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萧萧规啼

3、转班

　　这个会开了两个小时，出去时，太阳已经落到了半空中，路过的云都被渲染成橙黄色。
　　“下次见哦，无语同学。”许言阳声音欢快，背后的夕阳穿过玻璃窗照在他的半张脸上，衬得他此时格外温柔。他慢悠悠地从位子上站起来，那双被额间碎发所盖着的丹凤眼里带着笑，他右手手指略弯地朝吴榆摆摆手，因嘴角上扬，连带着卧蚕也明显起来。
　　对于许言阳对他的称呼，吴榆只当没 听见，他轻微地点点头，声音温柔道：“下次见。”
　　许言阳已经走出礼堂了，吴榆还傻傻地坐在位置上不肯动，他伸手捏了捏刚才被许言阳戳过的那片皮肤，只觉得心头一热。他刚才碰我了诶，吴榆呆呆地想道。他嘴唇紧抿，只敢在心里笑笑。
　　吴榆性取向不正常，他初中时就知道，那时候吴榆宿舍里的几个同学一起看簧|片，他也被强拉着看那些视频，等着同学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厕所出来，他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为此，还被同学嘲笑了一番。对于他们的嘲笑，吴榆只笑笑没说话。
　　“唉?这个视频不一样诶！”其中的一个同学对其他人说道，“点开看看啊。”
　　“你点就是了嘛。”一个在卫生间的同学隔着门喊道。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那个同学还真点开了。点开后，里面的内容和其他的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面是两个男的。
　　吴榆在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就红了脸，他赶忙站起身，语序不顺地对他们说：“我睡了，我困了。”说完，他马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把头闷了起来。
　　他一夜都没睡着，然后好像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自己好像喜欢男生。
　　“愣着干嘛，走了。”张瑞从后面走到吴榆身边，拍拍他的肩，说道。
　　吴榆晃了晃脑袋，拿起一旁的两张奖状，其中一张是个人的，一张是集体的。然后便站起身和张瑞一起走了。
　　今天天气一下子从23℃骤降到14℃，刚才在礼堂里没什么感受，现下走出礼堂，吴榆快被冻疯了，他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纯白色卫衣，且外面套着宽大的校服，俨然是一副秋天的打扮。
　　他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喷嚏，“嘶，今天怎么这么冷。”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快速地摩擦着手臂，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囔着。
　　“今天降温，你妈没和你说啊。”张瑞校服内穿着一件厚实的毛衣，他手揣在校服兜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问。
　　吴榆沉默片刻，才回答：“没有，她好像忘了。”
　　“哦，这样啊。”张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干巴巴地憋出这样的话。“那我们赶紧回教室吧，教室人多暖和点。”

