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部门松田君》浅七月茗

23、一时胡言

　　很好，非常好。
　　松田阵平站在宿舍门前，和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一个个的，大晚上的都不睡了是吗？专门在他宿舍门口守株待兔呢？

　　松田阵平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可还没想好半夜翻窗然后消失的理由。

　　如果是普通翻墙出警校还好，毕竟这种不守规矩的事算不上稀奇，顶多被调傥一二罢了。

　　问题是他早上还被发现割腕，虽然松田阵平本人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在意的，但他的同期们显然不这么想。
　　在这个风尖浪口还带伤翻窗……

　　更别提他在被撞见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玩了一出凭空消失。
　　绕是松田阵平，此刻也觉得棘手。

　　“小阵平。”一片黑灯瞎火中，松田阵平听见了自己幼驯染的声音。

　　“你去哪了？”松田阵平的幼驯染急急地抓住他的肩膀，“有没有受伤？”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用力，但事实上，萩原研二在碰到松田阵平肩膀时下意识收力，最后松田阵平只感觉到萩原研二的手虚虚握住他的肩膀。

　　松田阵平能清晰地感知到萩原研二的视线在黑暗里细细地扫过他全身，估摸着是因为碍于黑暗看不大清晰，萩原研二最后干脆直接上手来摸，看看有没有添上什么新伤。

　　松田阵平被他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拍去萩原研二的手：“别乱摸！我好得很，没受伤。”

　　萩原研二这才松一口气，松了一半又不太放心地问了一遍：“真的吗？”

　　松田阵平：“……真的！”
　　对待瓷娃娃一样的态度……
　　松田阵平不合时宜地感到迷惑与不爽。

　　然而犯事的人没有资格感到不爽，所以松田阵平只是略带点心虚地妄图一笔带过：“出去走走，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管这个做什么？”

　　“那松田你为什么要……跳窗？”降谷零拧紧眉头，开口有些冲，话尾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兀地缓和下来。
　　不能刺激松田……他的精神状态还不知道怎么样。

　　松田阵平面上不动声色，大脑却一片空白。
　　啊，还是来了。
　　污染所带来的影响大概还在持续，松田阵平觉得大脑的运转好像没有平时顺畅。

　　换作平时，哪怕遇见的是再危险的困境，他也能冷静地思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该说什么？普通人会从二楼跳下去吗？普通人会为了什么从二楼跳下去？二楼应该跳不死人吧？……
　　在一片混乱中，松田阵平的意识完全成了一团浆糊，大脑的运转堪称生涩。

　　他应该说什么？
　　松田阵平张了张嘴，有什么想法灵光一现，一闪而过。

　　松田阵平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那本该一闪而过的灵光。
　　在一片湿腻的黑暗中，松田阵平的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他有些恍惚。

　　“我……”声音艰涩的好像八百年没说过话一样，说话这项基本的技能在此刻似乎成了什么需要再培训的高级技能。
　　松田阵平还不容易捋顺自己的舌头，使它不至于打结。

　　“……我只是，想放松一下而已。”他的神情轻松的好像完全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不见半点异常，“倒是你们几个大半夜堵在别人宿舍门口想干什么？”??

　　普通人是会蹦极的、是会跳伞的，他们会从高空中一跃而下，所以没有必要担心，他只是从二楼的医务室跳下来，和那些高空坠落比起来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他这么做是正常的，只是正常的放松而已。

　　“放松……？”诸伏景光愕然，“松田你！”
　　他蓦然失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对、说什么都不对。千言万语压在舌尖，却被艰涩地咽了回去。

　　“那种行为至少、”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至少不应该被定位为放松。”
　　如果这种行为被定义为放松、如果这种类似于自残的行为被定义为放松……

　　那可是二楼，数米高的高度，就算身体素质好，缺胳膊少腿不至于，但骨折总是会的。
　　虽然他搞不懂松田那一出凭空消失是用了什么办法，但要是没成功……

　　降谷零想的更多一些，他联想到今早的割腕，那时的理由是‘让自己清醒一点’。

　　而现在跳楼的理由是‘放松一下’。
　　这个逻辑……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荒谬到他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明明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萩原研二怔愣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幼驯染会养成这样的观念？
　　不应该……他应该能发现的，那可是小阵平，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小阵平的异常？

　　他们可是幼驯染啊……
　　萩原研二头一次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缺少了什么记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并未被当真。

　　萩原研二近乎挫败地捂住脸，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小阵平的。
　　自责与怒火同行，只是这愤怒的对象不仅是做出如此惊人举动的松田阵平，也是他自己。?

　　他气自己没有发现松田阵平的精神状态已经这么严重了，他确实察觉了端倪，但未曾想过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他气松田阵平的不听医嘱，气他带伤还敢跳窗，也气自己应该没有资格生气却忍不住愤怒。

　　“松田……”伊达航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严肃起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要是一个不慎你很可能会负伤！”

　　松田阵平茫然地‘啊’了一声：“这不是和蹦极差不多吗？高度还比不上蹦极……”

　　“松田！”降谷零的声调随着情绪的激荡抑制不住地太高，“那怎么可能差不多！”

　　所以到底是哪里有差了……
　　松田阵平混沌的大脑让他不太能理解，但出于直觉，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看着同期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模样，纵使不能理解，松田阵平也只得丢盔弃甲：“知道了……下次不会这么做了。”
　　“我向你们保证——所以别做出一副好像我病入膏肓的表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