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归》启宵

5、第 5 章

　　众修士望向声源，来者两人，皆气势不凡。
　　夫诸一袭月白色长衫，白色长发微微有些蜷曲，两对琥珀色的鹿角从其间伸出。他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眼瞳灰白，气质儒雅斯文，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他身边的人则是银发蓝瞳，也是白衣白袄，但气质则有一些清冷孤傲，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狐冥典型的邪肆。这位便是狐冥的兄长，狐族族长，狐银。
　　狐冥是他捡回来的，名字是他起的，也是他请求夫诸收狐冥为徒。夫诸见狐冥聪明独特，喜欢得不得了，就一口答应下来。两人在狐冥心里就是他家长一般的人物。两人看着狐冥青琅长大，见自家崽子受了这样的待遇，两人自然大怒。
　　长老们眼皮子一跳，都快疯了。今天真是倒霉，大长老现在还在抢救中不说，被罪犯差点反杀了也不说，竟然还碰上了这两位出了名护犊子的强者。
　　夫诸解过这种阵法，立刻三下五除二地用法力攻击了阵法的几个位置，法阵很快便散了。
　　狐银则直接对长老们动了手，一招一式像极了在撒气。
　　眼看着长老们不敌，云微赶忙和狐银打在一起，两人势均力敌。
　　青琅看起来更严重一些，夫诸检查了狐冥青琅的状况，小心翼翼将青琅背上的匕首拔下来，给他喂了疗伤的顶级丹药。
　　夫诸一看青琅的伤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把匕首是他送给狐冥的礼物，他心情复杂地看向狐冥，心里痛得厉害。这孩子打小就爱逞强，所有危险都选择自己面对。不过为什么狐冥身上伤口不是很多？夫诸直觉有问题。
　　狐冥燃烧内丹让伤口都愈合了，表面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可夫诸将灵力探入狐冥体内时，夫诸才发现狐冥伤得有多重。
　　不探不要紧，一探夫诸便吓了一跳。
　　狐冥的内丹一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灵力完全不存，若不是躯体温热尚有呼吸，简直与死人无异。
　　夫诸手忙脚乱地喂了狐冥一大堆灵丹妙药，勉强吊住了他的性命，然后装过身来，冷冷盯着长老们，扬手便是几枚小飞刀，长老纷纷躲避，夫诸表情冷若冰霜，手中出现一把扇子，扇子上刀片泛着冷光。四长老稍有不慎，被划破脸颊，几秒内嘴唇变紫，重重倒地。
　　“他已经中了剧毒，三十日后必死。若你们想救他……来我翠微山一叙。”夫诸冷冷地说。
　　云微挂了彩，狐银收了手，来到夫诸身边，焦急地问他：“狐冥青琅怎么了？！”
　　“青琅已经脱离危险，狐冥伤了内丹，急需回去修养。走吧，狐银族长。”
　　“什么──”狐银也吓坏了，忙查看狐冥情况如何。
　　他们带着狐冥和青琅，御剑飞往妖域他们的住所──翠微山。狐银临走前还恨恨地看了一眼修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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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诸，现在怎么办啊，需要什么药我看看族里有没有──”狐银着急得红了眼眶。
　　“别慌，狐冥他自愈能力很强，命是吊住了，之后慢慢恢复就行。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单子，你去他的不夜阁翻翻。他竟然能控制内丹的碎裂……你知道的，只有少数血脉特别纯的妖才能做得到。幸亏如此，否则他就……够呛了。”
　　夫诸仔细给狐冥检查后，冷静下来叮嘱狐银。
　　狐银想了想：“他多久才能醒过来？”
　　“快则半年，慢则两年。有了我给你写的药，三月足矣。”夫诸垂眸看着狐冥惨白的脸，心疼得不行：“幸亏这孩子打小就争强好胜，喜欢和别人争来争去，抢了不少灵药，估计大部分他都有。缺下的你告诉乾灵宗，让他们来换解药。”
　　狐冥曾经坐在树上，把击败其他势力拿到的灵药随手一抛，身后部下慌忙接住收起来。夫诸训斥他不懂得珍惜，他却笑着告诉夫诸他享受和别人斗争的过程，至于争得的东西，也只是附带而已。
　　胜利品是玩具，对手皆作玩伴。
　　没有谁会希望自己的玩伴死去。
　　狐冥在妖域风评好坏参半，只要没有仇，哪个对手急用灵药，他一般都会遣人送过去。
　　用他的话讲，便是此人与他有缘，竞争多次，受益良多，心底敬佩对方，有难同当，希望以后可以多切磋。
　　也有人觉得狐冥有病，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骂他闲的慌，无聊至极。但他的竞争对手大都承认狐冥是一位枭雄。
