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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绷带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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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
多少天?你说多少天?
绕是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在听到那个离谱的数字时降谷零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他两天不眠已经算得上惊人了,是仍谁听了都会惊讶的程度,而在他设想中,松田熬的时间应该会比他多,但也顶多多一天两天。
可松田却报出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数字。
八天……
这个卷毛混蛋可真敢熬啊,不怕猝死吗?!八天,已经完全足够达到人类的临界值,而且只是‘不眠’还未加上‘不休’!
降谷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狠狠地咬牙,看着一无所觉的松田阵平,咽下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质问。
萩原研二面色煞白。
八……天?
不是八小时不眠不休,而是八天?
为什么?有什么会需要小阵平熬这么久?要熬够足足八天!
……也是因为实验吗?
诸伏景光惊愕地瞪大猫眼,下意识思忖起来。
八天不眠不休……熬鹰就是这么熬的吧?将其熬到生存的最后界限,模糊其的神智,硬生生将最桀骜不驯的鹰的傲骨打断,令其匍匐。
从无拘无束、属于蓝天的苍鹰到脚戴镣铐、身处囚笼的驯鹰。
但即使如此,在训鹰的过程中还是有很多野性难驯的鹰宁死不屈,生生把自己熬死也不可能被驯服。
诸伏景光相信松田阵平只会是那些野性难驯的苍鹰,而非被轻易驯服的训鹰。
那么实验所做的,肯定不止这些。
或者说,这些甚至可能为的不是‘驯服’,而仅仅是某次‘惩罚’或偶然兴起的‘实验’。
真是糟糕而恶劣的行径啊……
诸伏景光又想起裴烛口中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这一信条。
将这种被扭曲过的观念灌入实验体的认知里,让他们为实验渡上光辉的表象,从而忽视甚至看不清自身的苦难而拥护实验。
这样的手段……何其残忍。
从先前来看,松田阵平对此并不全信,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认知同样有部分被扭曲。
他会对实验的正义性有所质疑,却同样看不清自身的所遭受的折磨。
诸伏景光不敢保证如果他们说要推翻整个实验松田会是什么态度。
“怎么了?”松田阵平往前探,挑眉道,“你们不信?”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实数据,八天零七个小时。”
降谷零压制住抓住这个卷毛混蛋的肩膀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来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冷静。
“松田你……熬这么久做什么?”他艰涩地开口。
他也联想到了松田阵平身上发生的那些‘实验’。
那些研究员……都对实验体做了些什么?
进行人体强化实验、为他们灌输扭曲观念、摧毁他们的意志,打造出心甘情愿为那些刽子手卖命的强大武器。
“啊,因为那会儿出了点事。”涉及到神秘侧的事物,松田阵平只能含糊其辞,“总之这是真的。”
其实他觉得他还能熬更久的,但八天七小时的时候就被沈念晚按去休息了。
当时沈念晚精神状态差到极点,头发完全没有打理显得格外乱糟糟,脸上的黑眼圈浓重而显目,唇色煞白,面色也毫无血色。
那双因为连轴转、一个月零零碎碎加起来也顶多只睡了一两个小时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哪怕松田阵平能挣脱,也还是乖乖被按着去休息了。
轻咳一声压下莫名的心虚,松田阵平晃了晃手腕,得意道:“果然还是我最能熬嘛。”
这就是神秘侧的探索员远比普通人高的身体素质。
你还骄傲上了?
降谷零的拳头越捏越紧,将指骨捏的咔嚓作响。
“出了点事?”萩原研二下意识追问道,“出了什么事?hagi怎么完全不知道?”
他心里突地升起莫大的恐慌。
会是什么能让这种事能瞒过和松田阵平朝夕相处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有些模糊而可怕的猜测,那些猜测太过可怕,以至于他难以接受沿着这个方向去细想。
“……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松田阵平后知后觉地警惕起来,避重就轻道,“和当时的其他人相比起来,我所经受的可要好得多。”
他本来顺口就想说不是什么大事,但那句话还是被压在唇舌下。
至少、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无法轻佻而随意地提起,满不在乎地将其归类为‘小事’。
相对于同时期的沈念晚,他当时的处境已经算好了。
念晚姐真的有好好担任一个前辈、一个姐姐的角色,把那时堪堪十二三岁的松田阵平护得很好。
只是松田阵平是不甘心被纳入羽翼的,加上他也是一位探索员,那件事风波还是波及到了他。
“还是群体性的啊……”诸伏景光喃喃自语。
如果松田阵平这种程度都只能算轻的,那么其他人呢?
这场跨国际、庞大的罪恶实验下,堆砌了多少实验体的尸体?
“……”降谷零说不出话。
这位正直的、青涩的警校生在骤然发现身边的友人被卷入一场黑暗的实验,并且在他发现之前就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后,还没来得及从这恐怖的消息里缓过神来,现实又给予他连续的重击。
那些零碎的情报透露出来的一个庞大的犯罪帝国,被卷进去的无辜者数不胜数,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被肆意塑造。
连那些非人的折磨,都能被以‘情况还算好的了’这种话概括。
他能做些什么?
降谷零想。
想起那份来自公安的招揽,降谷零握紧的拳头又稍稍松开。
是了、那样明目张胆的组织,即使有高层遮掩,公安那也总该留一份他们的资料。
他们并不是毫无办法。
……但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恐怕高层被渗透的程度不浅,那些根系已经牢牢渗透了那些象征权力的位置。
这注定是一场难以取得胜利的挑战,而失败就代表万劫不复。
但降谷零想,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无论如何,他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萩原研二很敏锐地从松田阵平渐渐含糊的话语里捕捉到他紧张起来的情绪。
看来这次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扬起一个一如既往的笑容,插科打诨了几句,才接过幼驯染手中的盒饭。
只是神经一直紧绷、未能得到充足睡眠、刚经历高强度训练这三点加起来,足够萩原研二对自己的状态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只是一个疏忽,有些脱力的手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盒饭顺着惯性落下,塑料材质的盖子顺遂滑开,里面的食物倾洒出来。
“松田!”
萩原研二听见同期的惊呼声,他本能地抬头。
正看见那大概被便利店热过的、还有着热气的食物洒在松田阵平手腕的绷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