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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是甄红 ...

  •   他看见雾里站着一个人,连背影都熟悉。

      雾太浓了,从鼻翼飘到耳畔,像拨不开的织网,指尖全是缠绕的雾丝,摸着凉凉的,一握却是一圈的空。

      “峻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面前的人转过身来了,转得很慢,身侧的雾一点点滑开。

      他看清了周峻纬,脸上带着不屑轻蔑和阴狠。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周峻纬,他伸手,却什么都捞不到。

      “峻纬。”他轻轻呼唤。

      周峻纬冷冷地笑,“别这样叫我。”

      他好害怕,他伸手要拉眼前的男人,那人却后退了一步,他害怕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大脑里胡乱的信息来回穿梭着,像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他是叛徒。

      他在利用你。

      他从来没有爱过你。

      ……

      “你失去价值了。”周峻纬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高一头的身型是彼时的安全感,此刻却像压制,锢到腔中不剩下一丝呼吸,通体的窒息感把他包裹在茧里,五感都消失在眼前人的眸子里,脑中只剩下害怕和恐惧在无尽蔓延。

      周峻纬举起了手里的匕首,腕上全是鲜血。

      匕首插入胸口的那刻,恐惧达到了极点,鼻翼间全是真空,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想喊周峻纬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痛。

      好害怕。

      “齐思钧。”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郎……”

      “嘘。”男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竖在唇间,“别说话。”

      男人的手慢慢地滑过他的眼睛,随着黑暗降临,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了起来。

      “睡吧,醒了你会舒服一些。”

      ——

      王春彧轻轻地给刚缝合的伤口盖上纱布,右手边的血袋一滴滴输进周峻纬的身体里,苍白的脸多少有了些血色。

      唐九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盯着输液管里一滴滴落下的血。

      “我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唐九洲问王春彧。

      王春彧给周峻纬盖上被子,“因为想让你看一看。”

      “看一看什么?”

      “血。”

      王春彧的声音温柔而肯定,落在唐九洲耳朵里让他浑身一震。

      王春彧转过身,伸手捞起软软的细管,里面的血液被温过,是适合的体温,“这是血。”王春彧顿了顿,看着唐九洲,“是不是好久没见了?”

      血是暗红色的,越往下越深,浑浊而混乱。

      “我是忘了很多东西吗?”唐九洲问,“你们在帮我想起来?”

      王春彧点了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唐九洲抬头看着王春彧,“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是没料到唐九洲会这么问,王春彧愣了一下。

      仪器的声音嗡嗡的,房间里却让人感觉安静得不正常。

      “你以前特别厉害,”王春彧低头笑,看着自己的鞋尖和脚下大块的瓷砖,“真的特别厉害。”

      唐九洲屏住了呼吸。

      “我们见面的第一天,练习格斗的时候,你把我们每个人都揍得动也不会动,我们一屋子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你一个。”王春彧的眼睛顺着地砖的缝一块块看过去,就好像这样就不用看唐九洲的眼睛,“我们的队伍是以你为中心建立的,所有的任务都是围绕你展开的。”

      “后来呢?”

      王春彧吐出一口气,“后来你失忆了。”

      “我为什么会失忆?”

      王春彧抬头看唐九洲,“是我们让你失忆的,为了让你好受一些,你当时有些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

      王春彧透过唐九洲看到了很远。

      “你害怕了,很怕很怕。”

      蒲熠星觉得郭文韬的表情那是异常得和善。

      “你跟我说,你在巷子里捅了周峻纬一刀,跟他聊了一个小时的人生,然后把他抱回来了?”郭文韬斜靠在沙发上,一双猫一样的眼睛闪着戒备的光,“你这话说给鬼,鬼也不能信吧。”

      “真的。”蒲熠星伸着四根手指,“我发誓。”

      “你做的这三件事儿,单看都合理。”邵明明的声音悠悠的,“合起来就很不合理了。”

      蒲熠星深吸了一口气,“这故事说来话长……”

      “你不要说。”郭文韬打断蒲熠星,“我不想听。”

      蒲熠星好委屈。

      “小齐哥说得果然没错。”郭文韬揪着衣角,一下一下,像被后桌男生拉了辫子的小姑娘,小嘴撅得老高,“你俩果然有事儿。”

      蒲熠星原地跳起来,“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邵明明玩着桌上的玫瑰,“其实你稍微可以听一下。”

      “你闭嘴!”郭文韬冲着邵明明吼。

      邵明明给蒲熠星做口型。我打不过他。

      我也打不过。蒲熠星挤眉弄眼。我们两个加起来打得过吗?