　　夫诸的不赞成都被狐冥自动忽略，夫诸也只能由着他去了。
　　狐银倒是没说什么，据说这位当年也是相当的叛逆。因为有他的先例在，夫诸对于狐冥这样的个性评价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狐冥被养成了这样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在不走寻常路的方面纯属天赋异禀。
　　夫诸内心深处还是很欣赏狐冥的。从他见到狐冥的第一次起他就知道狐冥将来一定会有出息，可以企及的高度远远超过他这个做师父的和狐银这个做哥哥的。事实证明，夫诸眼光犀利非常。
　　事实证明，药没白抢，这不，有用处了嘛。
　　对于狐冥这样骄傲的人，让他内丹碎裂比让他死去都难受。若不是为了保护青琅，狐冥怎会愿意这样？如果不是青琅，狐冥已经死了。
　　他们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力。
　　这俩孩子合起伙来向他们隐瞒了这些，平日里挣挣抢抢，但是感情一直好得很。在某些时候竟然还出乎意料地团结一致。
　　“让他回狐族休整吧，我们盯着他，等他醒来之后，不让他乱跑。”狐银有些难受。
　　“……他的内丹……能恢复吗？”狐银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听到让那个自己恐惧的答案。
　　好好一个天才，如果真的因此废了，那……
　　“能。比较费劲。不过他自己天赋异禀，应该没有问题。”夫诸叹了口气：“狐冥见过这个阵法，知道这个阵法的特点。这个阵法依次选定威胁性最大的人攻击，直至所有人死亡。青琅去救他，和狐冥被困在了一起。狐冥用匕首捅了青琅，还把他迷晕了。然后他控制了内丹的碎裂速度，让自己刚好保持无伤状态，以抗更久的攻击。不过，他有多疼啊……内丹生生碎成一块一块……曾经有一个人也这样，结果才碎了差不多五分之一，他就死了，活活疼死的……狐冥……他撑了多久啊……”
　　夫诸有些哽咽，任哪个做师父的知道徒儿这样能不心疼？
　　青琅很快就醒了。
　　他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狐冥的名字。
　　夫诸让他缓一缓，青琅一直发怔。夫诸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呆呆地呢喃着：“他哭了……”
　　夫诸沉默了。青琅猛然起身，却因为虚弱踉跄几步，扶住狐银才甚甚稳住身子。他嘶吼道：“狐冥呢──他──”
　　狐银柔声回答：“没事啦，不要着急，他在他自己的房间里面睡着。多亏了你，他才活了下来。”
　　青琅着急忙慌地跑向狐冥的房间，有好几次差点跌倒，所幸狐冥房间就在青琅房间的旁边，青琅扑到狐冥床前，半晌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夫诸狐银沉默地看着他们，青琅忽然说话了，一开口就字字泣血：“他没有灵力波动了……”
　　狐银夫诸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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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银连夜带狐冥回了狐族居住之地──狐山。
　　青琅交代了狐冥的话，一时间妖域炸了锅。
　　身为五尊之一的不夜阁主狐冥闭关静修，蛇族族长暂时代为治理，有权决定不夜阁一切事务。
　　不夜阁上下，静候狐冥妖尊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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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他看见了一点光明，他向光芒走去，光中站着一个人。
　　是狐冥，他一袭红衣，黑发被挽起一小部分，用一节削得很粗糙的树枝固定。他面色有点苍白，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绝世容颜。他眼睛明净漂亮，看见清明后便漾开了涟漪。这时的狐冥，没了那种疯狂的感觉，剩下的便是柔软和妩媚动人。
　　“阿九……”清明伸手想抓住他的红袖，手指却穿过了那抹色彩。原来一切都是虚影。
　　清明落寞低头。狐冥笑了，他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轻轻拥了一下清明，虽然没有感觉，但是清明依旧高兴得快要疯掉。
　　阿九不是不喜欢他，对他不止是利用关系。
　　“清明哥哥，虽然你不让我这么叫你了，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再这么叫你一次。”狐冥眯着眼睛笑得狡猾极了，清明心中后悔得厉害：“不是……你可以这么叫我，不，是我希望你这么叫我……”
