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臣服》杯酒倾枝

35、叁拾肆·资本

　　“资本的发展总是伴随着血与肉。”
　　*

　　“嗡嗡”的响声在耳边炸裂开来，伴随着烟囱里缓缓冒出的黑烟。不列颠一只手拿着一个并不算是很小的齿轮放在眼前，深红的眸子微微眨动。
　　这几样都很令人兴奋，不列颠想。
　　他看着一旁的人把齿轮安在机器上，机器开始了缓慢而平稳的运作，工人也在同一时间准备好，随着机器的运作开始工作。
　　他伸手把齿轮放在桌子上，曼彻斯特抬眼看着他，跟着他走向工厂内部参观。
　　很多工人都在工作，不列颠一路走到工厂的深处，直等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停下，他才发现这里的人几乎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身体显而易见的消瘦了不少，在食物上也并不是很繁琐，茶水、糖再加上一小块面包就构成了几乎他们整日的食物。
　　外面的雨滴透过工厂的角落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不列颠伸手接住一滴雨，看着他顺着手心滑落在地。
　　这是他们所追求的吗？是的。
　　不列颠休息了一会走到街道，本来应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的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机器发出的“隆隆”的声响。

　　他走进又一家工厂，这里有女工和童工，似乎是刚刚到来的孩子，他学着身旁人的操作慢慢的开始伴随着机器而工作，不列颠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什么时候开始招用的童工，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对孩子并不利。”他走出去看着曼彻斯特，后者伸手拉了一下衣服看着面前的人，嘴唇上下动了动终究是没说出来话。
　　“嗯？”不列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曼彻斯特伸手打上他的肩膀轻声叹了一口气。
　　“资本开始占据主流，很多普通人凭借着一两个人的工作根本无法养活自己的家庭，更别说满足生活需求，他们没办法，只能出来工作。”
　　不列颠点头，可以理解。
　　但这阴暗逼仄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孩子的成长，但这又有什么呢？单瓶他一个人是无法改变这些事情的，永远没有办法。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要承受苦难，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若有人站在他面前告诉他要为了全民的幸福生活着想。这个人大概是个疯子，毕竟这根本无法做到。

　　不知哪个地方的钟声伴着机器的声音在空中响彻，不列颠在街道上逛了一会，才发现街道上几乎除了商人就没有什么人了。
　　咖啡馆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身上穿着的燕尾服与带着的帽子证明他们是一个商人，或者是某家的工厂主。
　　他在街道上行走着，有逼仄的接到垃圾遍地，落下的雨水让本不明显的臭味充斥着鼻腔。
　　他向前看去，是拥挤在一起的房间，是在屋檐下来不及收取的被褥，一些人，坐在屋檐下无望的看着这场大雨，他们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这场大雨将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淋透了。
　　远处，机器的声音也变得时断时续，不列颠站在屋檐下，看着身旁人的动作有些走神。
　　“回家了，曼彻斯特。”
　　“回伦敦吗？”
　　“就在这边你的家就好。”不列颠怏怏的看了一眼，伸手抓住他的肩膀跟着他离去。

　　一个人撞在他的身上，不列颠低头去看，那个孩子也缓过劲来抬头看着他，对上他眼睛的一瞬间仓惶的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妈妈让我回去收拾被褥，我太着急了所以没看到你。”
　　“没事，”不列颠伸手在兜里掏了几枚硬币递到他手中 ，“回去吧，钱就说是别人送的。”
　　“那我该称呼您什么呢？”
　　不列颠愣了愣，“不列颠，告诉他们是不列颠赠予他们的就好。”
　　“谢谢您，先生。”孩子快速的离开了，不列颠扭头看了一眼才转过去靠在曼彻斯特身边。

