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默》十六起

1、第1章 哥哥

　　陆谦还在浴室里洗澡，他听见外面门开的声音。有人在玄关处换鞋。
　　“小译？”陆谦喊了一声。
　　一阵脚步声响起，声音越来越近，“吱——”浴室门从外面被打开了，一张少年的脸探了进来。
　　“哥……”陆嘉译低声道，一双眼直直看向对方。
　　陆谦早已习惯，他草草冲掉头上的泡沫，往身上裹一条浴巾，便向浴室门走去。
　　“走吧，晚饭做好了，去吃饭……”他推着弟弟的背，向餐厅走去。
　　陆嘉译闻着他身上的洗发水味，稍偏了一下头，看到他哥哥裸/露的胸/膛，隆起的肌肉贴着他的背，ru首是褐色的，总会让他想要掐上去。
　　“今天妈妈……”他回过眼神，低声问。
　　“她没来，你放心。”陆谦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我要和你一起睡……”
　　陆谦笑了笑：“真不害臊，多大了还和哥哥一起睡。”
　　陆嘉译低了低头。

　　陆嘉译看到饭桌上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他知道哥哥做这顿饭一定花了很多精力，也花了很多心思，但这样只会让他更不爽。
　　他要的不是这种哄小孩的补偿，他要的是全部。
　　只有哥哥和那个女的分开，他才会开心。

　　陆嘉译吃了一口饭菜，便猛地把筷子摔到桌上，陆谦抬头看他，愣了一下。
　　“怎么？不好吃？”
　　“不好吃……”陆嘉译阴沉着脸。
　　陆谦皱起眉头：“这不是你爱吃的吗？”
　　“现在不爱了”他抬眼冷冷地看着他哥。
　　“小译……”陆谦眉头皱更深，他叹一口气“你别这么任性……你想吃什么？给哥说。”
　　陆嘉译沉默地看了他一会，他心里咆哮，要他和夏菲分手，但他知道不行。
　　“虾饺，我要吃虾饺……”
　　“……行，我去买。”陆谦欲起身。
　　“不要。”陆嘉译开口“我要你亲手做……”
　　他故意的，故意要让陆谦为他做什么，就是要让他难做、发愁。他不开心，陆谦也别想好过。
　　“你……”陆谦一眼就看出他什么意思了，他再度叹气“你还在生夏菲的气吗？”
　　陆嘉译看了他一眼，低头沉默。
　　“小译，你这样让我很不明白……”陆谦上前摸摸他的头，“你哥早晚要结婚的，但你不用担心，哥接了婚也是疼你的。”
　　陆嘉译心里一阵气闷，他用力拍开他的手：“那不一样。”
　　“哥你不准结婚。”

　　最后虾饺还是盛了上来，但陆嘉译吃着吃着便一阵心酸，他放下筷子，仰头靠在椅子上，看头顶的灯，让人眩目。
　　“小译，去洗澡……”陆谦走过来把手盖在他眼睛上。
　　陆嘉译推开他的手，去了浴室。
　　他洗完澡，拿过浴巾，欲擦干身体，但他停住了。
　　陆嘉译直接走出来浴室，一路来到陆谦的卧室，水在不停向下滴着。
　　陆谦抬头看到他时，吓了一跳，他忙走过去拿过浴巾，裹住他的身体。
　　“你怎么不擦干就出来了！着凉了怎么办！”陆谦有些生气，他拿过浴巾替他擦干身体，又擦他头上的水。
　　陆嘉译低头任他动作，偷偷勾了一下嘴角。
　　“哥……不结婚行吗……”他低声道，声音中带着隐隐的乞求。
　　陆谦动作一顿，心里软了一下，他拿吹风机过来，打开开关，让风声掩盖回答。
　　陆嘉译低头，推开吹风机，不管湿漉漉的头发，直接扑倒在陆谦的床上。
　　“小译！吹头发！”陆谦转过身拉他的胳膊。
　　陆嘉译挣开，把脸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陆谦没办法，只好把吹风机放下，洗漱一番便也是躺在了床上。
　　他仔细给陆嘉译掖好被角，便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没一会，陆嘉译便听到他哥均匀绵长的呼吸。
　　黑暗中，陆嘉译睁开眼睛，他撑起胳膊，探头看他哥在黑暗中的睡颜，他看了很久，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没有反应。
　　陆嘉译眨了一下眼睛，他缓缓靠近，呼吸纠缠到一起，他越靠越近，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陆谦突然翻了个身，把头转了过去。
　　陆嘉译愣了，他重新躺到床上，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心里“砰、砰”直跳。
　　他到底是醒着还是没醒？

