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初似灭》璇衣客

12、第十一重

　　医馆的屋顶上，孟清云拿出了一面金边的圆框镜子，约有一掌大小。

　　孟清云将镜子放在屋顶上，对一旁的顾千行解释道：“这是窥镜。“

　　窥镜的作用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窥视。

　　窥镜可以透过墙壁、锦囊、箱子等空心物体看到物体内部的情况。

　　只见窥镜的镜面上已经浮现出来了医馆内部的景象。

　　二人想要看看陈十七的反应，他们想知道这陈十七现在究竟是人是妖。

　　画面里，老大夫给陈十七把了脉后就又是给他熬药又是喂药的。

　　爷孙俩的对话和举措都很自然，老大夫的也是一副孙子归家的喜悦模样。
　　似乎没什么异常。

　　而这就引起了屋顶上顾千行二人的疑惑。

　　“照说现在是剥皮客用着陈十七的皮囊，但从目前看来，他似乎就是陈十七，老大夫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孟清云说道。

　　他们二人选择在房顶上观察二人，就是想让陈十七和至亲之人共处一室，既然是至亲之人那自然会对陈十七很是了解，但陈十七并没有异样。

　　顾千行也皱了皱眉，沉声道：“现在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陈十七现在的举措都是剥皮客伪装的；其二，陈十七的意识尚在他的皮囊之中，压制了剥皮客的意识。”
　　顾千行和孟清云都偏信于第二种可能，因为无论是陈十七身上的妖气，还是测妖符都证实了陈十七现在就是妖。

　　顾千行想了想对孟清云说道：“我们今夜子时再来，子时正是妖气最为浓郁之时，想来剥皮客的意识也会在那时醒来。”

　　顾千行顿了顿又问道孟清云：“姑娘，可愿前来？”

　　孟清云回神，转过头，一双似乎有着一场江南烟雨的杏眸对上顾千行此时没有寒气的桃花眼，孟清云含笑说道：“唤我‘清云’即可，我自是愿意来的，我也对这陈十七充满了好奇。”

　　孟清云转头时，耳间那红色瑙玛做成的耳坠也跟着晃了晃。

　　顾千行垂眸，声音有些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才说出一个“好”字。

　　二人都是初次来到这个地方，孟清云有心在这里逛上一逛，顾千行便也跟着来。

　　孟清云先是去驿站给家里寄了一封信，顾千行看到那块由木块雕成的梨花，也知道那日雪山上孟清云在雕什么了。

　　“掌柜的，你知道这里有哪些好玩的吗？”孟清云问道。
　　掌柜的手摸了摸下巴，看到二人的衣着打扮和腰间佩剑，想来是修道之人，于是说道：“客官，城东那有一个校场，今日正好举办了一场射礼的赛事，二位可以去看看也可以比试比试。”

　　听到射礼孟清云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她还是对射礼感兴趣，于是转身对顾千行说道：“千行，你觉得如何？”

　　顾千行自然是没有意见，点了点头。

　　孟清云很是开心，城东不远用不上骑马御剑，二人步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这个时候校场已经有不少人了，孟清云兴冲冲地带着顾千行去报名，报名时却只报了顾千行一个人的名字。

　　待二人寻到一个地方坐着的时候，顾千行问道孟清云：“你怎么不报名？”

　　孟清云正吃着乾坤囊里带着的糖葫芦，听到顾千行的问题，神色一顿，但还是笑道：“我目力不佳嘛，射不了箭，但我实在喜欢射礼，就看看千行你射箭啦。”

　　顾千行望着孟清云笑起来时嘴角的梨涡，纵然对方把“目力不佳”说得如此轻松，但顾千行还是感觉孟清云心里有些难受。
　　顾千行也暗暗心道，一定要拿个彩头的。

　　顾千行担心孟清云连待会射箭的场景都看不清，于是问道：“清云，你大概能看清多远的范围？”

　　孟清云吃下最后一个糖葫芦说道：“五步之内都是看得清的。”

　　如果人可以石化，顾千行此时一定会石化的。
　　五步之内怎么可能看得清射箭的场景，还要来看。

　　孟清云自然看出来了顾千行心中所想，于是从乾坤囊里拿出来了一个金色圆片，薄薄的。

　　顾千行自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什么——千里眼。

　　千里眼往往需要和窥镜一起搭配使用，将千里眼吸附在一个物体上，远处的人手持窥镜，就可以从窥镜中看见千里眼所在方位的景象了。

　　孟清云将千里眼递给顾千行说道：“麻烦千行待会帮我寻一个好一点的地方放着。”

　　顾千行接过，又是一个“好”字。

　　孟清云暗自嘟囔道：“就只会说‘好’吗？”

　　顾千行没有听清，但已经叫他的名号了，顾千行也来不及问孟清云了，起身对孟清云说道：“看好了。”

　　“第二十号，顾千行。”
　　“第二十一号，张三。”
　　“第二十二号，李四。”
　　......

　　有些人听到顾千行的名字疑惑道：“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是啊。”
　　“你们看他腰间佩剑上的令牌，虽然没有穿黎云宫的宫服，但他不就是收服了丹江水妖和白虎寨的山大王的顾千行吗？”
　　“既然是他，他最近可是小有名气啊！”

　　众人知道了顾千行的身份，一个个都睁大了眼，想要看看这黎云宫的道士有着怎样的本事。

　　只见顾千行站到指定位置，顾千行便道：“破明，召来。”
　　话音刚落，顾千行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弓。

　　弓上刻有银色的“破明”二字，熠熠生辉，弓面上有银丝滚边水纹，整个弓低调却又雅致。

　　比赛规定可以用自己的弓，但是箭必须用校场提供的，这也是为了公平起见，毕竟来比赛的人并不都是修道之人。

　　孟清云看着窥镜中白衣少年衣摆轻扬，黑发高束戴着银色的发扣，右手持弓的模样，不可否认孟清云已经被迷住了。
　　纵然她自京都而来，见过不少模样帅气，气质出众的男子，但在孟清云眼中他们都比不过顾千行。

　　顾千行身上自始至终都有着一种气定神闲，胜券在握的气质，但他为人低调并不张扬，有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也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淡定。更别提顾千行那傲人身高，宽肩窄腰的身材，笔直修长富有力量的一双长腿了。

　　窥镜中，顾千行转头向他放千里眼的地方一望，他知道孟清云正手捧窥镜。
　　果然，远处的孟清云措不及防地跟窥镜中的顾千行对视上了。

　　孟清云脸色一红，抬头望去却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最后也只能失望垂眸继续看窥镜了。

　　而顾千行收回目光后就专心对付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