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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二十一故事 ...

  •   宴里大家爱玩儿玩儿游戏,大家伙都愿意找沈名深组织。他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好点子。记得有一次的点子鹤临最喜欢,是某天鹤临和沈名深在塘子钓鱼时想出来的“告令文”。

      一个人写下一句“不允做的事”围坐轮番抽取,抽到某项则整个宴中都要按照“告令”行事,之后大家就玩儿其他游戏,若在玩儿其他的过程中做了违背的事则现场罚酒。

      “妙极了!下了告令还不影响他人的提议实行,一场内两项玩儿乐并行,有趣得多。”

      这游戏一时间在宫内火的一塌糊涂,大家在宴上给亲朋好友下“告令”,仿佛及其享受控制人行动的感觉。

      当时战火还只烧到了边疆。

      信城前任女捕头,鹤临的师娘棫子竹,是在一次查案中把鹤临从她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小砖头屋里带出去的。

      鹤临想到师娘说过一句话。

      “鹤临既无父无母,那么除自己以外任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为师教你学问武功你都不要随便相信,一定要质疑。要学会质疑所有的人。”

      十几年前俩人第一次认识并且一起办案的时候,看起来精头精脑的沈名深一见到鹤临问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深刻地记住了沈名深。

      “您能一刀劈开房盖吗?”

      “啊?”

      听完这问题鹤临对沈名深的第一印象差点儿从“精”变成“蠢”。

      说起她的刀,名字叫做雪刃,是衙门发的那种普通刀,不过不同的是刀尾有个带着流苏的香包,正面是沈名深绣的一个“鹤”字,背面是这刀的名字“雪刃”。

      这玩意儿是定时换的,三五个月沈名深就给她重新做一个。前几日还有从京来的信,沈名深和鹤临抱怨说自己岁数大啦眼神不好使啦针纫不进去啦这样的话。

      以前每次回京时,俩口子好不容易凑到一起,中间就横差进来他俩闺女,十六皇子和鹤临的徒弟这仨倒霉孩子。

      十六皇子李然泽文,说白了就是个没受过一天皇子教育待遇的废儿子,皇子该有的课和该做的训练他是一天没经历过。别说是外人扶持,就是亲师父师母都怕这只学了一身查案的本事的皇子登基之后不会干皇帝那一套活。

      从出生到如今十八岁,李然泽文没待过几天皇宫。

      沈名深上司大理寺卿也表示“殿下理应为王,与我大理寺联手攻破案件,才是物尽其用。”

      至于皇位究竟为什么传给李然泽文,李然泽文自己本人都不知道。

      “她不像我似的本身看着跟谁都亲近,实际上谁都不太容易往她心里进,遇到就是遇到,过去就是过去。这种心态当捕头我个人认为特别合适。公正无私。”

      这话是沈名深评价鹤临的。

      和沈名深本人天差地别。他则是人情味浓厚,谁都放在心里,放得他变成了“圆滑”“伪善”的人。

      沈名深第一次遇到鹤临的那次,还没定好一个自己的处事方式,只不过刚刚坐了官位不久,还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一心工作的小年轻。

      那时候年轻气盛,干过不少蠢事儿。包括查案时借用他人的刀不小心一刀劈开了被查证区域的房盖。

      至于后来蠢了吧唧去问常年配刀的信城捕头,被当成神经病和见识短白了一眼。

      十五日一瞬而过。

      刚到京那天,鹤临见了十六皇子。距登基还有十几日的时间,十六依然蹲在大理寺,还因为昨日通宵查案借了师父沈名深的地儿眯了一会儿。

      鹤临看了看眯着的李然泽文面前桌上的卷宗,确认了目前他们所办案是同一件,于是也没惯着十六的毛病,看完卷宗之后直接抬手把李然泽文推醒。

      十六迷迷瞪瞪睁开眼睛见鹤临到来,身上一激灵随即迅速把睡迷糊的大脑激活,没等师母开口便解说道。

      “这几日我们查了前凉州牧失踪案,当时对林岁的未找到尸体但是给了自戕的判断是错的。在之后十多年里有大量线索表明林刺史在京凉交接一带改名做过木材买卖行业。其中大部分是人证。陛下已允许我下搜查令前往凉州信城和京的三角交界处家户仓库进行搜查。不日便可出发......”

      没等说完鹤临便打断十六的话,“下搜查令,搜查在京林府相关府邸。尽快。”

      “昨日我们已经去了,林岁是白手起家,祖上是凉州山上的山贼,母家无从查找,妻子是信城郑氏,农家出身,所以没有家族名册,在京林府是林岁的儿子林有,无官职。并且凉州山暂时无法全面封锁,但我们的人在凉州山和信城周围各山发现了四到五条可以凉京信城三处联通的山路。”

      “多的不用管。你现在下令,明日重新搜查。”

      “是。”

      当日“杀人抢地”案调查的时候,所有的流民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信城郑氏一家,郑氏的当今当家主母就是“丧夫”归家的林岁夫人,那日被请去鹤临家的便是她。

      正说着,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了一个声音。

      “已派人封了林府,流民那边的被害人已经派了仵作验尸,你徒弟帮忙接手你的职位。”是沈名深。

      “好。”

