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里的灵光一闪》秦淮醉酒

5、映山红红遍丹穴山

　　3月，冬日的寒气还未退尽，山上的映山红早已吐露芬彩，似天边红霞一般，红透连片山。
　　龙日村，三个姑娘围坐在茶炉边，靠近门口，编着长辫子穿着蓝色马甲，眉目清秀，面色红润的叫李不凡，今年19岁，是龙日村村口第一家人户的女儿。顺时针第二个，穿着大花袄，编着两个小辫，看起来就十分英气的叫王凤祥，今年20岁，是村尾那家的大女儿，家里有个弟弟，叫王东，19岁。最后一个叫丁桂香，是他们中最小的，18岁，长相普通，穿着一样的花袄。
　　三人有说有笑，偶尔笑的快贴在桌子上，王凤祥续了一杯热水：“桂香，不凡。”“怎么了？”两人原本低着头剥着花生米，闻言抬头，王凤祥继续道：“我们上山采点映山红吧，我今儿个来的时候看见山上的映山红开的特别好！”
　　“好啊好啊！我最近刚巧在想着做一些鲜花饼。”李不凡欢悦道。
　　“我也去我也去！”丁桂香说着放下手里的花生米站起身。
　　三个女孩就欢声笑语的，哼着小歌，手上拿着锄头镰刀和背篓就上山了，山路很陡，往下看那映山红染红的山就与传说中鲜血染红的黄泉路一般骇人又美丽。
　　李不凡正采着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们说，这山有名吗？”
　　王凤祥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想了一会：“应是没有，不如我们取个名吧！桂香，你读得书比我们多，你觉得取个什么名呢？”
　　丁桂香看着满山的映山红缓缓道：“山海经里有一座丹穴山，传说中那里面住着凤凰，会带来祥瑞，不如就叫丹穴山吧！”
　　“巧了不是！凤祥名儿里还有个凤字，凤凰不就在山里嘛！哈哈哈哈哈。”李不凡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丁桂香哼着村里的一首不知名的歌，另外两人也被带起来了。
　　三人边哼山歌边采，突然一声喊：“喂！你们怎的偷采山花呢！”从花丛中钻出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扎着两个朝天辫，脸红彤彤的。
　　王凤祥听到叫喊探头看去，笑道：“女娃娃，你老汉呢？一个人到这山上来，不怕被老虎吃掉啊？”这句话逗得另外两个姐妹笑得叉腰。
　　“总之，你们不能再采了！”小姑娘脸憋得红红的。
　　三人看了看背篓采的差不多了，王凤祥道：“好好好，我们不采了。”刚打算走，突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胜男！”小女孩大声道。
　　“好！姐姐记住你了！”
　　三人又哼着歌下山了。
　　一个月后，山上的映山红凋谢的差不多了，漫山花泥，但村子里的人被紧急召在一起，村长年至五十，是丁桂香的父亲。
　　“家人们，上面传来消息，日本鬼子开启了全面侵华！！”村里人被这一句话激起来，底下乱成一团：“日本鬼子是谁？为什么侵略我们？”
　　此时坐在一旁的丁桂香站了起来:“他们是倭寇，他们贪婪，没有人性！”这些都是她在报纸里看来的。
　　王凤祥瞪着双眼，皱起眉头：“我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众人附和“对！”
　　“就是就是，打退他们！”
　　“打倒日本鬼子！”
　　夜晚，三姐妹再次聚在一起，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三个女孩坚定的样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李不凡：“日本鬼子还想侵略我们，我们绝不同意！”
　　王凤祥：“我定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王凤祥转头看着丁桂香，“你呢？”
　　“我要去读书，我要去造武器，西方的人们武器先进，所以他们不会被侵略，我们正是因为武器落后才遭侵略的!等我学会了我要给村里每一个人都发一杆枪！”
　　李不凡看着姐妹们：“以后不论怎样，我们都一条心，有机会咱们再去采映山红！”
　　王凤祥：“好！那我们就且这样定了!我弟弟前不久参了军，明日要回家，我就跟着他去！”
　　夜晚很快过去，次日清早，王凤祥的弟弟王东推开家门：“我要走了，这次就是匆匆看一眼，大部队要支援前线。”
　　王凤祥猛地站起：“我也要去！”
　　“你一个女娃娃凑什么热闹！”
　　“我就要去，我也是中国人，我要拯救我的国家，我同姐妹们都约好了。”
　　一阵沉默，随着王东一起来的参谋长松口道：“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就去后援部队吧，收拾东西，走！”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叫喊：“我也去！”众人回过头，来人是李不凡，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从此，抗日线上又多了两朵映山红，丁桂香北上大学。
　　两年后的腊月，因战事变化，大学被迫关停，丁桂香带着知识南归，回到村子里，次年二月，战线逼至南方，三人再次聚在一起。
　　王凤祥和李不凡一脸灰尘，但是却盖不住那抹红色，三人聚在一起，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良久丁桂香起身，拉开了门帘，里屋的一堆武器，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虽不够精美，但是能用，这是一个静谧的夜晚。
　　清晨，一声爆炸声让所有人精神紧绷，打起来了。
　　火药味在弥漫在战场上，王凤祥和一连队的人一起，蹲在弹坑里狙击敌人，李不凡在后方待命，波浪一般的敌人朝着几排弹坑涌进，王东绷紧了神经，等到鬼子到了狙击线下令：“打！”
　　士兵们像春笋一般冲出坑道，战争一触即发，枪声，杀声，喊声混杂在一起，太阳逐渐发力，山上含苞待放的映山红反射出的红光为战士们加上了鲜红的背景图，他们就像冥界传说中的不死兵，倒了一个又起来补上一个，彩霞似凤凰浴火一般从丹穴山上展翅而出。
　　云彩从天的一边跑到另一边，月亮从天边升起又挂到丹穴山旁，战士们昼夜不停，终于打退了敌军，后方来人帮忙，丁桂香就在其中，她穿行在伤兵之中，在草垛旁发现了王凤祥，此时她浅蓝色的军装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丁桂香缓缓蹲下看着她泣不成声。
　　王凤祥吊着口气：“怎么样，白天我杀敌的样子帅吧，咳咳......”
　　丁桂香想找人被王凤祥拉住：“不用叫人了，我还剩最后一口气，我要交代你一些事情。”她说完这句话缓了很久，眼神也逐渐污浊，王东瘸着退一步一步靠近，搀着他的是医务兵李不凡，身后还跟着张胜男，小女孩少了些他们还在山上时的稚嫩。
　　王凤祥道：“你们谁唱首歌吧。”天空的星星明亮，天快亮了。
　　张胜男泣声唱道：“映山红红遍丹穴山，祥瑞凤凰从中来，战士们，要拼命，打倒鬼子不要停......丹穴山出了火凤凰，还有一群青玄鸟......”
　　她唱的是当时在山上的那首歌，士兵们听到歌声都将目光投到东方，太阳缓缓升起，晨曦洒在每个人身上。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王凤祥道：“桂香，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吧”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一定会的，再有一个月，山上的映山红又可以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