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泡沫》雪青鱼

2、chapter 02

　　梁查理真的能找上门来是陈家蕊没想到的，那日何宛然上教堂不在家，她刚洗完头，站在天台上晾晒衣服，忽的听见旁边邻居秀姑在楼下喊：“小百灵，有客人找你。”

　　她疑惑的走到天台边隔着栏杆探头一看，却是看见邻居大婶旁边站着梁查理，他穿一件花衬衫，头发梳得平贴齐整，站的随意姿态。

　　陈家蕊下意识道：“你怎么还真找来了？”

　　梁查理一脸坦然：“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陈家蕊。”

　　最后几个字他盯着她说的格外重，看来他已经知道了她哄骗他的事情。

　　秀姑在旁边荡漾笑道：“家蕊，你快下来吧，和梁先生隔那么远说话算什么回事。”

　　秀姑就是林秀姑，陈家蕊下楼的时候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拿邻居大妈的名字，随意胡诌个名字也肯定让他找不着。

　　现在惹了这个男人回来，还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但她也不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他是登徒子，她就将他打出去。

　　她不是没应付过那样不入流的狂蜂浪蝶。

　　秀姑已经不在，梁查理一个人站在下面，陈家蕊站在离他一米的距离抱胸警戒问他：“梁先生，找我什么事吗？”

　　梁查理挑眉看着她：“小百灵，你确定要隔那么远和我说话？”

　　她不情愿的向前挪了几步，没想到他大步跨了几步就走到她的面前，不过两拳的距离，他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水味。

　　他拍她的肩膀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放心吧，我对小妹妹不感兴趣。”

　　她也回道：“我对大叔也不感兴趣。”

　　但她也放松了下来，梁查理看她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些人污浊，他目光清明看着也实在不像登徒子，他说请她去喝冷饮，她也不客气，还没干透的卷曲鬃发被她随便一把绑在脑后就带着梁查理去附近的冷饮店。

　　小桌上，陈家蕊点了一向爱喝的柠檬汽水，梁查理面前是一杯白水。

　　“你不点饮料喝吗？”

　　陈家蕊小口啜饮着汽水问他，他摇摇头道：“我只喝手磨咖啡。”

　　陈家蕊撇撇嘴小声道：“红毛鬼作风。”

　　梁查理没听清楚问她说什么，陈家蕊自然不可能把自己骂他的话说给他，便岔开话题道：“没什么啦，对了，你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梁查理递过来一张名片，陈家蕊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后随意丢在桌上直白道：“对不起，我不识英文。”

　　梁查理有些惊讶：“我以为香港人人识英文。”
　　她翻了个白眼道：“先生，我中学肄业，住在九龙城棺材房，你认为我能受什么教育。”

　　梁查理顿时理解了，便自己主动介绍道：“我是一个音乐制作人，想请你和我合作唱我的歌曲。”

　　她歪头看他：“为什么？”

　　梁查理却笑道：“因为我能让你捧你做歌星，让你红遍香江赚很多钱。”

　　她当时就想，梁查理是不是调查过她亦或是什么心理学专家这一类的人，不然怎么一下子就说出了她最想要的东西，而她竟然也被他迷惑了心神，迷迷糊糊的就点头答应了。

　　梁查理说过几天会来接她离开九龙城，这里太过偏远，他会给她和她母亲准备新居。陈家蕊将这件事告知何宛然，何宛然却嗤笑她的天真：“傻女果然好骗，这样的话竟然也信。”

　　陈家蕊其实也惴惴不安，毕竟这样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她既期盼梁查理的到来又担心这真的只是一场骗局。

　　白日万分纠结，可一到晚上还是拿出手提箱将自己最贴身心爱的东西打包起来，几件衬衫长裙，一些没念完的课本，还有一个从小到大陪着她的鸭子玩偶。

　　寥寥几许，她的东西少的可怜。

　　已经是分离后的第四天，陈家蕊掰着指头计算梁查理的“过几天”最晚可以是多少天，三天是几天，四天也是几天，不知道五天算不算几天？六天、七天呢？

　　何宛然依旧说她痴人做梦，陈家蕊坐在门前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街口，下来的人正是梁查理，他走过来朝她道歉道：“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陈家蕊高兴道：“不妨事，我已准备好，可以提包就走。”

　　跑到卧室拖出一个手提箱就走，却看见何宛然还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她顿时小小得意介绍道：“妈妈，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梁先生。”

　　何宛然这才反应过来激动道：“梁先生果然英俊潇洒，看起来真是年轻有为。”

　　梁查理却淡定道：“陈太太，可以走了吗？”

　　陈家蕊这才想起何宛然并没有收拾东西，何宛然却是乐呵呵道：“梁先生稍等。” 她走进卧室不过几分钟就和陈家蕊一样提着个手提箱出来。

　　坐在车上，陈家蕊和何宛然坐在后座，见梁查理在前面专心致志开车，她小声和何宛然道：“妈怎么那么快？”

　　何宛然得意道：“乖女，这时候不快些随便整理东西不平白引人家梁先生烦恼嘛，东西到时候可以再回去拿的。”