　　天大亮，陆嘉译挣开眼睛，他伸手一摸，空的，他猛地起身，下床跑出卧室，外面客厅空无一人。陆嘉译低下眼眉，慢慢走到餐厅，餐桌上有一张很显眼的纸条，他拿起来，是陆谦留下的，说厨房有早饭。
　　他把纸条揉成一团，用力甩到地上。
　　他还是吃了早饭，吃完便坐到沙发上，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同学们都约着出去玩，但这和陆嘉译没什么关系。他从不参加这种活动，都在家待着。
　　周末在家可以和哥哥待一整天，但今天哥哥出去了。
　　和那个女人一起。
　　陆嘉译把腿蜷起来，又开始咬手指甲，怎么才能把那个女人除掉……
　　哥哥只能是他一人的。
　　“叮铃——”手机铃突然响起，陆嘉译拿过手机，是妈妈。
　　他捏着手机，几乎想把电话挂掉，但他还是接了。
　　“喂？”一个女人嚣张的声音响起。
　　陆嘉译没说话。
　　“喂！嘉译！？怎么？听不见？”陆小曼更大声地喊。“听到了。”陆嘉译不得不道。
　　“行！嘉译啊，妈给你说，你还住你哥那啊？快回来吧！你哥马上要结婚了，你还能在他那住啊？！”
　　陆嘉译把手机拿开，躺到沙发上，陆小曼还在手机里大声说着，陆嘉译按掉了电话，关了机。
　　陆嘉译没爹，他爹在他出生时就跑了，太穷了，但没想到后来陆小曼自己一人发了家，靠做生意。因为陆小曼太忙，陆嘉译是被哥哥陆谦带大的，陆谦比他大八岁，既是兄长，又当父亲。
　　而陆小曼这两个孩子，她更喜欢陆谦，因为陆谦稳重成熟，长相还和她很像。但陆嘉译就不一样了，他性格内向，因为从小就和妈妈聚少离多，和她不太亲，而且，他长得很像他父亲，那个让陆小曼咬牙切齿的男人。

　　陆嘉译打开了电视，他快速换着电视台，把声音调高，充斥冷清的客厅。没多会，他便狠狠把遥控器扔到沙发上，烦躁不安充斥他的全身。哥哥要和那个女人结婚了……真的要结婚了，他怎么办？他不可能受得了，怎么办？怎么办……

　　陆谦看着夏菲和服务员交谈，她是一个非常明艳的女人，嘴唇上总是涂着火红的口红，眼睛和眉毛浓墨重彩。陆谦定定地看着她，看她的眉眼，和陆嘉译有一丝神似的相像。
　　夏菲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她转过眼神，笑了笑：“怎么了？亲爱的…”
　　陆谦笑着摇头，温声道：“没什么……”

　　中午，陆嘉译仰躺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吊灯，他在等陆谦回来，陆谦和夏菲出去，但他总会在中午回来，给弟弟做午饭，夏菲也会跟过来。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时间有些晚了。
　　陆嘉译心里越来越烦闷，他打开手机，正要给哥哥打电话。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
　　陆嘉译一跃而起，他跑着去开门，但门外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哥哥，而是一个外卖员。
　　“你好，是你点的外卖吗……”
　　陆嘉译愣愣地接过外卖，外卖员便匆匆地离开了。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陆嘉译接过来，是陆谦。
　　“喂？”醇厚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陆嘉译身体颤了颤，他开口，努力压抑着情绪：“你在哪里？”
　　“小译，哥哥今天在外面吃，你自己在家吃好吗？”陆谦试探道。
　　陆嘉译猜到了，当听到他亲口说时，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愤怒。
　　“和谁？！夏菲吗？！”声音瞬间就吼了出来，把陆嘉译自己都吓了一跳。
　　“唉……小译，你别生气，哥哥只是和你夏菲姐姐吃顿饭，吃完饭我下午就回来，好吗？嗯？”陆谦几乎是哄着说。
　　陆嘉译沉默，他阴沉着脸，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小译？小译？怎么不说话？”陆谦担忧地问，但没等他说完，陆嘉译便按掉了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让陆谦愣了神，他皱起眉头，还是抱歉地冲对方道：“对不住了，夏菲，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夏菲挑眉，语气不善：“不是，陆嘉译今年十六了吧，他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吗？陆谦你也太惯着他了！”
　　陆谦冲她歉意地笑笑，还是站起了身。

　　陆嘉译把外卖扔到桌上，抱腿坐到沙发上，盯着电视里的男人女人，他们在拍综艺，笑得前仰后合，欢快的笑声充斥客厅，陆嘉译把脸埋在膝盖上。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门开的声响，大门被打开了。
　　陆嘉译猛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瞪大眼睛。
　　陆谦换好鞋，走过来，他把手习惯地放在弟弟的头顶上，揉了一下：“怎么了？还生气吗？哥哥这不是回来陪你吃饭了吗？”
　　陆嘉译看着他温柔的眼睛，心里揪了一下，他重新把头埋回去，掩饰住酸热的眼睛，闷闷地“嗯”了一下。
　　哥哥，你以后都要陪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