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默》十六起

4、第 4 章 争执

　　今日阳光很好，办公室内明亮干净，陆嘉译坐在他哥旁边，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出了神，哥哥因为他来过这办公室不止一次了，他看到陆谦严肃的表情，一丝不苟地和班主任讲话，心里总会有一阵酸胀的暖意，下次一定不能让哥哥这么为他操心了。
　　“好……嗯，嘉译哥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确实……必须严肃处理……”班主任听陆谦说了事情，点头称是，说一定处理，又不停擦着汗，怕是担心陆谦会责怪他这个老师没尽好责任。但陆谦只是说明日便要见到那几个学生的家长，又给陆嘉译告了假，没再多留便带着陆嘉译走了。
　　剩下班主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烦躁地皱眉，对于班里齐熙姝那帮人，他也是头疼不已，甚至不愿多管他们的事，现在那帮不学无术的，又给他整出事来，班主任头都大了。
　　汽车上，二人静默不语，陆嘉译悄悄看哥哥的脸色，发现他仍是板着一张脸。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向后退去，市区车很多，他们的车一停一顿，陆嘉译的心一起一落，要说他还有什么害怕的，那就是陆谦生气。
　　“哥……”
　　陆嘉译忐忑不安地开口，“哥，我们这是去哪？”
　　陆谦面无表情，双手握住方向盘，缓缓向右打着方向盘，陆嘉译看到他手上的青筋。
　　“跟我去公司吧。”

　　陆嘉译知道他哥工作忙，他没说话，不用去学校，可以和哥哥在一起，他很乐意。
　　陆谦从大学毕业后就到陆小曼的公司里帮忙了，陆小曼很信任他，把公司的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他，她则开始到世界各地旅游快活。陆谦很愿意帮母亲处理生意，从他小时候看到母亲艰苦创业时，就已经决定长大帮助母亲，要让母亲过的轻松快活。
　　陆嘉译很庆幸陆小曼总不在家，他对妈妈的态度不冷不热，他总感觉母亲更亲近哥哥，但无所谓，只要哥哥亲近自己就好。
　　陆谦把他带到办公室的休息室，这里有沙发和咖啡机，还能透过玻璃看到办公室里办公的陆谦。陆嘉译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哥哥在办公桌前敲打键盘，处理文件，时不时有员工进来递过文件，陆嘉译盯着陆谦的手接过那些文件，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翻过纸页，专注的眼神缓缓扫过文字。
　　陆嘉译目不转睛地看着，心脏砰砰直跳。
　　他太过专注，没能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夏菲静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男生，通过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只是猛的把门关上，声响引起陆嘉译回头看去。
　　他在看到门口的女人时，脸色稍稍沉了一下，他转过头，不再看她，也不搭理她。
　　夏菲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大幅度地翘起二郎腿，点起一根细细的女士烟，看向玻璃窗另一边的陆谦。陆谦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看过来，愣了一下，便冲她笑了一下。
　　陆嘉译看到他的微笑，鼻尖萦绕着刺鼻的烟味，他双手紧紧抓起裤腿，明明那个女人什么话也没说，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但她坐在沙发另一边，就给他带来沉重的存在感。
　　陆嘉译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沉默不语，只一味盯着不远处陆谦的身影。
　　一上午在沉重的氛围中熬过，陆谦终于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陆嘉译立马紧张地看着他，陆谦收拾完东西便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他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二人，脸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夏菲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着他。
　　陆谦苦笑了一下，看向了弟弟：“嘉译……我想起来今天中午要和你夏菲姐姐吃饭……”
　　陆嘉译瞪着他。
　　“我也是在你夏菲姐姐来了，才想起来……”
　　陆嘉译猛地站起身，他恶狠狠地瞪了他哥一眼，便推门而出。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夏菲一眼。
　　陆谦没拉住他，紧张地喊：“嘉译！你去哪？！你站住！别乱跑！”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人，夏菲的脸色已经阴沉无比。
　　“你过来！别管他！”
　　她几乎尖厉地喊出声。
　　但陆谦看着陆嘉译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有犹豫地便追了过去。
　　“陆谦！！”夏菲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