      不知道。

      一个抱枕扔过来,把蒲熠星的眼镜框打歪了半节。

      “我看得见!”郭文韬猫猫怒吼。

      蒲熠星抱住郭文韬扔过来的抱枕,声音蒙在布料里,“周峻纬是我弟弟!”

      外面瞬间安静了。

      蒲熠星小心翼翼地从抱枕后面探出半个脑袋。

      邵明明一脸震惊,郭文韬一脸愤怒。

      他为什么还在愤怒?蒲熠星想不明白。

      “你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父母是谁。”郭文韬一张小脸涨得通红,“骗子。”

      蒲熠星连忙摆手,“不是亲生的。”

      “青梅竹马。”邵明明一语中的。

      郭文韬眼神更凶狠了。

      蒲熠星说邵明明我求求你了。

      “竹马一般敌不过天降的。”邵明明拍了拍郭文韬的肩膀,“放心。”

      蒲熠星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例外。”邵明明笑得一脸天真。

      郭文韬作势就要发作,“蒲熠星你他妈……”

      “周峻纬以前是个傻子!”蒲熠星把枕头顶在头上提前防御。

      外头又安静了。

      蒲熠星慢慢把枕头移下来。

      邵明明看上去特别开心,郭文韬看上去更开心。

      “周峻纬以前是傻子?”

      “真的?”郭文韬嘴都笑裂了。

      眼前两个人笑得像登月成功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队友吧,蒲熠星想。

      又想起了刚才虚弱着身子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怀里的周峻纬,苍白的面颊和干裂的嘴唇,看上去这么无助可怜,蒲熠星毅然决然地放下了枕头,看着郭文韬,“我跟你说,他小时候可傻了,话都不会说,26个字母就认识J和Z。”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郭文韬鼓掌大笑。

      能让郭文韬开心,周峻纬重要吗?

      不重要,蒲熠星曰。

      蒲熠星飞快地看了邵明明一眼。

      邵明明这么多年饭也不是白吃的,瞬间就懂了,拍拍手边的枕头站起来,“我去看看周峻纬怎么样了。”

      然后快步上了楼,临了还在楼梯口给蒲熠星比了个大拇指,消失在转角。

      郭文韬笑得眼泪都出来,伸手抹抹眼睛,“明明呢?”

      “他上去看看峻纬。”

      “呀。”郭文韬白了蒲熠星一眼,“现在叫人家都不带姓了?”

      蒲熠星挪了挪屁股,靠近了一点,“吃醋了?”

      “醋你个头。”郭文韬瞬间红了半只耳朵,“你别以为小齐哥不在,你就可以随便挖人墙角。”

      蒲熠星看脸红的郭文韬实在可爱得紧,伸手就要碰那通红的耳朵。

      郭文韬拿出了军体拳的架势,“别过来,过来我就动手了。”

      喜欢的人太能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蒲熠星收了手,郭文韬也放下了拳头,一双猫一样的眼睛还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沉默了一分钟,郭文韬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有一点。”

      “什么?”蒲熠星没听懂。

      “算了。”转眼看郭文韬又红了耳朵。

      我又干什么了?蒲熠星想不明白。

      “其实挺好的。”郭文韬的声音轻轻的。

      “什么?”蒲熠星转过头看他。

      郭文韬带着水汽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我说周峻纬和你是青梅竹马的事情啊。”

      “不是青梅……”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人。”郭文韬自顾自地打断蒲熠星的反驳,“一个人在扎曲身边,一个人经历黑暗,一个人看生生死死,每次想起来都会有点难受。如果有个人陪着你的话,就好多了。”

      蒲熠星沉默了。

      “你们以前应该很辛苦吧。”

      蒲熠星点点头,“还好。”

      “那低烧计划的时候,周峻纬为什么不在?”

      蒲熠星想了想,“他很早就被警.察救走了,之后接受了治疗,恢复了智商,也当上了警.察。”

      郭文韬点点头。

      “你和他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郭文韬转过头看蒲熠星,蒲熠星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一双真挚的眼睛看得郭文韬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

      “他和我一起长大,对我来说像是失而复得的亲人,”蒲熠星盯着郭文韬的眼睛,“而你……”

      蒲熠星忽然停住了。

      窗外的蝉鸣混在一片风声里,风从窗户里吹进来,郭文韬额前的发丝跟着晃,蒲熠星好想伸手拨一下。

      「你有一万分的勇气豁出命去保护他,但你却抽不出一丝勇气向他伸出手说未来跟我走。」

      蒲熠星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抓住郭文韬软乎乎的手,“文韬。”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手安安分分地呆在手掌心里,蒲熠星几乎看得出那双眸子里的期待。

      “我们……”

      楼上忽然轰隆一声关门声,蒲熠星和郭文韬同时一抖。

      王春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下,气喘吁吁地拉住了郭文韬的手臂,“线人联系,颂西和德猜同时出现在Panadora城区的会.所里,事不宜迟,现在行动。”

      郭文韬点点头,转过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蒲熠星,“你刚才想说什么?”

