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术式的正确使用法》黑川浮椒

2、反転術式の正しい使い方·中

　　白发帅哥成了你进入咒术师世界的领路人。
　　据说有专为咒术人才而设的进修学校，可惜你已经超过入学年纪。说实话你也不想上什么学——六十岁老太复学是励志故事，二十七岁的女人重返高中只可能被视作中年危机大爆发。
　　五条悟教给你与咒力有关的常识，并在他住处的训练场锻炼你的近战能力。初次训练展开前，你问他能否给自己一把竹刀。
　　“想不到剑术有两下嘛。”见识过你的拂击技与片手技后，自称最强术士的男人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我高中社团是剑道部，毕业前就拿了四段。”你得意地回答，“参加选美个人技展示环节可是拉分大项。什么唱歌、跳舞啦太小儿科，完全不如美少女秀武技来得吸睛。当年因为犬夜叉流行，练弓道的选手几乎饱和了，看了杀死比尔之后我才意识到原来可以另辟蹊径！后来不练剑道了，为接车模的工作也有坚持去健身房。虽然说想要抢镜的话，比起用心控制形体终归是假装不小心走光比较管用。”
　　“好厉害——”
　　五条悟真诚地感叹道，然后在训练中把你揍到浑身乌青。

　　“再来！”
　　在磨练剑术方面，你绝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拿下选美亚军后，你的好友亚美受了你的影响也加入剑道部，你自然成了专属陪练。亚美作为新手并不能很好地控制竹刀，经常打到你身上没有护具的地方。拜她所赐，很长一段时间里你身上的淤伤就没有褪干净过。
　　“斗志满满啊。”五条悟调笑道，“迫不及待要铲除邪神吗？”
　　“当然是为了能赶紧赚钱。跟事务所解约以后我的收入就断了，再这样下去连便利店盒饭都快吃不起了！这段时间没钱去美容院和发廊，皮肤好干燥，头发也缺少光泽。另外，我还看上了香奈儿新出的一款包……”
　　初来东京时，你尚且以为拍一次少女杂志内页拿到的薪酬是笔巨款。但是在习惯做美容美发、假日里享受SPA、在奢侈品街购物的生活后，你终于懂得了花钱的好处。你清楚这是虚荣心作祟，是不对的。可一旦品尝过消费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过往朴素的生活了。演艺圈这条路走不通，二十七岁的你就算在年纪上撒谎也比不过货真价实的十九岁、二十岁女孩。连经纪人都劝你要不算了吧，这一行讲究气运，你根本没有红起来的命啊。
　　“那么为了香奈儿包包，”五条悟轻快地拍了几下手，“加油！”

　　两个月后，你第一次单独出任务。

　　或许你于此道确实有点天分吧，半年后你晋升为二级咒术师。

　　又过了近一年半，诅咒师夏油杰发动咒术恐怖袭击事件，你作为准一级咒术师在东京战场支援同行。

　　“百鬼夜行”落下帷幕没不久，你这个半路转职的野路子经由五条悟和东京咒术高专校长的推荐，晋升至一级。成功度过考核后，你大方地表示可以请五条悟喝一杯。
　　其实就是你自己馋酒了。

　　本以为会被大宰一顿，没想到他选了再普通不过的街边居酒屋，点的饮料还是蜜瓜苏打。
　　“喝这种全是色素的苏打水跟小孩似的，好歹点杯柠檬沙瓦吧。”
　　“不觉得这种绿色很像科幻片里的药水吗？”对于你的调侃，他反问道。
　　他不提科幻电影还好，提了你便忍不住联想到了。“好像生化危机里的T病毒。”
　　“病毒是蓝色的。绿色的是抗体，是好东西哦。”
　　“这样啊……”你撑着头翻看酒水单。高球鸡尾酒已经喝腻了，今晚就点调配简单的螺丝起子好了。“把舌头喝绿了，遇到要接吻的场合多尴尬呀。”
　　“今晚会有这种场合吗？”五条悟夸张地双手环抱肩头，“原来你图这个才把我约出来！说什么感谢都是骗人的么，好害怕，不会是想灌醉我捡尸体吧。”
　　“只是想找人喝一杯，感觉你说不定也需要。”你说，“那个假和尚诅咒师是你的旧识吗？”

　　“对啊。”意料之外，对方十分爽快地承认了。“是最好的朋友。”
　　“那还像个没事人似的，难不成是在假装坚强？还是说真的没费什么功夫就走出来了，所以其实性格很阴暗？也对，毕竟是号称负面情绪力量最强的男人……”
　　“别随便篡改别人的语录。倒是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没怎么，就是觉得身负咒术界的未来一定很累。就算我这样的半吊子术士，起码可以当做倾诉对象。”
　　你们坐在居酒屋的包厢单肩。昏黄灯光下，身旁每根发丝熠熠生辉的男人笑了。
　　“你只是想听八卦吧？”
　　“那当然是一部分动机。”你坦荡地答道。
　　“感觉这部分占了百分之八十。”
　　“错了。锵锵，正确答案是百分之七十二点五七。”
　　“你把心分成了一千份吗？”五条悟双手背在脑后，发出懒洋洋的声音，“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一看就没朋友的人诉苦咧。”
　　“怎么可能？朋友我当然有啊。”你瞪他一眼，撅起嘴小声嘟囔，“只不过念高中时她背着我和我男朋友好上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她就跳了楼，跟你朋友一样死掉了而已。”

