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苔原之秋》冰糖炖大鹅

1、Chapter 1

　　我死了。

　　然后大概是成为了一个———幽灵，一个孤魂野鬼。

　　我的面前有一个小孩，黑头发黑眼睛的小孩，他相较于同龄的孩子来说长得更加瘦高，肤色苍白。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听见他的低语，我真的会以为这个长得过分好看的孩子是个单纯美好的小天使。

　　“你好啊，小兔子，把自己剥了皮吊在房梁上吧。”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只兔子就在他的指挥下真的把自己活剥了皮，刺耳的撕拉声之后，它红色的组织暴露在外，鲜血流了一地。那兔子一蹦一跳的到了房梁下，以诡异的姿态拿来了一根麻绳，然后后脚站立，用前腿把绳子甩上房梁，再把绳子狠狠的系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一勒。它造成了自己的死亡，它的眼珠子凸出着瞪大，近乎要掉出眼眶，黑色的兔子眼睛此刻变得红的泣血，它的舌头也伸长了出来，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向下淌落着，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更深的印记。那副画面，哪怕我已经是个鬼魂了，依旧感到颤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出声问道。

　　他猛地回头，他一瞬间表现而出的狠戾变为惊恐，我想他一开始听到我的声音时，大概也是想把我给杀掉吧。但很可惜，我已经死过了。

　　“你是什么东西！”他喊道。

　　“很明显啊，一个鬼。”我不在意的说道，“你都虐杀了兔子了，难道还怕我一个鬼吗？”

　　“噢，是啊，你都看到了。”他脸上的惊恐立马被平静取代，还带有一丝玩味。他打量着我，像是欣赏一个好玩的玩具。我并不意外，一个能干出活剥兔子的小孩，他就并非一个正常人，我不能以对待正常小孩那样的态度对待他。

　　“所以你是谁？”他又问。

　　“我不记得了。”我没有骗他，我发现自己成为鬼魂之后就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忆了，而我也很快接受了这一现实。

　　他眯起眼睛，在我旁边转着圈，同时以一种拷问的语气持续问着我一些问题：“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有一会了。”我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处于这家伍氏孤儿院里，一家破旧但却还算整洁的孤儿院。我在人群中穿梭着，却没人能看见我。只是在我从其他小孩身体里穿行而过的时候，他们明显的一抖，像是冷风吹过之后打的寒颤。直到我进到这个昏暗的屋子里，观赏了一出表演之后问出了一句没想着能得到回应的问题。

　　“所以，”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其他人看到你？”

　　“没有，你是第一个。”

　　“有趣。”他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他转身欲要走出门外的时候，又回头和我说了句：“跟上。”那句话并不是个询问句，更像是一种命令。我无所谓他的态度，以漂浮的形式跟在他的身边。

　　他带着我回到了他的房间里，很小，墙体已经斑驳开始脱落，椅子缺了一个角因此摇摇晃晃的，桌子上也充满了划痕，边缘却被摸的发亮。我对他的房间没什么兴趣，见他坐在床边自顾自地看起书，我就面向窗外盯着落叶。从绿色到金黄色的蜕变，大概是个早秋吧。

　　“那么，你是谁？”我问道。

　　“汤姆·里德尔。”他回答，手上翻书的动作不停。

　　房间又一次陷入沉默，不过这次的时间并不久，因为一道锐利的尖叫声响起：

　　“啊——————！”

　　那声音并不远，大概就在之前的那间屋子里。紧接着是脚步声，和一道来自于女人的尖叫。

　　“这里的人除了你，好像都有些太吵闹了。”

　　他从书本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说：“那你可要早点习惯了。”

　　脚步声从远到近，接着我们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是一个看着约三四十岁的穿着围裙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那女人我之前见过，她和另外一个年轻些的女孩一直在照料孩子们。

　　“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把我的兔子给……给……”小男孩呜咽着，说不出口那兔子的惨状。

　　“汤姆，那兔子的事你知情吗？”女人问道，她虽是这么问着，但眼里的怀疑却不加掩饰。

　　“什么兔子？我不知道。”里德尔矢口否认。

　　科尔夫人看着里德尔的眼神更加深沉了，似乎是想从他那无懈可击的表情里找到一丝漏洞。尽管那兔子真的是里德尔干的，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科尔夫人直接选择怀疑里德尔，那只能说明，里德尔并非第一次干这种事。

