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走夜路小心碰到死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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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当时你在哪里？”
幽暗狭小的审讯室里，土方十四郎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无意义的音节，一双深邃的绿眸紧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眸色阴沉。
“那天我正好在家里休息。”黑色短发、尾部带点卷的男人面对真选组的“鬼之副长”也丝毫不怵，游刃有余地微笑着答道。
“有人能作证吗？”
“没有，那天我一整天都没有出过房间，所以也没有仆人见到过我。”
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土方十四郎没有回头，说了声“请进”。
一个端着托盘的人影“嗖”地一下飘了进来，将手里的餐食在墙边的桌子上放下，然后拿起茶杯开始沏茶。
看见对方是来送饭的，土方十四郎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理，翻开笔记本打算继续盘问。
然后——
他瞥了一眼
又瞥了一眼。
那个背影慢吞吞地沏好茶，连着午饭一起端到他和黑发男人面前时，他终于绷不住了。
“......喂，你在干什么？”
“诶？”
头戴碎花头巾和大墨镜，脸上还蒙着黑色面罩的女人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用食指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啊？！你这身打扮怎么回事？也太显眼了吧？是哪里来的乡村杀手吗？！”
“可疑的女人”突然凑过来，很不好意思似的摆了摆手。
“土方先生，我是觉得我一个后勤人员这么抛头露面的不太好，怕把你‘鬼之副长’的风头都抢走了，所以才做了点伪装想低调一点。讨厌，谁是时尚杀手啦～”
“不没人这么说啊！你这身上的每一件单品都在说‘快点看我’啊！低调你个头啊？！这么抢镜的出场是要怎样？根本无法无视！审讯完全继续不下去了啊！！”
土方觉得自己的血压都升高了，吐槽的时候叼在嘴里的香烟都摇摇欲坠。
末了，他像是认命似的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算我拜托你，把这些东西都摘了。”
“哦。”吉田千代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把头巾和墨镜都拿下来的时候，还是面朝着土方这边。
“总悟让你送来的？”
他朝桌上的猪排饭扬了扬下巴，问道。
“嗯。”
“哪一份是我的？”
吉田千代抬手指了指。
土方十四郎垂眸，像是早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把加了辣椒酱的那一份推到角落，然后又将另外一份推到对面。
最后，从怀里掏出了蛋黄酱。
“吃吧，这一份没毒。”
黑发男人看着眼前挤满蛋黄酱的猪排饭，默了默，最后不确定地开口了。
“请问，这是新的审讯手段吗？”
虽然对方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吉田千代分明从中读出了“这真的没毒吗”的疑问。
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僵硬了。
“噗......”
考虑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吉田千代强行憋住了笑。
似是真的不想吃这碗饭，黑发男人主动转移了话题。
“咳……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土方先生，‘魂洗’是一种难度极高的介错手法。”
介错，即在武士切腹自尽时于背后将其头颅斩下，为的是减少对方死亡时的痛苦，因为将刀捅进肚子的时候人并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会慢慢因失血过多而死。
根据记载，在没有介错人的情况下，切腹后最长的存活时间可以达到72小时。
但是，一刀砍断人的脖子并不容易，有时候两刀三刀也砍不断，只会徒增折磨。
所以介错人通常都由家中剑法最好的人担任。
“‘魂洗’的目的，不仅仅是在一瞬间结束对方的痛苦，还有让对方洁净地死去。”
看似是在一刀砍断人的脖颈时留下一层皮，这样头颅就不会落地弄脏。实则是因为伤口太过平整，连细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斩断就已经愈合。
“净化受刑人的灵魂，洗净其在尘世的罪孽，最终以人的身份死去。这种技术是代代为将军家管理刀剑的公仪御试御用——池田家的骄傲。不过不巧，就算是我族，除了先代池田夜右卫门之外，现在可以做到的人也只有两个。”
“一个是我，还有一个——”
黑发男人微微一笑，抬起头看向正端着空托盘走向门口的女人。
土方十四郎的瞳孔倏地一缩。
“好久不见。”
“池田朝右卫门。”
***
万事屋内。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银桑？”
戴着眼镜、面容清秀的少年嘴角一抽，指了指对面头戴骷髅头面具、装扮奇怪、刚才自称是“死神”的女人。
啊不对，照这么说应该是......女神？
“我怎么知道啊？！阿银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回来的路上就被这货拦住要我帮她介错，死神要自杀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啊啊啊啊——”
穿着紧身黑色皮衣，外面套着松垮垮的云纹袖和服，眼下的青黑一看就是又宿醉了的银发天然卷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抓狂道。
