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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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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石英钟上的指针指到十一点整。高强度的学术研讨已将人们的精力耗尽,所有人现在都急需休息。
莫佑疲惫地跟同届学生打完招呼,拖着自己无神的身体就要往回走。虽然是商用货船,但看上去却像是年久失修的报废船只,货船的空间不大,容量也一般,从会议室到房间距离不远,没过一会儿,莫佑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莫佑早早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今夜外面出奇的安静,他躺着却全然没了睡意,忽地眼睛瞥到旁边半开的窗户。浅白色的窗帘应和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海风缓缓吹过,窗边的白影忽起落。莫佑竟看的有些出神,仅仅是那一瞬间,他才注意到窗外月光落地的另一边。平常可视的角落里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宁静的夜里给人的感觉并不那么祥和,莫佑感到细入毛孔的惶恐不安。
漆黑的角落里好像隐匿着什么可怖的怪兽,挣扎着就要逃脱出来。莫佑看的实在是头皮发麻,刚背过身去,又感觉背后凉森森的,就这么翻来覆去了一会儿,不知是有什么魔力,他始终没有起来,最后他硬着头皮仰面僵硬的躺着,就在他感觉后脖颈快要杵到他脑子里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外面有一阵极慢的脚步声,缓慢地徘徊在门外的走廊里。
外面的风停了,莫佑从床上爬起来。
大概是好奇心作祟,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客房的门已经被他打开了。更奇怪的是,在他开门的时候,耳边清楚传来一群人乱哄哄离开的声音。他更加好奇了,刚刚半开的房门被他完全拉开,但是做完这个举动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门外根本一个人也没有,不仅如此,不知是什么的缘故,就连走廊里的灯都全部熄灭掉,外面仅剩下“安全出口”的昏暗绿光,阴森异常。
他的下意识是退回去马上关上门,恍惚间,他的耳边又清楚的出现了之前那段缓慢的脚步声,他变得有些焦躁,停下正要关门的动作,上前一步将房门大开,对着面前的漆黑一片刚要开口大骂却猛地愣在了原地。
天上的积云被突然的来风吹散开来,皎洁的月光完全暴露在了海面上,倒映成粼粼波光,璀璨耀眼。这一刻,乌云退散,漆黑的夜晚变得明亮了一些。莫佑看清了前方这个高挑的男人。
那是一张极其惊艳的脸,洁白的月光恰巧落在了他的身上,宛若一个遗世的神明,不染尘埃又身处黑暗,明亮又忧郁,姿意而美丽。这时候,月光突然下移,光束刚好映在了他的瞳孔里,显得澄澈又清明,他的眼神里没有情绪,甚至带有些茫然,接近一种天然的纯粹。他那精致无比的五官,完美的隐没在了阴影当中,夹杂某种不明的神秘感。
莫佑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拥有如此美貌的。他无声的叹出一口气,这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接着有点急促的呼吸着空气。等到呼吸流畅,神志回还,他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船上的人,他是谁?妖吗?不可能有这么…美的人吧,一串的疑问涌上他的大脑。
棠彧倒没在意他,转身看了眼外面的景色,便走开了。他才刚上来没多久,打算去转转。
剩莫佑一人愣愣的留在原地,此时的他思绪紊乱,更注意不到那些漆黑角落里疯狂挣扎着的东西,它在一点点靠近,等棠彧走后,那东西像是活过来一样,悄悄来到了莫佑的身后。然而仅仅只差一寸,那东西眼看就要吞噬掉他。
莫佑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关门抬脚冲了出去,摸黑来到了陈轻妍的房间。由于两人是情侣的缘故,莫佑手里有她的备用房卡。出乎意料的是,屋里却空无一人,漆黑一片。
“滴答…滴答……”,屋子里回荡着水滴掉落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水滴落入池中。
直到现在,莫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寻着声音走向浴室,浴室的门虚掩着,莫佑的手刚扶上门,门自动就开了,触目的是满地的猩红和女人凌乱的头发。莫佑竭力维持镇定,他内心里不详的预感达到了顶峰,他清楚的听见里面传来细细的咀嚼声,吞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惊得他脊背发凉。
突然,古怪的咀嚼声停了下来,莫佑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孔都立了起来。一个头发细长乌黑,全身惨白,暴露着尖锐的爪牙的怪物正幽幽地盯着他,它的眼球是纯黑色,看上去好像无法聚焦,显然莫佑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它的用餐,它大张的嘴里溢满了黯淡的血液,恶心的恶臭味从它的嘴里传出。莫佑依稀还能从这满地的鲜血中看出几块人类的残骸肢体,震惊之余恐惧瞬间爬满全身。
那一刻,人类本能的求生欲促使着他向后退去,他刚想转身跑掉,可是小腿一软,整个人向后重重地坐去,只见他边大叫边向后移去,然而那东西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逃脱的机会,它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他扑去。
“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啊……啊”,从屋内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夜晚的风浪不止,愈加激烈,漆黑无底的海下波涛汹涌,登时海上募地下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风暴来袭。
轰隆的雷声盖过了尖锐的叫声,没过多久,叫声停止,只剩下了外面的瓢泼大雨,轰然落下,湮灭了一切,
这时,棠彧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抬手打开了莫佑走前关上的房门,动作一气呵成,滴水不漏。
黑夜中行驶的货船在风暴里剧烈晃动,船身颠簸不止,冗长的走廊好像无穷转动的漩涡,携着光怪陆离的鬼影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深蓝色的海底闪现出零星几点淡蓝色荧光,那团蓝光十分谨慎的跟在船尾后面,忽远忽近。棠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没进卧室,他向来有很严重的洁癖,别人动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碰一下,如果不是工作需要,他几乎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是个不愿接近任何群体的独行者。
棠彧倚着阳台上的围栏向下望,那团蓝光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所有的罪行都将被揭露,神明的审判终将落下,没有人能够逃脱……你不必担心。”棠彧的嗓音很低,他说话的时候放轻了声音。
他说完这话之后,那团蓝光停在了原处,不再跟随着货船,渐渐消失在了漆黑的海洋里。
暴雨打湿了他的发梢,他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在风向改变,完全吹向这边的时候,棠彧关上了阳台的门。
凌乱的台桌上散落着一沓纸张,正巧被迎面而来的风吹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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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有鲜明黄黑交错的生化警示标挡住了去路,铁门背后,四面墙壁尽是金属材质制成,一个个全副武装的生化工作者,佩戴精准护目镜,一丝不苟地对着眼前巨大的透明仪器计算、核对实验数值。
年近半百的张教授仔细地翻看着统计出的实验报表,仿佛是要从这些冗杂而又繁多的数据中找出什么答案。
所有人都在深夜里不停的忙碌着。
而正面向他们的,巨大的透明容器中,漂浮着一个通体雪白、人身鱼尾的银发少年,他的鱼尾是银白色的,洁白的鱼鳞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他的瞳孔接近透明。然而这样一个少年却被困在密闭的容器里,他的脖子上被扣住冰冷的铁铐,胳膊和鱼尾也被拴上长长的铁链。
看上去毫无生机。
海上的狂风更加猛烈的咆哮,不断翻腾的巨浪激烈的撞击船身。船上的人们明显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一些工作人员甚至直接栽倒在地,其余人也是互相搀扶才不至于摔个人仰马翻。实验被迫中断,一时间,所有人都愁眉不展,恍惚间,困在容器里的生物好像微微动了一下。
这时忙碌中的人们恍然反应过来以至深夜,张鸿生教授挥手让大家先去休息,有什么工作明天再继续。一声令下,一堆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