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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梦惊寒-守护 ...

  •   随着消息的确定,先前所有的疑惑也都串联了起来。泽金脑海中零乱的片断,在渐渐重合,直至形成一幅完整的画。

      那次回家她们的支支吾吾,她们的奇怪情绪,如果分散到每个人身上,那不同于往日的表现,也是症结的所在。唐小衫的烦躁不安,她想说而不能说的话;王墨宸的越发沉默,和被她咬破到出血的下唇;宿子深眼底的忧郁,她们唯一一次的真正对视,以及最后那句想来就会痛彻心扉的话:走吧,下次还能再聚的。

      再聚……她们哪里还有机会,泽金想到这里,忽然放声大笑,她笑,宿子深的那句话是有多么的狠心,哈哈……她们都瞒着她,不告诉她宿子深的心脏已经出了问题,就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甚至……还要当着她的面做那些无谓的掩饰,还要,还要强颜欢笑的让她去继续做自己,殊不知这是怎样在她的心上狠狠刻上一笔。

      泽金越笑越苍凉,贴在耳边的电话里传来唐小衫焦急的呼喊,可是她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好吧,你们就这样撇下我一个,你们就让我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就算快马加鞭的回去,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因为宿子深已然入墓,只剩下冰凉的石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了。

      泽金想着,心口疼的她有些喘不过来气。

      笑声渐渐停了下来,她把手机面上的眼泪一一擦去,再拿起紧紧贴在耳旁,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我明天回衡介。”然后直接掐断电话。

      深吸一口气,她将手臂举高,她知道,只消用力一抛,手机就会粉碎。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因为力道有所欠缺,预料可以摔的粉碎的手机,却几乎完好无损的趟在地上,只是后壳中的电池跌落了出来,静静地躺在手机旁,孤独的寂寥。

      方便完的苏家驷从老远就听到了一声物件摔到地面上的声响,当下,加快脚步跑了过来,然后便看到泽金满脸是泪,面色苍白的站在花坛旁,表情木然的直盯着不远处的地上。苏家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不是她的手机么?

      瞬间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先不问她发生了什么,几步走到前面把手机捡了起来,又将电池装了回去,按住开机键,看着亮起来的屏幕,他喃喃道:“还好,没有摔坏。“拍了拍上面的灰,走到泽金面前,递给她:“诺,发火也不要拿手机出气,太暴力就不可爱了哦!”

      “你不要啊?你不要我可就自己收着勒,到时候把你名单里所有MM的号码都记下来,然后说我是你介绍给她们的男友,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苏家驷佯装着要把手机塞到口袋里,没想到泽金居然动了,一把抢了过去,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嘲讽的笑:“有一个,你一辈子也收不到她的回信。”说完,把手机放进包里,然后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苏家驷觉出一丝不对劲,也不再同她开玩笑,追了出去。

      “喂,别跑那么快,小心车!”苏家驷一个箭步撵上她,拽住她的胳膊,用力把她从马路上扯了回来,口气略带责备:“不要命了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泽金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扯开的意思,语气冷冷的:“我不会随便就让自己死的,那样对别人太不公平。”眼睛的狠绝一闪而过。

      苏家驷被这样的眼神吓到,更是不愿随便就放开她,拉了她走回人行道:“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你不要这样吓我好不好?!”

      泽金沉默不语,她讨厌再开口说话。

      苏家驷看她低着头一幅失了心魂的模样,也不好再问,拉了她打了一辆车,他说:“我现在送你回宾馆,你先冷静一下。”

      车子直开到宾馆楼下,泽金跟着苏家驷下车,她说:“谢谢你,你回去吧。我明天要回衡介镇。”

      苏家驷没想到她开口说话,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衡介?你老家是么?要不要……呃,要不要我送你?我可以开我爸爸的车。”

      泽金摇摇头,口气里满是疲惫:“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就好。刚刚吓着你了,不好意思。”坐在车上,她就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纠结,她们瞒着她固然不对,可是为什么要瞒她?这个只要泽金肯用心想,那她就会弄懂她们的意图。一时冲动,只不过是为了发泄情绪罢了。所以,她先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苏家驷摆摆手:“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泽金轻轻扯了嘴角:“嗯,我一个好朋友去世了,所以刚刚我……”

      苏家驷有些震惊,但很快反应过来,他打断她的话:“说了没事的,你快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知道么?还有,节哀顺变。”

      泽金点头说好,然后便转身进了宾馆。

      苏家驷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眉间一抹愁云。他静静拿起电话,找到一个名字,拨了过去:“她明天要回衡介,你……好的,她现在只是有些冲动,我已经送她回宾馆休息了……嗯,那就这样,兄弟,加油……”

      泽金脚步虚浮的走回房间,什么也都不做,只静静站在窗前,她闭上眼睛,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直到脑袋有些缺氧,她才轻轻的呼出气,如此反复做了好几次,才停了下来。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控制眼泪滑落,只有这样,才不会感觉那么痛苦。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冷暖不同色调的灯,渐渐亮起,斜对角的霓虹灯闪烁,只单单映衬她的寂寞。

      唐小衫说,宿子深是心脏病突发去世的,一个月前,她就已经有了恶化的现象,上次泽金回家,她正好度过一劫,从那以后,病情愈发严重,直至几天前她在家和养母大吵一架,心脏难以负荷,最终……

      泽金不敢去想这个环节,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一早出发,有些情绪,她不想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爆发,那样,只能更加凸显她的孤寂。

      时间大约是晚上10点半,泽金一直睁着眼睛,房间黑漆漆的,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越是不想,越是难忘,她们从前的那些美好时光,像被剪辑出来的片断,不断的播着。

      初见宿子深,是一个阴沉的下雨天,她因为要赶着回家,所以没看得清迎面向她跑来的人,等回过神时,两具同样瘦弱的身子已经撞到了一起。

      泽金小声的抱怨着,但在看到对面的人以后,她就把那一抹幽怨抛掉了。

      同样是女生,她为什么就能生的那样好看?同样是抱怨的表情,她为什么就能看上去那么惹人怜?