　　“现在发展比较快，孩子似乎也无人看管了。”
　　“这样还算是好的吧，”曼彻斯特叹了口气继续前行，“至少现在还可以待在工厂里，虽然无法时时刻刻看着，但最起码也能看到。”
　　“嗯。”
　　“越来越多乡村的人涌向城市，那边土地上的庄稼也无人看管，”曼彻斯特顿了顿，“我前几天去看的时候上面很多都是杂草，一个人看着很多地方的地，似乎有些看管不过来。”
　　“农场那边呢？”
　　“情况也还算是可以吧，几个人看着牛羊，牧羊犬还能偶尔的看到几只，但这似乎都快要消失在曼彻斯特了。”
　　“嗯。”
　　不列颠没再问，曼彻斯特也没什么心情再说下去，在蒸汽机发明与改造之后这种事情简直不可胜数，就像不列颠看到的那样——人们被迫从乡村走向城市，从一开始的时候只要男工到了女工甚至童工都开始招收。
　　本世纪初期高校开设了很多的新专业和新课程，但问题在于很多人根本无法触及学园。
　　很多孩子家里的资金根本不足以让他们去上学，所以他们只能留下跟着自己的父母去打工。
　　曼彻斯特伸手拽了拽衣服，身旁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列颠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不远处的天空，雨滴偶尔会因为没遮住落在他的身上，但他没有多少动静，只是静静地看着。

　　“你说，这种情况会持续多长时间？”
　　“不知道，在工业发展的尽头来到之前，一直都会是这个样子，永远都无法改变。”
　　“是吗。”不列颠又没说话，曼彻斯特转头时看着他正无聊的看着道路一旁的工厂，工厂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几个工人聚集在一起靠在墙边低语。
　　直到到了家里时曼彻斯特才有一点实感，他觉得这才是曼彻斯特，工业发展的利与弊永远都呈现在面前。
　　他们需要选择，所以他们选择了对资本家、对工业发展有利的一部分，其他的并不在意了。

　　不列颠直接回房间换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曼彻斯特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坐在他身边伸手拿了一个水果放在手中慢慢剥开放在口中，半天才把冰凉的手放在曼彻斯特的手上。
　　曼彻斯特的手滚烫，似乎是察觉到那冰凉的指尖，他迅速的收回手看着一旁的人。

　　“在想什么？”不列颠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深红的眼眸闪烁着光芒，曼彻斯特刚要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就被不列颠扯下衣服的袖子，白皙的胳膊露出在空气中。
　　黑色的条纹顺着手腕开市蔓延分叉，直到肩膀下的一点，不列颠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曼彻斯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最终还是上面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冰凉的之间顺着黑色的纹路慢慢滑动，深红的眸子竟有一丝黯淡。
　　“没什么影响，只是一点点纹路而已，不痛不痒的，没什么必要说这件事情。”曼彻斯特抽出手臂拽下袖子，伸手拿了点东西塞到不列颠手中。
　　“什么叫没必要，你怎么知道的它对身体没有伤害？”不列颠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你说过所有发生的事情必有缘由，而且这是城市的发展所造成的，你不告诉我吗？”
　　“这是无法逆转的，或许在某一天它会消逝，但绝对不会是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对吗？”
　　不列颠没说话，指尖在他的脸庞上轻轻滑动，“我知道了，但我要改变，永远不可能有不能改变的事情。”
　　不列颠站起身抓住他的肩膀，手上的力气不断变大，但最终还是松手没再做什么，他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没再说话。
　　曼彻斯特明白他的意思，他看出来这是因为什么了，所有人都无法改变的事情，不列颠自然也不敢动。
　　工业的发展，蒸汽机的广泛运用，所以烟雾在空中弥漫，严重时这会在他们身上出现这种黑色的东西，不列颠不可能叫停所有工厂，他们早晚都要经历这些。

　　外面还在下雨，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曼彻斯特听到不列颠的声音，“对不起。”
　　“没事，又不是什么大事，都说过了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这是早晚都会出现的东西，我只是早了一些罢了，工业早晚都要发展，所以啊，”曼彻斯特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还要感谢你允许我大肆发展呢。”
　　雨，又大了许多。

　　闪电在不远处的地面降落，震耳欲聋的雷声传入房间中。
　　“曼彻斯特，我们又快要分开了，法兰西那边不是很好对付，利物浦之前节节败退的我没有怎么管，”他说，“我要和法兰西抗战到底，会在外面很长时间，或许是十年，也或许是二十年，我会很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派人来找我。”
　　“不，实在打不过的话我会来找你，我们那边有伦敦，还有利兹，有很多很多人，我们会胜利的。”不列颠轻笑一声，闪电闪烁的白光落在他的脸上。
　　“到时候我把法兰西的眼睛剜下来送给你，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