　　高二学期伊始，你和当时的学生会会长交往了。会长是那种一看就是优等生又绝非只知道埋头学习的类型。头发总是打理得十分洋气，在女生中间非常受欢迎。你没有特别喜欢他哪里，可既然是学校里最有人气的男生，那还不得拿下试试。
　　暑假的某天，同班同学突然通过邮件传来一张照片，附文中幸灾乐祸地向你确认照片里牵着手前往情侣宾馆的是否是亚美和会长。你不敢相信亚美背叛了你，在证据面前却不得不接受现实。你不知道能对她说些什么，因此只是保持沉默。然而很快这张照片便在年级里流传开了。开学第一天会长负责上台做演讲，一楼大礼堂里所有人透过窗户目睹亚美从天台跳下来、当场死亡的场景。
　　她选择这么做到底是由于作为高中生开房被发现的耻辱，又或者是因为无颜面对你？白痴亚美，转学不就好了！等你消了气当然会追过去再陪她的。
　　高中生真的很傻，如今看来压根不值一提的事情，那时候仿佛可以动摇你们的整个世界。

　　干嘛非得选学生会长呀？你仅仅是好奇传说中初恋的甜蜜，无论和谁谈都没差，反正十多年后一样回忆不起来对方的长相。假如对象是随便哪个无名小卒，同学们既不会对你男友假期里的动向捕风捉影，更不可能议论个不停。甚至或许从一开始，亚美就不会背着你与男友交好。
　　想到这里，心里像是塞满擤过鼻涕的纸团一样难受。
　　如果有亚美在身边，你哪里会沦落到只能约勉强相熟的同事出来喝酒的地步。说起来要是亚美还在，是不是你们能靠“武士姐妹双生花”的噱头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呢……

　　你情不自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好想亚美噢。”
　　“怎么了怎么了——喂，你不会是要哭吧？本柔情大帅哥的肩膀姑且可以借你用一下啦。”
　　“我觉得大家说的不对，你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你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
　　“伟人在世的时候总是遭到误解。”五条悟捧着心口故作伤心说道，“我明白的，这就是我们这类人的命运。”
　　你被逗得大笑起来，险些把橙汁伏特加吸进鼻子里。“你是梵高吗？”
　　“他算是我的徒弟吧。”
　　“时间线是怎么搞的？！……等等，这么说来梵高就是我的同门师兄了？”
　　“咦，你居然把我当师傅么？”
　　“不是你把我领进门的吗？呜哇，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生米烧成熟饭以后扭头又不愿意负责了！”
　　“拜托，哪有人收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徒弟的。”
　　“大四个月半而已，四舍五入明明是同龄！”你气急败坏，“我不认你作师傅了，顶多就是个健身教练！”

　　熟悉的情愫浮上心头，那是干渴。
　　——想要了。哎，好想要。
　　想要短暂地感到自己对谁而言很重要，同时觉得对方一样重要；想要逃到柔软的床榻上，逃进某个男人的臂弯里忘掉这些事情，哪怕就一会儿也好。
　　哈哈，刚才还在说着想念亚美，现在脑子里却尽是黄色废料。你着实是个麻木不仁、低俗卑劣的下贱女人。涌上喉头那苦涩辛酸的滋味，究竟是廉价酒精还是对自己的唾弃呢，你不知道。

　　“大丈夫说话算话，”你含混地嘟囔着，“肩膀借给我。”
　　他竟真的依言朝你敞开怀抱，你凑过去偎在男人的胸口。
　　“好啦。”五条悟像个慈母似的轻拍你的肩膀，“好啦，好啦。”
　　“五条，我好像……”
　　最强咒术师贴心地附身聆听你要说什么。“嗯？”
　　“——有点……想呕。”
　　说完，你哇地一声吐在他的前襟上。

　　你们双双愣住了，因为发现你的分泌物居然也具备瓦解咒力效果的素质——无下限在你胃酸混合物下如若无物。
　　“要不考虑以后开打前先把武士刀舔一遍？”最后他率先开口说。
　　“好恶心的打法，我才不要！帅气的角色应该都是用血的吧……哎呀，让我来帮你清理下。”你作势要拿袖子给他擦掉污秽，不出意外被挡开了。
　　“一个人被弄脏就够了。”他说着，把水杯塞到你手里。
　　你接过杯子一口喝干，借着酒劲继续装疯卖傻。双手揽住他的胳膊来回摇晃，有意将胸部贴到男人的手臂上。面对五条悟看不出情绪的脸你甜甜一笑：“实在对不住，要不要去我家？前男友的衣服应该可以借你换上。”
　　“舌头是绿色没关系么？”他问。
　　“嗯……”你歪了歪脑袋，“回家路上你让我考虑下好不好。”

　　帅哥尽是群麻烦家伙。
　　不能随心所欲地使唤就罢了，还可能给你和你所重视的人带来不幸，你才不要和帅哥交往呢。
　　不过只是睡一次，应该没关系。

　　然而有了一次，紧接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知不觉间你和五条悟的关系似乎逐渐发生变化。他时不时带着夜宵按响你公寓的门铃；每次出发做任务前焦虑到透不过气，你便发短信问五条悟能否去他家。
　　——那么等会儿见。
　　他总是这样回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