      泽金忽然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不顾摔得很痛的屁股,随意拍了拍手上的水,朝她伸了过去。

      第二次见到宿子深,是在学校里,那时候学校都会制订校服,颜色单一不说,样式也不好看,可偏就有人穿上以后很显档次,那个人,就是宿子深。

      泽金是在操场上见到她的,因为走神,她还呼了旁边的唐小衫一巴掌。

      她从未见过,侧脸那么好看的女生。

      第三次,是在她放学的路上,以往她都喜欢走大路,可那天忽然来了兴致,想抄小道回家,然后,她就遇见了宿子深。

      那天的宿子深扎了一个松松的马尾,乌黑的的头发随着走路的幅度像钟摆一样轻微摆动,泽金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前面的人忽然回头,然后画面定格。

      宿子深说:“怎么是你?!”

      以后的每一次,泽金都记得很清楚,因为在她的生命里,除了母亲,就只有宿子深的面容能给她留下那么深的印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居然走到了一起,并且成了最好的姐妹淘。

      那个时光里,是她们最快乐的时候,连着王墨宸、唐小衫,四个人就那么天天黏在一起,无话不谈,包括上厕所也是要一起的。

      也是因为这么的亲密,所以她们从没想过要分离,她们甚至还拉过钩,不管遇到什么,不管怎么改变,都不要分开,要一辈子在一起。

      可是,第一个失约的人,就是泽金。

      泽金想到这,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倒流。

      指甲覆上静脉处,用力的掐了下去,一丝痛楚,从手腕处蔓延,虽然不能够很远,却早已抵达心脏。

      她永远记得,宿子深那么安静的一个人,是如何依赖着她,什么话都告诉她,即便是恋爱中最隐秘的事,她也一字不落的告诉她。

      只为的是,她觉得她们是不可分离的。

      那么多年,是怎么坚持的?她居然那么相信她……

      泽金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只要想到宿子深那张苍白的脸,她就恨不得掐断自己的脉搏,好让思念可以终止。

      她忽然很想和她一起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

      “咚、咚 ”敲门声响起。

      泽金一动也不动,浑身的力气像是全部流失。

      敲门声持续着,她依旧不动。

      “泽金——”

      直到这一声传来,泽金才有了意识。叹息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悠长,她起身下床,就这么赤着脚慢慢的走去开门。

      她想,是不是苏家驷?或者,安子卿?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是刀浅。

      打开门,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空气暗暗流动。

      他看她满脸未干的泪痕,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脸。

      她看他消瘦了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疲倦,逆着光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你……”

      “你……”

      两人同时尴尬的撇开脸,泽金揉了揉胀痛的眼睛,收回一切思绪,缓缓问道:“你怎么会来?”

      刀浅又把视线转了回来,深深的凝视她的侧脸,似乎要在上面看出来些什么,但越看下去心就越难受,视线下移,看她深秋的天,居然赤着脚站在门口,毫不犹豫的走近一步,将她打横抱起,向门内走去。

      忽略她诧异的表情,直接将她抱到床上,“以后不要赤脚下床,知道么?”他不是同她探讨,而是近乎霸道的命令。

      心疼不过一瞬间的事,可他该用怎样的语气去对她说话?

      泽金被他的语气吓到,也不敢抬头看他,只闷闷的点了一下头。

      看他这么乖的样子,刀浅心忽然就软了下来,虽然满身的疲惫,但见到她,什么也都值了。

      扯了被子盖在她的脚上,他转身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见她依旧呆呆的样子,只好把她的手拉起,将被子塞进她的手心:“喝点热水吧。”说着,又去了浴室,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温热的毛巾,也递给她:“把脸擦擦好吗?”

      泽金不动,表情木讷的看着杯子,什么话也不说。

      刀浅叹息,蹲下来,轻轻捧起她的脸转向自己,拿着毛巾,一点一点,轻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边擦一边说:“不要问我为什么会来,明天我带你回衡介,好不好?”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惊倒她。

      泽金怔怔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水杯里的水随着他擦拭的幅度泛起一圈圈水纹。

      他温柔的眼神,心疼的眼神,就这么一点点灌注到她的心里。

      “啪!”杯子忽然跌落,地板上水珠四溅。

      泽金紧紧抱住了眼前人,泪水像开了闸不断的从她的眼睛里涌出来。

      刀浅有一秒的僵硬,随后手自然的拍向她的背,同上次一样,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安抚着她的情绪。

      有一种痛是隐形的,看不见伤口,却深得最深。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什么话也不说。

      泽金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情绪的出口,所以她才会爆发,只消有人借她一个肩膀,那就够了。

      哭声渐止,泽金也慢慢推离了那个怀抱,手指还未触到眼角,就被冰冷的微感所代替,刀浅用指尖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梦惊寒-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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