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几度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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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春——！！”
银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目眦欲裂。
“你对我的狗做了什么？”
“哼，没想到为了控制龙脉，你们居然连狗都用上了，看来那两个巫女已经不行了？”
虚轻笑一声，垂眸看向地坑中被绿色光束包围、已经奄奄一息的巨型狛犬。
没用的，你们所有人的灵力加起来，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我早就说过，你的剑是触及不到我的。”
“那这招怎么样。”
银时扯了扯嘴角，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绕到虚的背后，抬臂就是一记斩击，被虚堪堪挡下。
下一秒，一柄小刀从云纹袖口滑至他的左掌心，直击虚的面门——
嘀嗒。嘀嗒。
“成功了？”
那是星海坊主在宇宙间四处搜集的其他星球阿尔塔纳结晶体所制成的刀刃，与地球的阿尔塔纳相克，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虚的再生能力。
“就是现在，大家快上！”
“趁他的眼睛还没长出来，快点杀了他！”
“慢着，等一下！”
银时出声喝止的时候，第一批冲上去的真选组队士已经变成尸体四散在地，土方、近藤和山崎等人也身负重创。
“很遗憾，我早已习惯了在黑暗中作战。”
【趁他没有视力的时候杀了他。】
这句话他不知道听到过几百次。
虚一手握着淌血的黑色长刀，另一只手拔出插在眼睛里的半截刀刃。一瞬间，大量鲜血顺着他空洞的眼眶流至扬起的嘴角。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方法？不好意思，这点流进我血管里的结晶碎片根本无关痛痒。”
一群蠢货。
只要地球的阿尔塔纳依然存在，我就不会死。
“你这个混账——”
银时咬了咬牙，撑着伤痕累累的洞爷湖，从半跪的姿势踉跄着站了起来。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
“拜托，一定要赶上啊……”
千代提起长得不合身的绯袴，越过断墙残垣，越过尸山血海，朝着远处奔去。
朝着江户的尽头奔去。
【坂本先生，请告诉百音小姐她们，接下来就不用管了。】
【等等，你要去哪里啊吉田小姐？！】
【去毁灭地球……啊对了，这身衣服的账就记在小银头上！】
【诶？？？】
当越过又一个山坡时，她看到了底下的一片混战。
她所熟悉的那个城市已经面目全非，到处都是熟人模糊不清的面孔。
“土方先生，近藤先生……不行，这样只是白白送死。”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头一看，草鞋上的红绳断了半根。
“该死。”
这么看来，晋助哥哥人字拖夹得是真的稳。
她心里暗暗佩服。
不对，没时间磨蹭了，她最后看了一眼身处混战中心的两人，甩掉脚上的草鞋继续跑起来，直到白色的足袋渐渐被染成红色，分不清楚是地上的血污还是她自己的血。
够了，小银，已经够了。
这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宿命，就由她来终结。
“千万……不能跳错啊……”
***
听到与这个战场格格不入的铃声时，银时和虚同时停下了动作。
身着红白巫女服、黑色长发用檀纸绾在脑后的女人站在地坑边缘的最高处，右手高高举起，露出一节细白的手臂。
盈盈一握的手腕轻轻一转，手中金色的七五三铃发出一声空灵的脆响。
叮零。
抬脚，点地，旋身，额前前天冠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神乐铃在空中向下划出一道形状优美的弧线，随即越过头顶，在身侧发出轻振。
虚率先反应了过来。
“那个家伙，这样下去连她也会——”
这时，在她身后一直被百音她们抑制着的阿尔塔纳，突然开始剧烈波动起来，从地表汇成一道巨大的光束，直冲天际。
银时也彻底愣住了。
“她是……想要彻底释放阿尔塔纳？”
叮零。
下一个转身，他隐约望见了那张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眼角的泪光。
……
【如果她聪明一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收留我。】
虚抱着她回奈落的时候，曾经这么说道。
【……你以为她不知道？】
千代抬头看了过去，皱眉眨了眨眼，在看见虚的表情后，突然笑了起来。
【啊抱歉，原来你真的不知道。】
等到彻底笑够了，她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
【你砍柴的技术真的很烂。】
被斧头划开后还没来得及流血就迅速愈合的小腿皮肤，那个人，全都看在眼里。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人类。
……
一曲终了，千代脚下一软，突然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一样向后倒去。
“千代——！！”
银时声嘶力竭地伸出手，但身旁有一个黑影快他一步。
当他顺着陡坡一路滑到坑底时，绿色的光束已经化为升天的灰烬，只剩下千代一个人躺在地上。
“喂，睁开眼睛！”
他托起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膝盖上，颤抖的声音带着近乎绝望的祈求。
但那双眼睛并没有睁开，回应他的，只有眼角不断沁出的泪水。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痛？”
他上下摸索了一遍她的脊背，没有摸到一处断骨。
看来是没有受伤。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一双手突然环住了他的脖子。
“我本来以为……最坏的结果……在最后一刻……他会变成爹地来救我……”
但她没想到——
救她的，却是虚。
【你的舞，跳得还是那么烂。】
这是他在她耳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
一年后。
“把我放下吧，小银。”
“没事，不重。”
银时勾了勾唇，将背上的人又往上颠了颠。
【带她离开江户，眼下这种情况，就连我们真选组也很难保住她。】
“那个蛋黄酱混蛋大概已经为了你的事跑断腿了。”
“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银时默了默，声音干涩。
一年前的那场大战，最终以地球的阿尔塔纳被释放殆尽收尾。
虽然失去了阿尔塔纳让地球不再有侵略价值，其他星球都暂时打道回府，但这也让地球失去了国防能源，正处于极大的军事危机之中。
现在江户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通缉令，要的是谁的人头自不必说。
但这并不是他们两人踏上这场旅途的唯一原因……
千代的身体正一天比一天虚弱。
阿尔塔纳耗尽之时，虚便彻底消失在了那道光里。
而靠虚的血存活的容器，也即将油尽灯枯。
一定，一定还有什么方法……
“小哥，对，那边的小哥——”
银时从思绪中回过神，指了指自己，路边摆着地摊、穿着诡异的老婆婆朝他点了点头。