　　陈家蕊看着她暗自吐槽，之前叫我傻女叫人家小赤佬，现在怎么一口一个乖女一口一个梁先生。

　　住所是一栋公寓大厦，电梯在26层停下，打开后就是独门独户的公寓，梁查理轻车熟路的打开房门走进去，何宛然这时候倒有一些拘束了。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她当年从澳门小渔村到香港九龙城，不过也是从一个贫民窟到另一个贫民窟，哪里住过这么高的楼层，这么高档精致的房子。

　　陈家蕊倒是一脸兴奋不管她，她跟在梁查理背后四处探看这房子，走到浴室的时候她不禁挽住他的手臂开心道：“查理哥，这个浴室比我原来的卧室还大呢。”

　　她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性格，如今对梁查理一心交托，不禁也对他好感倍增，一路上挽着他问东问西，梁查理也耐心解答。

　　“厨房可以做饭吗？”

　　“当然可以。”

　　“卧室是我一个人住吗？”

　　“当然，你母亲另有一间。”

　　陈家蕊开心的躺在床上翻滚，这床又大又软，舒服的让她几欲放声尖叫，若不是顾及形象，她一定要放声歌唱。

　　梁查理走过去站在她旁边，看着她闭着眼睛正在微笑，长而卷的睫毛轻轻颤动，甜美的模样像极了教堂壁画上的安琪儿。

　　“嘘，不要说话，我在做梦。”

　　梁查理弯下腰轻声问道：“小百灵，你在做什么梦。”

　　陈家蕊睁开眼睛和他对视道：“我陈家蕊，红遍香江，赚很多很多钱，去全球各地旅行。”

　　那样坚定的眼神，目光中仿佛有一场火，梁查理内心震动，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他对着陈家蕊激动道：“小百灵，这不是梦，这是你的未来。”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十分狂热，他直起身牵其她的手，陈家蕊顺从的被他拉着出了家门，何宛然正入迷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并没有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

　　梁查理带陈家蕊进到了一间录音室，这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穿橙色T恤的年轻男人戴着一副耳机背对着他们，他的对面则是隔着一道玻璃的录音间。

　　梁查理过去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取下耳机放在桌子上惊喜道：“查理，今日怎么得空？”

　　梁查理笑：“我来向你介绍我的缪斯，我的灵感之源，这是陈家蕊。”

　　“家蕊，这是我的好友邝文生。”

　　原来他就是邝文生吗？陈家蕊害羞的打量他，如今香港真如日中天的男歌手，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他的新曲，风头正好的大势男歌星。

　　邝文生和她握手，笑得一脸和善道：“原来你就是查理的“小百灵”。”

　　我的缪斯，查理的小百灵。

　　陈家蕊有些害羞的侧目抬头看梁查理，第一次有人这么介绍她，她仿佛已经成了他的所有物。

　　梁查理却是把他推到了录音间里面，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份曲谱问：“家蕊，你来唱一唱这首歌。”

　　陈家蕊犹豫的看着他道：“查理哥，我没听过这首歌，我不懂。”

　　梁查理温声安慰她，低着头双手扶住她两旁的臂膀道：“家蕊，不用怕，这首歌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你就按照你自己的唱法习惯去唱。”

　　看着他相信的目光，陈家蕊也渐渐抛弃掉犹豫自信起来，她用力点点头。

　　梁查理抚了几下她的长发，转身走出去接过邝文生递给他的耳机盯着录音间。

　　这边陈家蕊看见梁查理走出去，伸手把麦克风调低了些，仔细看起来这份曲谱，一首叫《不做泡沫》的歌曲。

　　她放松下来，想起来两个人刚见面时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仔细梳理了一遍歌词和曲调，深呼吸一口气后缓缓唱来：

　　“生命如烟火

　　为何做泡沫

　　星空繁星点点

　　胸怀月亮唱歌

　　……”

　　她刚开始还有些滞涩，到后面逐渐流畅起来，好几个高低音竟然都无压力转换。

　　隔着玻璃窗，邝文生在外面赞叹的拍手道：“查理，你果然没说错，你的小百灵的确很有天赋，明年金曲大奖一定有她一席。”

　　梁查理笑：“借你吉言。”

　　回家路上，陈家蕊就坐在副驾驶上手舞足蹈和梁查理道：“我当时就幻想自己是小美人鱼，我要是小美人鱼才不会执迷于王子的爱情，我一定要自己活的开心快乐，活的精彩。”

　　梁查理听着她这难得的孩子气觉得有趣，便笑得开心，但不忘交通安全嘱咐她坐端正身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兴奋了，连忙坐端正小声道：“查理哥，你觉得怎么样？”

　　梁查理眼睛盯着前方道路，虽然没看她但还是一脸认真道：“我觉得很好，非常好。”

　　陈家蕊得了他的肯定称赞，也更加开心，面上虽然不显，可暗地里却不禁悄悄的偷看他好几次。

　　她突然觉得梁查理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更帅了，鼻子高高的，睫毛长长的，眼睛最好看，看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感觉自己很受他重视。

　　她最喜欢的就是被人重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