      蒲熠星松开了手。

      “没什么。”

      ——

      “Stefan。”郭文韬坐在颂西身边,顺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给颂西嘴上的雪茄上了火,右手握了握颂西的手。

      颂西是典型的东南亚长相,黄里发黑的皮肤,深邃的眼睛和浓厚的眉毛,脸上有吸..毒人特有的黄斑,右下颌有一道标志性的疤,透着针线的痕迹。

      “他纳?”

      “散商。”郭文韬笑着。

      “中国人?”

      “是。”

      颂西点头,“有货?”

      “冷货*,”郭文韬张开一只手,“这个数,从仰光过来。”

      “什么价?”

      “您的价。”郭文韬拿起酒瓶给颂西的酒杯满上。

      “喝吗?”颂西把自己喝过的酒杯移过来。

      郭文韬犹豫了一下,暗暗一咬后槽牙,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颂西满意地点头,“喝酒和做生意一样爽快。”

      郭文韬忍住喉口一阵反胃,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什么时候?”

      “你刚才说仰光过来的?”

      郭文韬点点头。

      “缅甸方向最近紧,过两天。”

      “老板也害怕风头吗?”郭文韬装作不经意地问。

      颂西警惕得很快,“套我的话?”

      “没有没有,”郭文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像你们这样的散商。”颂西又给自己满上酒,“没一个好东西。”

      “散商也分人。”郭文韬看着颂西的侧脸。

      颂西意料之中地转过脸,“有路子?”

      郭文韬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这一块儿,都摆平了。”

      “能到哪里?”

      “俄罗斯日本都能去。”

      颂西的眼睛一亮,“怎么证明给我看?”

      “仰光的货。”郭文韬笑,“老板想到哪里?”

      颂西看了郭文韬一眼,“北京能到吗?”

      郭文韬心下一沉。

      “老板不信我。”

      “散商没有一个好东西。”颂西喝了一口酒,拿根手指在郭文韬面前晃了晃,眼里全是轻蔑。

      郭文韬刚想开口,那边传来一阵聒噪的泰语。

      “颂西!”

      郭文韬听见有人呼喊。

      走来的是个泰国人的长相,稍显平面的五官,眼睛有些小,看人总是眯起眼睛。

      德猜,郭文韬见过他的照片。

      颂西站起来和德猜招呼着,郭文韬一扫眼就看到了德猜背后人堆里的一抹红色。在昏暗的灯光里,大红色实在太过于亮眼了。藏在人群背后的人一身红色的西装,和周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眼底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静和平稳,双手背在背后,眼睛扫过周围的每一块墙面。

      是齐思钧。

      郭文韬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齐思钧的目光刚好对上了郭文韬的,就一瞬间,便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移开了。

      郭文韬皱起了眉头。

      在这种场合下,他和齐思钧理应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视也是应该避免的。只是齐思钧的眼神实在奇怪,不像是刻意避开也不像是没有看见,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探寻更像是真的从来没见过郭文韬。

      有这个演技,早知道早点让他出来做潜入了。郭文韬心底想。

      郭文韬听见颂西的声音,“这位是?”

      “哦,”德猜接得很快,“这位是甄氏派来谈生意的,最近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就带在身边了,叫甄红。”

      郭文韬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透明的玻璃小杯里暗黄色的液体漫过一半,从上向下看去能看到杯底的商标和黑色的大理石桌面,细看还映着背后的影影绰绰。

      “甄氏最近势力很强啊。”颂西压低声音。

      “中国人嘛,都会做生意。”德猜的声音豪爽。

      “这是?”

      郭文韬不用回头就知道德猜指着自己。

      “也是中国人,散商,仰光来货。”颂西又小了声音,“说能送到俄罗斯。”

      背后安静了一会儿。

      肩膀上忽然摁上一只手,郭文韬浑身一震。

      郭文韬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转过身。

      第一眼对上的居然是齐思钧的眼神,那边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眼里居然有好奇和戒备。

      郭文韬心底的奥斯卡小金人都要端出来了。

      “能送到俄罗斯?”德猜端着酒杯。

      “是。”郭文韬点头,“想送到哪里都可以。”

      “北京也能?”德猜挑起一边的眉毛。

      郭文韬笑着,“刚才跟老板说了,想送到哪里都可以。”

      “怎么送?”

