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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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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
眼睫覆上一层浅薄冰霜，全身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卫玄玉紧抿着干裂的嘴唇，冻僵的手却还死死抓着早已冷掉的包子。
拳头如星如雨般落在他身上，耳边是脏污不堪的嘲骂声。
“小兔崽子有手有脚不去干活，偏干这些偷鸡摸狗的道行，你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卫玄玉一言不发，静静等人发泄完气离开后，才转过身来，面朝天空，缓缓喘着气，发出低低的咳嗽声。
身下的雪就是他的床榻，一如这广袤的天地，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耳边忽而传来轻灵悦耳的女声。
“喂，死了没？没死就站起来。”
卫玄玉的眼睫颤了颤，没动。
他在等这个好事者自己离开。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那道女声又再次响起了。
这次是直接在他耳旁响起的。
“真冻死了？”女声微微一顿，似是有些疑惑，“不应该啊……”
温热清浅的气息在卫玄玉脸上喷洒，一股清幽淡雅的女儿香似微风一般钻进了他的鼻腔。
卫玄玉还是没动。
他有些烦躁地想，这个好事者似乎比以往的都要难缠。
洛汐宁悄咪咪戳了戳识海中的灵元兽：“他怎么一动不动的？是死了吗？他要是死了，我还怎么完成任务？”
很快她就听到灵元兽软糯的声音。
“他没死，就是天太冷，暂时被冻僵了，说不了话。”
原来是这样啊。
洛汐宁了然，伸出食指往卫玄玉的鼻尖探了探。
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后，洛汐宁放下了手。
她用食指轻轻戳了戳卫玄玉的脸：“还能站起来吗？”
自然是无人回应她。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灵元兽忽然提醒道：“可以用灵力帮他驱寒。”
洛汐宁哦了一声，连忙掐了个诀。
卫玄玉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暖。
普通人不可能做到这个，那么这个女人只可能是修真者。
不过这些修真者不是向来自命不凡，瞧不起他们这些普通人么，怎么会突然发善心，施舍给他这个乞丐温暖？
他从不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卫玄玉舔了舔发白的嘴唇：“你想做什么？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洛汐宁一笑，但听着卫玄玉这话，又觉得不太对味儿。
她犹豫片刻，斟酌着回答他：“是这样，我是苍衡宗掌门清鹤尊者门下的三弟子，此次前来，是觉得你骨骼清奇，是一个修炼的好苗子，就想问你，愿不愿意随我回苍衡宗，踏入仙途。”
许是觉得她这语气太像诱拐小孩的怪阿姨，洛汐宁又补充道：“我真的是苍衡宗弟子，我叫洛汐宁。”
卫玄玉费力睁开眼，对上了少女一张清丽绝艳的面庞。
见他睁了眼，洛汐宁抿着唇。
尽管天道说这个看起来很落魄的少年是天帝之子，她还是不大相信。
历个情劫而已，至于让自己亲儿子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吗？
转念一想，她的任务只是帮助这个少年度过情劫，其他都不用管，洛汐宁也就放弃了深究的欲望。
洛汐宁摘下了腰间象征苍衡宗的玉牌，递到卫玄玉面前，弯起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朝他盈盈一笑：“看吧，我没骗你。”
卫玄玉只扫了玉牌一眼就确定了她所言的确不假。
他只是不明白，天底下有修炼资质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偏偏会选中他。
苍衡宗是修真界第一大宗派，本就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去的，更遑论能被掌门座下亲传弟子青睐。
这是他想都不会去想的事。
卫玄玉动了动唇，正欲开口，却撞进了洛汐宁弯着的眼眸。
她虽然是在笑，但那笑意却根本不达眼底。
她的眼睛很漂亮，像两颗琉璃珠，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当她在注视一个人的时候，会令人产生一种被珍视的错觉。
可卫玄玉是什么人，他从小在这如泥潭般肮脏的尘世里摸爬滚打，早已习惯了揣测人心。
只要那么一眼，他就看透了少女眼底的冷漠与算计。
卫玄玉丝毫不意外。
本来也是这样，这世间，有谁会对一个低微卑贱，甚至连一条野狗都不如的乞丐好呢？
见卫玄玉不说话，洛汐宁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她有些愁闷地想，他是不是压根没听她说话。
天帝之子看起来不是个好忽悠的主。