　　“科尔夫人，就是他，一定是他！昨天我们吵架了，今天我的兔子就死了！”那男孩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知道了，是比例最爱的那只白色的小兔子，就是他经常喂胡萝卜给它吃的小兔子，今天死掉了是吧？”我从里德尔的话语里读到了顽劣。

　　比例大哭一声，径直跑走了，科尔夫人跟在那小孩后面跑了，嘴里喊着：“比例！回来！”

　　“非常感谢你。”我看着那一大一小跑走的背影说道。

　　“谢我什么？”里德尔问。

　　“让我一天之内看了两场好戏。”

　　他嗤笑一声，问我：“还有更好看的，你想看看吗？”

　　我飘近了他，他的手笼罩在窗台上的几颗小石子上。下一刻，那些小石子就飘了起来，它们在空中微微起伏着，里德尔撤开手的时候，石头也随之落下，砸在窗台上。

　　我伸出手，想要靠近那个石头，然后不出意外的，我的手直接穿过了那些石头。

　　“别告诉我你刚才是想触碰那些石头？”我无视里德尔的讥讽，而是学着里德尔的样子把手掌覆盖在石头之上。我感受着身体里细微的波动，牵引着那股力量移到指尖，随着我手掌向上的移动，那些石头也随着我的动作漂浮了起来。

　　里德尔惊诧的看着我，在那一刻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他走的离我更近，观察着那些石头，他声线带着颤抖：“你也可以做到？”

　　“我想我能做到更多，只不过我不记得了。”我适当流露出了自己的无奈。

　　如果想要驯服一匹幼狼，并不能一味的靠着震慑，震慑会让它快速的臣服表达忠心，但那暗潮涌动之下藏着的是野心，是取而代之。它会短暂的恐惧你，但也会激起它内心深处的反抗精神。所以，驯服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要不断展露自己的弱点，让它以为它能翻身咬死你的时候，你要跳起来，用尖牙抵住它的喉咙，给它留下一个深刻但不致命的伤。自那之后，那匹无人能驯服的野狼，只会为你一人俯首。

　　那小狼崽子眼里闪过精光，他问我：“你认为这是什么能力？”

　　“魔法。”我的身体很熟悉这个未知的能力，我知道它的名字是魔法，但它在我身体里沉睡太久了，我用的还不够熟练。

　　“是魔法啊……”他呢喃着，在房间里踱步，他来回的翻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果然还是个孩子，里德尔不应该在我面前流露出这么多情绪的，他应该像是在科尔夫人还有那群孩子面前那样伪装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一朵纯洁无害的小白花，以博得我的信任。但是太可惜了，我一来就撞见了他的恶行，他也知道我不是和别人那样好糊弄的。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孤儿院里，也只有我们俩拥有一样的能力，这是一种脆弱的信任。

　　脚步声又一次响起，科尔夫人折返回来，她脸上满是疲惫：“汤姆，我不得不对你进行一些处置，跟上我，什么都别带。”

　　里德尔顺从的跟在科尔夫人身后，我也在后面飘着。我们一路来到了一个近乎是全封闭的房间，中央的墙上只有一个细窄的小长方形，四根竖直的黑色杆子架在中央，像是监狱里的小窗户。四周的墙上有些许涂鸦和杂乱的字样，很难辨认出到底是什么字迹。房间里只有一个硬板床和一个木桶，木桶上有着泛黄的污渍，不难想象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对你可真残忍啊，是不是？”我的语气说不上幸灾乐祸，但也绝不是在可怜他。里德尔听到了我的话，他的眼睛略微往我这里一瞟。

　　“三天之后我放你出来，你不要再欺负其他孩子们了。汤姆，你应该学会更乖一些的。”科尔夫人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她用力的关上房门，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说起来，你几岁了？”

　　“六岁。”他坐上床板。

　　“这孤儿院算是在虐待儿童了吧？把一个六岁的儿童关在小黑屋里，而且应该还不是第一次？”

　　他应了一声。我得承认我现在有些可怜他了，如果从小是被这样对待，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先干了什么事。

　　那样的话，我舔了下嘴唇，他可真是一个天生的坏种啊，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