“那个小姑娘，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吧？依我看啊——她大概撑不过三天了。”
银时的眉眼倏地一凌。
“你知道怎么救她？”
“当然，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
“……你说。”
银时走过去蹲下，把千代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头倚靠着自己的肩膀。
“我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是吗？”
老婆婆玩味地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半个手掌大的深紫色珠玉。
“把这个吃下去，她就能得救。”
“……”
银时默了一下。
“喂——！！死老太婆你差不多一点！！这么大个珠子光是吞下去就要死人了啊喂！！”
“哦对不起拿错了，这是隔壁片场的，那边那个叫犬夜叉。”
老婆婆又重新从另一个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珠子。
“啊，这次对了。”
“……”
“这个叫做鲛珠。可以用来延续将死之人的性命，不过与之相对的，需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如果你想让她活下去，就要用你自己的寿命来换。让她吞下这颗鲛珠，你未来一半的寿命就会分给她，而你也会提早死去——”
银时伸手接过那颗珠子。
“等一下。”
千代勉强睁开了眼睛，抬手按住银时的肩膀，摇了摇头。
“我不要……”
老婆婆神秘地笑了笑。
“你确定吗，小伙子？我看得出来，你可是可以长命百岁之人。”
银时轻笑一声，暗红的眼瞳里满是不屑。
“无所谓。”
说完，他将鲛珠含入自己口中咬碎，然后俯身轻轻封住她的唇。
齿关突然被强硬地撬开，因为身体虚弱，千代根本无力抵抗。
“唔。”
被迫吞下后，一个温热的额头贴上她的，她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喘息着。
“小银……为什么……”
如果我命数将尽，这是我应得的结局。
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
他突然想起，以前有个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
【那家伙到底是你什么人？】
居酒屋内，已经微醺的真选组副长脸颊绯红，晃了晃手中的清酒杯，托着腮问道。
【说是师傅的女儿，你对她又过于认真，说是妹妹，她又从来没叫过你一声“哥哥”……所以，答案到底是哪个？】
【是哪个都无所谓吧。】
银时看了眼杯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只有她能够接受我“白夜叉”的身份。那个肮脏到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一面。】
简直是蠢到不可救药。
他看着莹白的杯底，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所以她就是我的容身之处，只要有她在，我就还有家……再说了，人与人之间，非得有一个关系的定义，才能在一起吗？】
土方举杯的动作一顿。
【哼，说的也是——】
……
“因为我和那个人早已订下了约定。”
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温柔得快要滴出蜜来。
【不管我们之间谁遇到了不测，剩下的那个人，都要负责保护好她。】
“所以，不要再离开我了。”
她感觉拢着自己的双臂又收紧了一些，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的鬓发边，她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好。”
她突然觉得，如果能死在同一天的话，好像也不坏？
……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喂，听说村口那棵大树下有个弃婴啊！头发颜色还蛮奇怪的，会不会是什么魔童啊！”
“啊？什么颜色那么奇怪？”
“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颜色，好像叫什么‘亚麻色’——”
……
***
江户。歌舞伎町。
“你是说……这个是老师？”
桂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将千代怀里的小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不是爹地本人啦，是他的转世。”
“你怎么知道？该不会是你们两个找的藉口，实际上是出去这两年自己生——”
“喂——！！不要胡说八道啊！！”x2
在场两个人同时炸了毛。
“咳，总之，我能感觉得到。”
千代转过脸去，只留下发红的耳廓。
“但也不是他本人了，因为地球没有了阿尔塔纳，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
“啊，说到这个——”
桂沉重地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你知道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收拾得有多累吗？每一天都有谏言信送到内阁来要求制裁你这个一级战犯，我光是销毁这些东西就要花上半天——”
“呵，这就是新政府的总理大臣先生吗，还真是公正不阿啊，让人非常‘期待’江户的未来。”
“我记得某人的通缉令也还在有效期内吧，高杉？”
高杉冷眼无视了桂，转而从胸口掏出了瓶什么东西递到千代面前，一脸认真。
“给，老师。这是养乐多。”
“喂——！！所以你怎么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了啊？鬼兵队总督居然在哄孩子啊！在哄孩子哟！！”
一旁的银时直接炸毛了，跳到凳子上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而那孩子不但毫不领情，反而转头抓住了千代的衣襟。
“唔……不过有一点其实我不太确定。”
“你是说，不确定他到底是老师还是虚？”
千代点了点头。
“嘛，毕竟这家伙的眼珠是蓝色的。”
银时扣了扣耳朵，懒洋洋道。
“你傻呀，婴儿的虹膜还没发育完全，眼睛颜色是会变的。”
登势在一旁抽着烟骂道。
“诶？真的吗？”
“那你们希望是什么颜色？”
千代和银时对视了一眼。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可以啦，是红是绿都行。”
“喂，不要说得好像‘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一样啊！”
千代摇头叹了口气，看向趴在自己身上、已经在打瞌睡的小生命。
“不过，不管怎么样——”
这一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
***
几天后的某个早晨。
熟睡中的银时脸上突然被踹了一脚，他烦躁地揉了揉眼睛睁开，正想开口大骂，却愣在了那里。
“啊，是绿色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几度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