僵持间，洛汐宁手中的玉牌忽而发出淡淡的白光，接着传来一道如碎玉般温润柔和的男声。
“小师妹，你偷偷下山了。”
洛汐宁神情一僵。
她穿来这个世界有十六年了，本以为可以很快找到天帝之子，没想到苍衡宗守卫森严，连下山都是问题。
这次下山还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溜下山的。
洛汐宁默默咽了口唾沫，声音不自觉弱了好几个度：“大师兄，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师父，不然他知道了肯定要罚我的……”
那头安静了一瞬，复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一柱香内赶回来，否则我也瞒不住他。”
洛汐宁忙不迭应道：“好。”
她小心翼翼把玉牌挂回腰间，眉眼间已经染上了几分焦急。
自从她半月前试图下山被清鹤尊者逮个正着，罚扫整个归鸾峰一周后，她就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兴风作浪了。
她至今还记得清鹤尊者顶着一张扑克脸，满眼寒霜让她打扫归鸾峰的模样。
她是真不愿意再回味被那把扫帚支配的记忆了。
洛汐宁清咳一声，望向卫玄玉：“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
是继续留在这当他吃不饱穿不暖的废物乞丐，还是随她去苍衡宗，不用再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甚至还有可能修得大道，飞升成为万人景仰的仙君？
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卫玄玉无声一笑，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何必放弃？
即便这很可能是裹了蜜糖的毒药，他也要去一尝。
他听到了自己的回答。
“好。”
洛汐宁蓦然松了口气，还好是把人忽悠到手了。
这次她的眼里多了丝温度，笑容真心实意了几分：“嗯。”
洛汐宁从储物袋里翻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喂到他嘴边：“这是回春丹，能治你的伤，你吃了吧。”
清淡的药香在卫玄玉鼻尖萦绕，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着洛汐宁的手吞下了丹药。
腹部传来一阵暖融融的感觉，紧接着向四肢蔓延。
他身上的疼痛感骤然削减大半。
卫玄玉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方才，却是红润了不少。
他动了动唇，踉跄地从地上爬起，刚欲道谢，洛汐宁却牵住了他的手，急忙捏诀唤出了自己的本命灵剑——斩星。
卫玄玉只见少女的指尖泛着浅浅白光，口中念念有词，那把通体银白的灵剑便变大了好几倍，直到能载人才停了下来。
洛汐宁一开始是想牵着卫玄玉御剑回苍衡宗的，但她看了看他瘦削单薄的身子，十分怀疑卫玄玉会不会站不稳，一个没注意把她也连带着拽下斩星。
于是她松开了牵着卫玄玉的手，自己率先站在了斩星上，朝卫玄玉道：“上来。”
卫玄玉依言上了灵剑，站在她的身后。
他刚站稳，就听到了少女清甜的声音。
“抱着我的腰。”
卫玄玉一僵，没有动。
洛汐宁等了几秒，没等到他有反应，渐渐开始不耐烦了。
她催促：“快点啊，时间不多了，而且你自己能站稳吗？我御剑速度很快，要是你一会儿站不稳掉下去了，可别指望我救你。“
卫玄玉不再犹豫，伸手抱住了洛汐宁的腰，却只是虚虚环着。
少女身上的幽香钻入他的鼻子。
洛汐宁差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她还是尽力忍着性子，只是语气稍微沉了一些。
“抱紧我。”
她都不在意男女大防，也不知道卫玄玉在犟什么。
卫玄玉不是傻子，他知道她大约已经开始不耐了。
他没说话，手上的力道加重，直到身子完全贴上洛汐宁的后背。
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耳尖却微微红了好几个度。
洛汐宁确定他已经抱紧，不再停顿，捏诀启动斩星。
斩星极速升空，而后直入云霄。
风很大，卫玄玉睁不开双眼，只好闭着眼，任凭自己的脸被风抽打，唇瓣紧抿，呼吸略微急促。
洛汐宁的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她丝毫不在意。
修真之人耳目清明，洛汐宁自然听到了他有些凌乱的呼吸。
只是她急着回苍衡宗，也就没去管他的状况。
等到了苍衡宗门口，洛汐宁看到了一袭青衣，身长玉立的男子。
门口没有守门的弟子，想来是大师兄把他们支开了。
洛汐宁暗呼一声给力。
她把斩星剑收起，扬起笑脸跑了过去：“大师兄！”
还没靠近，她就被一根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抵住了额头，半点前进不得。
元珩微微扬唇，眼里却没几分笑意。
他放下手，语气不急不缓，却莫名让人有种压迫感。
“小师妹，在卖乖前不如先解释解释。”
“你把什么人带上了苍衡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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