      回到十五日后。

      大理寺少卿霸占着十六皇子脚不沾地地忙活了十来天,最后两日什么也没准备的李然泽文实在是被群臣和一脸霉相的爹骂得不耐烦了,边不乐意着边去准备了登基大典。

      李然泽文敢保证,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一大帮哥哥姐姐哪儿去了,为什么这破皇位就非要找他。不过之前沈名深带他回信城探沈名深的亲的时候鹤临跟他分析过其中各事。

      以前鹤临提过一嘴让他好好注意皇宫内的事情。当时还以为过是师母要扶持他登基,可是怎么想师母的社会地位根本由不得她有这种想法。

      白日里大典跟鹤临没什么关系,不过晚上的宴但是让十六以“恩师夫人”的奇怪名义请了去。

      无所谓,怎么请她与她无关。外面大雪跟鹅毛似的,好不容易进屋,有宫里大盘子不吃的纯属有钱撑得。

      开席的令下来之后,鹤临从容不迫地磨起了茶叶,磨好后边泡着茶叶边试图对肘子用一个体面一点儿的方式下手,最后在犹豫“直接用嘴啃”和“文明进食”二者之间选择了放弃思考。

      如果这时候那三个十八九岁的小兔崽子要是在她身边,指定会拿规矩来教育教育鹤临,说什么“宫宴规矩甚多,千万要小心为上,不可让人拿了把柄,笑话我们”云云。

      一般这种时候鹤临就会反过来也训训他们“你们就是没饿着过。”

      鹤临小时候琴棋书画啥也不会,据她本人说她小时候最拿手的事儿就是挨饿。她还说当时最不擅长的就是吃饭,不管某东西是该扒皮吃剥壳吃烤着吃还是煮熟了再吃,她只会硬往嘴里塞。

      可是他们三个里只有那位现在的九五之尊在她身边,还在那高高在上的地方。

      李然泽文宣布开宴之后,整个殿里的人不是窃窃私语就是闷声不吭。他在这氛围里不自在到了极点。

      由于特别不自在,于是目光只能落在全场最熟悉的人那。然后看到了刚吃好几口大肉之后装秀气在哪喝茶刮油的师母。

      李然泽文十四五岁的时候鹤临在京待了一年,平日里就给十六他们仨教课。师父为人随和,当时每次师母给他们仨排了课,师父就做一大桌子好菜,洗一大堆水果,让他们在被鹤临的课那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之后吃顿好的。有时候沈名深得寸进尺让他们边吃边学,这种情况一般以鹤临的一句“你会教你教”把他从授课的场地轰出去。

      想到这儿李然泽文彻底憋不住了,举杯向鹤临的方向,“徒儿李然泽文,在此感谢师父师母栽培,向师母敬上一杯,感谢师母放任之恩,徒儿离开大理寺时师父批准,敬第二杯,感谢师父教育之恩。”说了词后朝鹤临敬了一杯酒,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转了话,“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建议尽管跟朕提,因为朕平日里有多不堪朕自己清楚,所以若没有人敢提,朕就自动当诸位对朕有很大意见了。”

      十六的意图是什么在座的各位但凡长点儿脑子就能明白。

      鹤临忍着想抽李然泽文的心情,起身回陛下酒,什么也没继续说,便坐了下去。

      昨天夜里鹤临带着沈名深出门吹冷风,沈名深在一边感慨,

      “咱俩教这小子十五年查案的本事,他用了十五天就当了皇上。

      “要命哈。”

      殿内哄闹起来。

      鹤临也透过人群去看着十六。昨天和沈名深半夜睡不着觉出门聊天的时候俩人没少说。沈名深岁数大了,平日里就喜欢乱感叹年轻。昨天聊天的时候沈名深说前一段时间俩人有一次办案,假装成普通人打入某餐馆,跟人套话的时候吹牛,吹了这么一句“我们家老太太一个能打八个”。

      沈名深问,你都被十六叫成老太太了,觉不觉神奇。

      鹤临说,是挺神奇的,我十八岁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孩子,老实到进了六扇门连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

      十八岁之前被师娘当亲闺女似的养着,十八岁给师娘当了助手捕快,十九岁鹤临靠武功升了捕头。

      那年师娘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人这一生三华,风华,霜华,年华。”

      然后就离开信城了。

      当时日子又苦又难的鹤临不理解文雅这话。

      当时还天真的想着“等自己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勤俭接地气,太文雅了可不行。”后来发达了,发达到能开得起客栈。勤俭也俭不到当年的程度,地气没接到而且直接到,倒是与天子共宴了。

      看着殿里因为李然泽文的令热闹起来,鹤临思绪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几日的案子结完了。交界处的流民本是凉州人,是当时的那位回到信城的凉州官员家属介绍的。

      这本是好事,给人住处给人地给人饭吃。按理来说这种做法凉州的随便一个官员,或者这个官员的爹和儿子,都可以不上报做这件事并且不会被按律惩戒。

      但是做这件事情的是当时那位凉州官员的夫人和女儿,不属于官,属于民。所以她被依法关押了。

      大信引以为傲的这个“官亲为官”的东西,只是为官员门的爹和儿子量身定做的,某官如果有个有天大能耐的女儿,都算触犯信律。

      带这位夫人去被关押地方的就是鹤临。路上的时候鹤临心情很低落。因为她也被像如此对待过,那是第一次脱离师娘自己办案,县丞觉得她是民妇私闯官服扰乱治安,把她关了五天。

      “我也觉得很荒谬,但是对不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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