“小银你是听错了吧？对方可是死神，她应该是说让你把你的头给她，毕竟你这个只会打小钢珠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的废柴madao活着也没用，不如把饭都省给我阿鲁。”
橘色头发碧蓝眼睛，穿着唐装疑似种花妹的少女嚼着醋昆布说道。
“喂！你这说的都是你自己的心里话吧？！”
“等等，你们这么快就接受死神的设定了吗？对方明显是个有实体的人类吧——”一旁的眼镜架耷拉着眼皮吐槽道。
“不，我不是死神，我根本没有资格取人性命。”戴着面具的女人嘴唇动了一下，声音极轻，“我只是连自己的头都砍不掉的，一个罪人罢了。”
对面扭打成一团的三个人闻言一怔，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抱歉，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拜托你，我不配骄傲地切腹，只配被砍头，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女人起身要走。
“请等一下！”眼睛少年叫住了她，挠了挠脸。
“你有什么烦恼的话可以和我们说的，毕竟我们是什么委托都接的万事屋嘛。至少，可以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身着一袭黑衣的死神停住脚步，低头沉默半晌后，轻轻开口。
“……‘千’。”
“什么？”
“我明面上的名字，应该是吉田千代。”
志村新八感觉到坐在旁边的人手抖了一下。
“银桑？”“小银？”
只见银发男人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将刻着“洞爷湖”的木刀横在对方脖子前。
“管你是想去阴曹地府还是哪里，这个委托我万事屋阿银都接了。”
他扯了扯嘴角，平日里死鱼眼模样的赤红色瞳孔此刻幽深无光，宛如一潭死水，让志村新八和神乐感到陌生。
“现在，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从你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开始。”
……
***
阴暗潮湿的地牢，是蝎子和蜈蚣的地盘。
刚刚被狱卒处以私刑的银发青年仰头靠坐在墙边，仍额上的血迹顺着脸颊淌下，青紫色的眼皮微阖，让人分不清是睡了还是死了。
啪嗒
啪嗒
……
——【呐呐，为什么你被关在这种地方了？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但是……那个砍头的叔叔说了，哥哥你其实不是坏人。】
——【你只是保护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而已。】
——【可是……你却这么可怜……】
……
“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落得这个下场，你还真是个傻瓜啊，小哥。”
“怎么了，老头子，这么快就来取我的头的吗？”青年似是想笑，但因为嘴角开裂，扯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
“我没有资格给你处刑。”穿着黑色羽织、脸上布满风霜的处刑人背靠着铁栏杆盘腿坐了下来，“人犯下罪孽，变成恶鬼，能在最后时刻使其变回人的只有人，所以，我没有资格砍你的头。”
恶鬼没有资格砍恶鬼的头。
“……”
一阵沉默。
“……老头子，这世上有没有变回人的恶鬼？”
因为长时间没有摄取水分，已经干涩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处刑人轻笑了一声。
“我曾经见到过一个和你有着相同眼神的‘小鬼’，那一脸不想活了的样子，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她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她活下去的人了。
“哼，然后呢？那个‘小鬼’如愿死了吗？“
“那个‘鬼’死了。”
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面前的铁门被“吱啦”一声打开了。
“不过不是在这里。”
黑暗中，深红色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
“去吧。”第十七代池田夜右卫门唇上的胡须微微上扬，“你不是和那孩子约好了吗？”
——【啊！这样好了！】
——【等我有一天成为了合格的处刑人，我来帮哥哥你砍头！】
——【所以我们约好了……】
——【哥哥，在我成为一名合格的处刑人之前，你绝对不能死哦！】
绝对不能死哦。
……
遥远的记忆里，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和面前白金色短发的少女的脸重合。
坂田银时一愣。
“……喂，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少女冷声道。
公仪御试御用，池田家府邸。
“新吧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个人嘴里叫‘吉田千代‘的女人和小银到底是什么关系阿鲁？”
“大……大概是认识的人吧？可能是以前的委托人？小神乐你有印象吗？”
“啧，才没有这么简单。”神乐故作老成地摇了摇头，双手抱胸接着道，“我看啊，他那种表现八成是前女友什么的，或者是初恋也有可能，不是都说男人的初恋永远是心口的朱砂痣吗？”
“小神乐，你八点档狗血电视剧看得太多了……”志村新八扶了扶眼镜，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穿过回廊，几个人来到了接待客人的和室。
现任当家，第十八代池田夜右卫门端坐其中，听到脚步声，他微微一笑，转头看去。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我已经……不想再逃避了。”
戴着死神面具的短发少女垂首敛目，轻轻说道。
她转头看向身后神色各异的三人。
“……我接下来所说的真相，请你们做好带进坟墓里的觉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走夜路小心碰到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