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时间 ...
-
皮肤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收回空荡荡的双手，发现自己悲哀得，已经没有了眼泪。
夜风冰冷。她只手撑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却浑身软绵绵觉得没有一丝力气。被撞上栏杆的腰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痛，只是她的胸口，酸痛得让她不能呼吸。
咬紧下唇，她缓慢地站起来，腰部钝钝的痛渐渐的有些麻木了，她勉强直起了腰。
“妮可！你在这里，我在找你呢。。。”杜比从窗帘后面走了进来，当他看到方可柔脸上的表情和撑在腰上的手时惊异地问道：“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方可柔吸了一口气，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我刚才看到柏兰道走了。是因为他吗？”杜比紧皱了眉头，一边问，一边用手臂去揽她的腰。
“阿唷！”被他的手碰到了痛处的方可柔忍不住轻叫出声，本就摇晃的身子有些想要倾倒下去。他一把将她抱住，她想挣脱却没什么力气。今晚的她仿佛是用意念来支撑的一只洋娃娃一样，因为意念被崩塌了，整个身子也就瘫软下去。她觉得好累，不想思考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呼吸，只想就这么沉沉睡去。
“别问什么了，我好累。带我走。好吗？”她在他怀中仰起脸，轻声提出要求。
“好。我带你走。”他一用力，便把她整个横抱在怀中，从阳台上跨出，不理会整个会场中熙熙攘攘的人，就这么穿越人群，走向出口。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本学期最拉风的新生杜比抱着本院最声名狼藉的女生妮可嘉伍德，离席而去。
离开会场之前，方可柔在围观的人群中发现了艾咪瞪大的双眼和“拜托你们在干嘛”的表情，她心里浮现出那个想要问她的问题：“我和柏兰道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要伸手拉住艾咪，去追问她一切，但是她只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在杜比怀中阖上双眼，疲惫地想：既然已经被他裁定了‘永远不能被原谅’，又何必再去庸人自扰自取其辱呢！唉 ，如此，不问也罢！不知也罢！那件事。。。就当成是留在这个身躯上的永远的谜题吧！
又一次被他放在车子的后座上，她把揽着他脖子的手从他身上拿下来，涩涩笑着问道：“你不是总要带我回你家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我连反对你的力气都懒得使出来。”
“我虽然不是个百分百的绅士，妮可。”他将她半躺着的身子扶正，扣上安全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过，我也不喜欢趁人之危。”
车子发动了，她把头斜斜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待再度睁开时，她看到了不远处隐藏在夜色中的白房子。
“我猜，我该回家了。”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摸索着想要下车。
“等等。”他转过身伸手抚上她的脖颈，让她心下一惊。他要做什么？然而他对她轻轻一笑，双手却只是伸过去帮她扣上那颗被某人咬开的纽扣而已。她为自己草木皆兵的紧张感到些许的尴尬，只得任他的手指在她颈间温柔地活动。
他系一颗扣子的动作都是那么缓慢与专注，以至于她确信他注意到了她颈子上突兀的点点嫣红。也许是因为那些嫣红吗？或者是错觉？她发觉他的脸突然蒙上了一层她说不清楚是什么的表情。
“杜比？”
“嗯？”
“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她突然按住他的手：“有什么目的？”
“你觉得呢？”他从来都不惊慌。无论她问出什么样的问题。那一瞬间她希望如果她能学会他的本领就好了！
“呵呵。你对我的温柔，令我感到害怕。你们男人的温柔，是不是总是在为以后的残忍和伤害做着铺垫呢？”她回想起那个在她颈间留下红痕的男子，有些茫然地说。
“不是所有的。虽然你也许遇到了。。。他。”他扣好了她的扣子，整理了她的衣领，然后把手指停留在她皮肤上某一个红点上，有些疼惜或者只是戏弄地轻抚了一下。
“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吗？”她有些颓唐，低着头。在他的面前，她常常觉得无力伪装。这感觉很糟糕，因为，她是有着不为人知也不想为人知的秘密的！而他似乎总是在将她的面纱挑破！比如他今晚在舞会上的谈话，总是围绕着她不愿涉及的问题，什么童年啦，什么舞会皇后啦，什么。。。似乎是专拣她的盲点去说。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他让她害怕。
“不是所有。只是比你认为的要多一点。”他答道。
又是这个回答！那么含糊，那么模棱两可。她恨恨地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他面对她时总是一幅了如知掌洞若观火的神情，让她猜不透也摸不清。
“那么，你想对我做什么？”她问，心里想：他知道了她的灵魂的秘密了吗？那么他要做什么？她忍不住想要知道。
“目前为止，只是想了解你更多。”
“那么你了解我了吗？”她又一次追问。
“起码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对么?”他只给了她一个浅显的糊弄人一般的答案，却直戳进她心中的痛楚。
“我不难过。真的。我只是，无奈，无奈，你明白吗？”她仰起头看向天上的云，自言自语一般喃喃道：“有时候，感觉生命只是上帝与我们开的一场不怀好意的玩笑。而且，有时他玩得很过火。他会无意间完成了栽赃、陷害的戏码，有时还会降临给我们一些无法挣脱的罪责。这会让人不明不白地活着，也会让人有话却不能说。”她说着，只觉得心头缭绕一层雾气，声音也随之哽咽了。
“若觉得委屈，不妨哭出来。”
“我不委屈。我们只是活着便要感谢上帝了。不是么？还能说什么委屈呢？我不哭。。。”她抬起头去看星辰，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一滴滴顺着腮边滑落。
他没有说话，只把手递过去，握住了她单薄的抖动的肩头。
良久，她渐渐稳住呼吸，也拭干了一脸的泪。“谢谢你。我好了。”她微笑着对他说着，笑容灿若星辰。
“那好。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对她点点头。
“再见。”她起身准备开车门离去，却突然回过头来，俯身向他看了一会，然后伸手去触碰他长发遮掩下的脸庞，像是要确定他的温热：
“杜比，有一天，你会伤害我吗？”
“妮可。。。”他感觉她的微凉的小手帖在脸上，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会吗？”她却像是不依不饶一般看进他的眼睛，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
“妮可。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她还是问。
“JUST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他紧握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像是在对她保证着，也像是在对他自己提醒着什么。
她看看他，笑了。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包含着些许无奈与听天由命的被动，看在他眼里只觉得无比凄然，让他心头不由得一紧。
“我相信你。杜比。晚安。”她抽回手，打开车门，向不远处的房门跑了过去。
“嗡。。。”车内有电话震动的声音，唤醒了对着那女孩背景兀自沉思的杜比，他轻咳一声戴上耳机：“HI。”
以一只手指轻叩着方向盘，他轻声地回答着电话中的人：“嗯，是的。她。。。应该是的。不。不要援助，更不要现在行动。因为。。。证明仍然不足，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是这么认为的。。。是的。我觉得，我仍需要多一点时间。没错。多一点时间。”
一边听电话，一边抬头仍是去看向不远处那个美丽又脆弱的女孩身影，看着她在门廊下面对自己招手，他扣掉电话，喃喃地对自己说：“我想，我还需要多一些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