　　陆嘉译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但他没停下来，仍自顾自地向前走。
　　一直走到电梯，他挤进电梯里，陆谦也跑过来，挤了进去。
　　电梯里人很多，陆谦够不到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训斥他，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他。但陆嘉译扭头不看他，像是故意无视他。
　　“叮----”
　　电梯门开了，陆嘉译率先挤出去，但这次陆谦趁机抓住了他的手。
　　“陆嘉译！”他沉声道，他的语气中已经掺杂些许怒意。他强势地拉着他，把他拖到公司门外，又一路拽到地下停车场。一路上陆嘉译都在挣扎，引来很多探究的目光。但陆谦什么都不顾，只一味把他拖到了自己的车前。
　　他摁开车锁，把弟弟塞到车里，他也坐进车里，然后把车门锁上。
　　陆嘉译不再挣扎，他沉默地坐在车座上，看到前面的车玻璃映出陆谦的身影。陆谦深呼吸，启动车辆，打着方向盘缓缓驶离停车场。
　　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但没过多久，陆谦还是率先讲话了。陆嘉译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哥哥才不舍得对他发脾气。
　　“嘉译，你是想在外面吃，还是回家我给你做饭？”
　　陆嘉译扭头看了他一眼，哥哥的面色如常，好像刚才的怒意已烟消云散。陆嘉译彻底放松下来，他说：“我想吃你做的饭，哥哥……”

　　家里，陆嘉译坐在沙发上，眼睛却看着厨房里忙活的男人，从他有记忆起，厨房里总是他的身影，给他做饭。他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偶尔看一眼厨房里的人影。这样的生活不知持续了多少年，哥哥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是他心里不可说的禁默。
　　他不会！也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抢走哥哥！不能！不能！不能！！！
　　陆嘉译蜷缩在沙发上，习惯地咬起手指，眼睛执着地盯着陆谦的身影。直到陆谦走出厨房，把饭菜摆到餐桌上，扭头喊他吃饭。

　　下午，陆嘉译去了学校，他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诡异地静了一下。他看向教室后排的齐熙姝一帮人，他们围在一起打牌，头也不抬。
　　但在他坐到座位上时，同桌凑过来小声道：“嘉译，齐熙姝他们被通报了！说他们霸凌同学，嘉译，是不是……”
　　陆嘉译完全不感兴趣，他敷衍地嗯了一声，不再关注这件事。
　　一下午，齐熙姝他们没有找他的麻烦一次，陆嘉译不管他们是怎么样，他不在乎，马上要放学了，他现在只想回家见到哥哥。
　　也不知道是不是通报让他们收敛了，直到放学，他们都没有找过陆嘉译一次麻烦。
　　放学是陆谦亲自来接，自从知道有人霸凌弟弟，他再忙也要亲自来接他放学。
　　陆嘉译很高兴，他对同学的霸凌不在乎，他只知道哥哥来接他放学了！
　　车上，陆谦的神色隐隐高兴，他笑眯眯地冲陆嘉译道：“嘉译，妈妈今天从国外回来。我们今天晚上吃一顿好的，好不好？”
　　妈妈回来了？陆嘉译心里动了一下，他很久没见她了，知道她回来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对她的感情像雾一样，缥缈轻薄。

　　打开家门，陆嘉译看到一个明艳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她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浑身散发着珠光宝气，像那种会包小鲜肉的富婆。
　　陆小曼转过头，岁月对她很温柔，脸上的皱纹浅淡。她笑着过来，果然先抱住了陆谦，“想死我了！哎呦我儿子还是那么帅气！想妈妈了吗！”
　　陆谦笑着和她说话，并看到默默坐到沙发上的弟弟，他压低声音：“妈！嘉译在那呢！”
　　陆小曼像才回过神，又过去揽着陆嘉译一通说话。
　　陆嘉译面无表情，他听着妈妈在耳边叨叨不停，默默打开电视看起来。
　　“臭小子！你听妈妈的话了吗！”陆小曼抬眉。
　　“嗯。”陆嘉译嗯了一声。
　　陆小曼看着他那张酷似他父亲的面容，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和她亲近。她想过是像他父亲的性格，像那个王八蛋，感情冷淡，天生缺陷。
　　陆嘉译才不管妈妈心里怎么想，他对除了哥哥的所有人，都不感兴趣，好像他所有的情感都储存到了陆谦的身上。也许他真的像他那个爹，是个天生情感缺陷的人。

　　吃饭时，陆小曼又问起陆谦，问他夏菲呢，陆谦只说她忙。陆小曼对他一顿叨叨，说该筹备一下婚礼了，都多大人了，陆嘉译抬头，眼神可怖地盯向他妈。他又看向陆谦，但陆谦没看他，只是面色如常地说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