　　“唔……我想也是，清明哥哥怎么舍得对我生气嘛……清明哥哥对我那么好……不过，清明哥哥，如果有机会啊……一定要亲口对我说哦。如果，我还活着的话。”狐冥笑得蔫坏，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像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清明没有听清楚。
　　“清明哥哥以后要好好修炼，好好与朋友们相处，你前途无量，我留下了一个小东西，之后……它会对你有益。还有，乾灵宗一事，与我无关，你没有任何错。恨我吧清明，这会让你好受很多。我确实对不起你，清明，我不是个好人。”狐冥身体已经开始消散了。
　　“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恨你。你不是也从来没伤害过我吗？”清明神色温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狐冥怔了一下，收起笑容：“清明，对不起，让你遇见了我。”
　　“还有，清明哥哥，谢谢你。我这一生，所幸遇见了你。”
　　狐冥化作光点散开，然后完全暗淡下去，清明追逐着，扬手去抓光点，可到了手心却只剩一片黑暗。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不知何时，清明的泪水淌过脸颊。
　　不是的，阿九，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清明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趁手的武器。
　　狐族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每个狐妖都会给心上人准备一份礼物，礼物越宝贵，就代表狐妖的情意越深。狐冥给清明送上乾坤剑，其实是有私心在的。他在偷偷地告诉清明，他心悦于他。
　　只要你不扔掉乾坤剑，那么你永远是我的爱人。
　　清明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乾坤剑如此强大，清明不管怎样断然不会丢掉它。
　　狐冥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了好久，半夜三更笑得满床打滚。
　　这时他对清明情感最露骨的表达方式。
　　清明醒来了。
　　“阿九……”清明迷迷糊糊中叫着狐冥。
　　这一句话气得三长老七窍生烟：“那妖孽被救走了。大长老和四长老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呢……乾灵宗这次丢脸丢大发了……狐银那老妖怪送来了一份药材名单，说是换解药……那帮妖怪，简直欺人太甚！有几味药乾灵宗根本没有！”
　　清明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死，一切还不算太糟。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清明心疼得说不出话来。那名单上的药正好都是修复内丹的材料。
　　清明意识到狐冥地位绝对不简单。哪家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妖耗费这么大大财力去治疗？不过即使他们没有要求，清明也会努力寻找药材让狐冥恢复。
　　内丹破碎需要的几味缺失的药材，清明打算自己去采摘。其实清明实力也不弱，人间新一辈天才里可以数一数二。
　　狐冥根本没有利用自己。
　　他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让清明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他休息半日，就出发了，一路御剑飞行，飞向药材生长的极险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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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很抱歉打扰了大家。这里是对于后面章节的一个声明。
　　接下来，会是挺长一段关于狐冥清明曾经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两人感情慢慢升温，有虐也有糖。
　　同时还会说明主角与配角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关系比较复杂，希望大家耐心阅读。
　　祝大家万事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