      “有我自己的办法。”

      德猜笑得开怀,“你们这些散商啊,一个比一个贼。”

      郭文韬干笑着陪着脸色。

      背后的齐思钧还看着自己,郭文韬看着颂西和德猜的时候总能在半路接上那束可以说有些炽烈的目光。

      郭文韬觉得有些奇怪。

      堂堂正正地对上那双眼睛,郭文韬看着一身大红色的齐思钧,那边投来的眼神混在背景里一片觥筹交错里,郭文韬也看不太清。

      “两位认识?”颂西忽然开口。

      郭文韬心下一惊,自然地笑了一下,“以前在生意场上见过一两次,甄先生变了些样。”

      颂西转向齐思钧。

      “没见过。”齐思钧面无表情,“我从来没见过这位先生。”

      郭文韬差点跳起来,背后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齐思钧,五年的默契你就这么配合我吗?郭文韬在背后攥紧了拳头。

      颂西带着笑的眼神又落到郭文韬身上。

      “甄先生可能做过太多大生意了,”郭文韬笑得脸都有些僵,“忘了我这个无名小卒了。”

      颂西若有所思地点头,德猜倒是确实豪爽,拍了拍齐思钧的肩膀,“先生可不能总这么做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Stefan。”郭文韬对着齐思钧点头。

      齐思钧像是没有听到,跟着招呼落座的德猜坐在了邻座。

      今天德猜和颂西见面就是为了讨论齐思钧带过来的大单子,郭文韬来之前就知道。

      看着三人带着左右一帮人坐下,郭文韬像是忘了任务一样,只顾着盯着火红色的齐思钧。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也不敢想。

      正在郭文韬盯得眼睛发酸的时候,齐思钧忽然站起身,对着德猜示意了一下,想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郭文韬放下酒杯绕过人群就跟了上去。

      郭文韬跟着齐思钧进了洗手间。

      暗红色的墙壁上面是丝丝点点的金箔,米黄色的洗手台前,齐思钧一身红色。

      齐思钧从镜子里看郭文韬,“Stefan先生。”

      语气礼貌又戒备。

      郭文韬没有应答,走进里间,一扇一扇地推开了单间的门,确定厕所里空无一人。

      齐思钧在背后看着他,“先生这是干什么?”

      郭文韬转过身,“关一下门。”

      齐思钧犹豫了一下,关上了厕所的大门。

      “小齐哥。”郭文韬在背后叫他。

      一身红衣的齐思钧转过身,“是在叫我吗?”

      郭文韬看着一脸疑惑的齐思钧,目光从眉头到唇角一丝丝地检查,却没能在眼前人的表情里找出任何破绽。

      齐思钧笑了,“先生是不是把我和谁记错了?我是甄红。”

      齐思钧笑起来还是那个样子,鼓起来的脸颊肉盯着金丝边框的眼镜,弯弯的眼眸瞬间就变得有些甜腻。

      郭文韬却有点笑不出来了,他伸手碰了碰耳廓。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身上有没有窃听器,齐思钧不会不知道。

      郭文韬盯住齐思钧。

      齐思钧一动不动。

      “先生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谈吗?”齐思钧问得有些小心。

      郭文韬深呼了一口气,露出最完美的笑容,“没什么事,这是看着先生面熟,想要认识一下,Stefan,散商。”

      齐思钧握住郭文韬的手,“甄红,甄氏集团。”

      双手轻轻碰了一下。

      郭文韬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把不设防的后背留给齐思钧,“先生一直在甄氏工作吗?”

      水声哗啦啦的,混在郭文韬不大的声音里,厕所小小的空间里的回声荡得到处都是。

      郭文韬在镜子里看齐思钧的表情。

      齐思钧思考了一下,“是的。”

      “为什么要想?”郭文韬洗着手,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侧脸,“是说谎了吗?”

      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从齐思钧的脸上划过,只一瞬间就消失殆尽,“只是觉得先生问得突然。”齐思钧笑着,“所以犹豫。”

      “哦。”郭文韬甩甩手,没有关水龙头,被开到最大的水流毫不留情地冲刷着白色的洗手池,“先生认识JZ吗?”

      齐思钧蹙眉想了一下,“没有听说过。”

      “这样啊。”郭文韬伸手撑住洗手台,在镜子里对着齐思钧微笑,“那我想要问先生的问题就都问完了。”

      “那我,”齐思钧指指门口,“先走了?”

      郭文韬点了点头。

      齐思钧关上门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就剩下水声,噗噗地冲击着雪白的壁。

      郭文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背后血红色的墙,自己的影子隐隐地落在墙上,落在一片大红色中间,伫立而茫然。

      郭文韬伸手按掉了水龙头,最后一滴水顺着陶瓷流下来,落进下水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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