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足令》翼悲耕

3、第三回 泽水

　　啊……
　　疼，我一瘸一拐地在漫无边际的空地上行走，背后已经多了几道刺眼的血痕，鲜血晕染了黑色的长衫，也根本看不分明。
　　林间透出拂晓的一点微光。
　　野草在我身边慢慢地被挤开一条道路，也在身后极速消失了，简直就像现在的处境，即看不清来时的路，也望不见以后的路了。
　　鞋底慢慢感觉到变湿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赫然是一个庞大的沼泽，灰褐色的泥水上浅浅的长了几根野草露出水面，还有一点点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深水处缓缓地，一起一伏地移动，晨起之际四围都是水雾氤氲。
　　那是什么？
　　我思虑了片刻，发现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看来眼下只能蹚水渡过了，因为不知道狼群是否追上来，下一秒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水从过脚踝开始，渐渐漫过了膝盖，渐渐又漫过了大腿，已经到腰部了。
　　我用棍子的头部四处探索着，去察觉泽下是否有隐坑或者暗流。
　　寒冷像一条虫子，渐渐的一点一点深入骨髓，几乎要透进了心底。
　　“噗……”
　　猛然间的，腿上剧痛，鲜血再次蔓延，红褐色与灰褐色混杂成一片，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迅速散步开来，刺鼻至极。
　　我急忙去用手紧紧的捂住了伤口，竟脚下一滑，直直地摔进了无尽的泥潭中，在水中，大片腐蚀的白骨哗啦啦的清脆的碰响声，犹如响起了一曲死亡之乐。
　　我知道挣扎的后果是什么，于是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脑中压抑得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骸骨的声响，有动物的，人的，还有的根本不分明……
　　“哗……”不知过了多久，又出现了一只手，用力将我拉出了水面。
　　篝火可以给人温暖，火焰象征着希望。
　　一个少年在火前整备着东西，，一个在为我包扎着伤口，他俩顺便还细心地把我那条棍子给捞了上来。
　　“羽翼……羽虎……嗯嗯，”我朝他们招呼，“多谢了，刚刚真是没用了，差点去陪那些孤魂了。”
　　“刚刚是这个东西咬你了，”白羽翼将一只漆黑的蚂蟥举到我面前，“你叫什么啊？”
　　“咿！”我被羽翼突然举起这恶心的黑虫吓得惊呼。
　　而且我伤口似乎给这虫子毒到了，血液迟迟不肯停止流淌。
　　“翼？”羽翼怔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开心了，“翼哥好，那么，你刚才在干什么呢？”
　　“我先前和几个人一起走，然后遇到了狼群，他们事情着急，我就自己去把狼群引开让他们先走，然后自己逃到这里来了。”
　　我问他们要了一串绷带，又要了半匹黑色的布，开始轮流把棍子的表面缠紧，最后棍子表面呈现出的就是一道黑色一道白色交错着的斜的纹路。
　　“这里的活人可并不多啊，你遇到的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南宫夜。”估计他们也不认识，说了又何妨。
　　两人却满脸震惊地惊呼出声：“夜哥？！他怎么了？”
　　“神经病。”我往篝火中添了一根柴，“让他那个老不死的爹赶出来了，之后在林子里和追兵杀了一场，然后他妹妹就失踪了，他们现在急着往都城赶呢。。”
　　两人的眉头拧得都可以夹死一只苍蝇，真不晓得南宫夜从前给了他们多少好处，弄得他们着急得像丢了魂儿似的。
　　“哥，不行，得去找夜哥。”羽虎对羽翼焦急地说道，随即转身说道，“翼哥，我们快走吧，我来扶你。”
　　“谁要你扶了，”我不耐烦地撇嘴，“我自己还没有潦倒到那种地步！”

　　“小夜，”陌忆神情复杂地向身后望了一眼，“他会死的吧？”
　　“来不及了。”
　　“嗯……”
　　“陌忆，”南宫夜停下道，“这次进城里会很危险，梦魇现在还是没有动静，我想把她埋在这附近一个隐秘的地方，免得我们都不生还，再落到他们的手里。”
　　陌忆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两人寻找了一会儿，找到林间一棵长得最大的树木，在树木上刻了几道记号，然后把梦魇埋在了树下。
　　陌忆忽然发现，南宫夜一直在紧紧地咬着牙关，随后就一拳狠狠地打在树干上，悲愤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凝望。
　　“城关不远了，我们走吧。”南宫夜说。

　　两人缺乏的是头绪。
　　虽然知道南宫寒最可能在的地方确实是皇都，但是对捉去南宫寒的人，始终没有非常明晰而且指向确凿的怀疑人选。
　　像父亲母亲对自己也只是极度的厌恶，将自己兄妹二人赶出了王宫，但是却从未像前几日这样派出严正的军队来不惜代价地剿灭自己，因此怀疑宫廷确实不甚恰当。
　　但是万一宫廷发生了什么变故呢？
　　南宫夜也想象不到宫廷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以至于态度变化得如此强烈。
　　“还是王宫为先吧。”两人立在一座高楼的顶上，在夕日与寒风中遥望着。
　　两人的行头与城中的一般的下贱居民无异，相信只要掩藏好自己的瞳孔，不轻易露出，便不会有旁人怪异和向上报知。
　　奇怪的是，今天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不对劲，就算日暮少人，也不会不见人影。”南宫夜对陌忆提醒道。
　　“莫非有埋伏？我们把一半金眼瞳露出来，他们应该不会不知晓杀伤金色眼瞳是重罪。”
　　“……”
　　南宫夜还没有想好说什么，身前身后的街道就涌出一排排明盔亮刃，威风堂堂的魁梧甲士，包围他们的延展顺序倒是和狼群颇为相似。
　　“你们想干什么？”陌忆喝道。
　　“哈哈哈哈哈！两个自投罗网的逃犯妖种！”当先的一个身材干枯瘦小的人影全身都龟缩在铁甲里，南宫夜有些奇异地对视住了磨净寒光的银护面之后那双暗红的双眼。
　　“什么逃犯？你们知道屈了我们是重罪吗？”陌忆大声呵斥他们。
　　“在这片的居民谁不知道这两日有上街的禁令？哈哈哈哈！还装着金眼像小丑一样在卖弄威风呢！我难道还不认识你们吗！给我拿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