　　教室里早早地坐满了人，同学们吵得不可开交，吴榆进来时觉得像是走进了鸭场。
　　同学们看到有人进来愣了一瞬，随即又继续讲起来。
　　吴榆把属于集体的那张奖状放到讲台后，便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听圆周率说，许言阳要到我们班了！”坐在前排的一个小女生转头激动地和后面的女生分享八卦。
　　圆周率是元舟的外号，他是班里的‘早知道’，班里有什么事他都第一个晓得的。
　　“许言阳来我们班干嘛?”后面的那个女生好奇道。
　　“他不是打架了嘛，被学校记过处分了，”
　　“所以处分的结果是来我们班？”
　　“对啊。”
　　“等等，许言阳是谁？”又一个女生问道。
　　“就今天代表学生上台演讲的那个。”
　　“哇塞，他吗？感觉他好拽哎。”
　　“那是，他人长得帅，不但成绩好，性格还温柔体贴。”说话的女生一脸迷恋。
　　“你怎么知道他温柔体贴？”
　　“我闺蜜是他前桌，她有问题的时候就问许言阳，讲题不仅仔细，还会细心地问她听懂没。”
　　“那肯定不少人追他吧。”
　　吴榆回到座位后就心无旁骛地刷题，连老师来了都不知道。
　　陈老师名字叫陈强，私下里同学都叫他小强。
　　“嘘，小强来啦。”坐在靠窗的同学瞄了一眼走廊，低下头放低声音道。
　　陈老师年纪才三十八头就秃了，他做事雷厉风行，永远绷着张脸。
　　陈老师进来就直奔主题，“这是许言阳同学，因为某些事转到我们班来，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将一起学习。”
　　许言阳校服半敞，露出里面印着猫和老鼠的卡其色加绒卫衣，看起来懒懒散散的。“老师，我坐哪儿？”
　　陈老师扫了眼教室，道：“你就坐那吧。”
　　张瑞前面有个座位，原来的学生转走了，所以它现在是空的。方才陈老师指的就是这张空的桌子。
　　许言阳坐了过去，陈老师看了半天，有点不满意，又吩咐道：“张瑞和许言阳换下座位。”
　　“为什么啊，老师？”张瑞偏过头，问道。
　　“许言阳比你高。”
　　“哦，好吧。”张瑞麻利地站起身，拖起桌子和许言阳换了个位置。
　　许言阳进了班级一下就看到了吴榆，原因无它，全班人只有他一个在埋头刷题，其他人都在打量他这个新同学。
　　“嗨，无语同学，相隔二十几分钟我们又见面了。”许言阳朝吴榆身边挪挪，扭头对吴榆笑道。
　　吴榆下巴处有个细小的痣，你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不是说了吗，张瑞，我刷题的时候别打扰我。”吴榆笔下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头也不抬地皱眉道。
　　“看来吴榆同学学习学得很忘我啊。”许言阳头凑了过来，打趣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许言阳？！”吴榆转头看见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原先皱着的眉也疏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睁大的双眼，他条件反射地朝后一仰，险些摔倒在地上，他心跳加速，耳朵止不住的红。
　　“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的耳朵都这么红啊？”许言阳想伸手捏捏吴榆那红得像玛瑙的耳垂，但还是忍住了。
　　“天生的，本来就这么红。”吴榆强装镇定地说道。
　　“是吗？我不信。”许言阳笑的时候眼睛就像月牙儿似的。
　　“爱信不信。”吴榆语气别扭，转回头继续刷题。但写了没两分钟，他就停下笔，从桌子里摸索出一个创可贴，递给许言阳，“喏，创可贴。”他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伸手虚空地指了指许言阳左脸上被刀划破的伤口，示意道。
　　“嗯？在哪儿，我没镜子看不到。”他右手在左脸上胡乱摸索。
　　“就这。”吴榆伸手在自己脸上指出相应的位置。
　　“不行，我还是找不到在哪儿，你帮我贴吧。”许言阳又朝吴榆身边挪挪，两人之间的间隙变得更小，看着格外亲密。然后他把脸凑的更近些，又把创可贴放回到吴榆手里。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只差一点，他们的额头就相抵了。吴榆又不争气的耳红了，他微不可查地朝后退了退，心里咆哮，你能不能有身为直男的基本素养啊！，靠这么近干嘛！这对于我，一个喜欢你的人，很不友好啊！
　　“别靠这么近。”吴榆推了推许言阳的肩，语气平静道。
　　许言阳没说话，顺从地朝后退了退。
　　吴榆撕开创可贴包装，对准伤口轻柔地贴了上去。
　　许言阳从吴榆撕包装直到创可贴贴好都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眼仿佛看谁都含情脉脉。
　　吴榆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点发怵，贴好创可贴后有点不敢去看他。
　　“这就贴好了吗？”许言阳似乎有点不满意，他那语气就好像在抱怨吴榆贴的太快。
　　“嗯，这就贴好了。”吴榆随手把创可贴包装袋揣进校服兜里，轻声回答道。
　　“好吧，谢谢你帮我贴创可贴。”许言阳笑笑，接着道：“还想麻烦你一下，我书都还在一班，等下课了你可以帮我一起搬过来吗？”
　　许言阳话题转的太快，吴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迟了半刻，回答道：“可以。”
　　常远中学每到星期五，放学就比平常早，而且比平常早了两个半小时。
　　吴榆帮许言阳搬完书后，正巧放了学，同学们也都陆续走出了校门，最后，教室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今天星期五吗？放这么早。”许言阳手里拿起几本书递给吴榆，嘴里找话说。
　　“嗯，是星期五。”吴榆半蹲下身子，沉闷的声音从课桌下传到许言阳耳内，他接过许言阳递来的书，把它码整齐后，又仔细地塞进许言阳的桌子里。
　　“班级群你加了吗？”吴榆佯装不经意地问道，他收拾好书，借着许言阳伸过来的手，一下子站起身来，接着说起了自己最终的意图，“如果没加的话，你可以先加我的微信，然后我把你拉进群里。”
　　“可以啊。”我刚想要你微信，你便自己送来了，许言阳心想。他伸手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后，他把手机递给吴榆，“喏，加吧。”
　　“你还带手机了，不怕被没收吗？”吴榆仰起头好奇问道，他比许言阳矮了半个头，只有踮脚尖才能和他平视。
　　在许言阳看来，吴榆的这个身高刚好可以吻到他光洁的额头。他舔了舔自己嘴内左侧的小尖牙，沉默片刻，略弯下腰和吴榆平视笑道：“怕啊，但只要你不说，手机就不会被老师没收。”
　　“嗯，我不会说的。”吴榆语气乖巧认真，眼神坚定道。
　　真是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许言阳瞧着吴榆那单纯的眼神，忍住捏他脸的冲动，温声道：“嗯，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许言阳：谁告诉你我是直的？
吴榆：自己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