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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祖父悖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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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班为了某种目的，在异界与万物作赌，要求它们以身体部位、自身收集拥有的宝物为注。”
“随后，在埃斯特班的规划里，那颗完整的红宝石必然会在十七世纪的塞壬号上，被弗朗西斯刺向仆人的剑，”苏卯看了眼纪仲游，“在你的手里……劈碎。”
“为什么？”纪仲游问道，“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他的后代之一，仅此而已。”
“因为……”
苏卯停顿一下，轻轻启唇，却未发出声音，无声道：“你是人鱼。”
莫雷·瑟斯顿，也就是纪仲游，是这局游戏里唯一拥有特殊身份的玩家。
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瑟斯顿家族目前唯一一只觉醒的新生人鱼。这是他区别于所有瑟斯顿后代的地方。
人鱼，人身鱼尾，以腰部为界，既能存活于海底，也能生长在岸上。
他们还被称为鲛人、儒艮、鲮鱼……他们是出海人的诅咒，以歌声引诱其入水。他们拥有使人长生的血肉，却也能让品尝者中毒而亡。
然而，永生不死、青春永驻的力量如此强大，埃斯特班苦苦收集这些“宝物”，都未必能做到这一点……苏卯猜测，也许是时间让人鱼获得了这份能量，在时间静止、不停循环的规则下，长生不老理所当然。
埃斯特班在塞壬号上开启了神明游乐场，操纵了时空，他的信徒瓦恩·凡将神明的道具红宝石手杖送到伯爵手中……这才让弗朗西斯·瑟斯顿得以破开时间。
正因如此，那颗红宝石必然要碎裂在两人交汇的刹那。
维雷特问道：“为什么？”
苏卯回过神，眨了眨眼：“当然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脉。”
“红宝石碎裂了。”苏卯指了指自己，“因为未来这枚戒指一定会在我手上，所以我抓到了这快小小的石头。”
贾斯汀似乎听到主人在叫自己，挣扎着在尾戒上眨了眨眼，显然是刚醒，快速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后，他困极一般又阖上了。
“而你，你会拿到属于瑟斯顿伯爵的红宝石手杖。”
“至于维雷特，将在未来获得黄金面具。”
维雷特声音有些发闷：“我在保险箱找到它的那刻，就已经产生这样的预感。”
纪仲游抬手抚上红宝石，在上面轻轻摩挲，忽然道：“万一产生了‘祖父悖论’……”
祖父悖论，是法国小说家赫内·巴赫札维勒在《不小心的旅游者》中提出的关于时间旅行的著名悖论。
若A回到过去，在父亲出生前杀死祖父祖母，那A的存在将成为一个矛盾的概念：没有祖父，A不会出生，那杀死祖父的凶手是谁？
维雷特补充道：“所以瓦恩·凡才出现了！他打断了苏的行动，一切按照剧本上演，阻止了bug产生。”
“我当时其实……我就是想做一个实验，”苏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非故意为之，验证出时间逻辑只是偶然，“我能斩断相机带，这就意味着红宝石手杖的确是有划破时空的能力的。”
纪仲游补充道：“还有，为了减少bug，瓦恩·凡需要保证相片会落到红珊瑚号艇长多瑞恩的手里，所以相机必须要在朱迪小姐手里。”
苏卯“嗯”了一声表示同意，趁机三两口将手里的鸡排解决。
旁侧看着苏卯大快朵颐的纪仲游忍不住伸出手，在苏卯怀中的包里拿了最后一个牛肉汉堡，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苏卯轻轻咬了下唇，显然有些不舍，却也没说什么。
纪仲游恶劣地笑了笑，吃得更欢了，伸手又掏了一瓶饮料出来，启唇无声道：“我的包。”
苏卯扭过头，三两下解决掉手里的食物，又在包里翻了个三明治。
维雷特依旧有些疑惑：“可是……你为什么要割破自己的手腕？”
“我或许能理解一点。”纪仲游咽下口中的食物，“因为他发现相机带断了，这意味着通过那柄手杖可以触碰到异化空间内的物品。但瓦恩·凡的出现轻易制止了我们拿走这些物品，这意味着我们很难强行夺取。”
纪仲游侧头看向苏卯：“很难带走，但我们可以留下痕迹。”
苏卯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但还有一点，可能在你们的意料之外。”
纪仲游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苏卯低头不答，自顾自继续进食。
维雷特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认为那是利维坦的鳞片？从颜色来看，的确很像，就是太小了。”
纪仲游冷声道：“所以你重复了多瑞恩的行为，用自己的鲜血激活了鳞片？”
想起激活鳞片后神秘消失多日的多瑞恩艇长，纪仲游喉头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理智告诉他，苏卯做得是对的，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只能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尤其苏卯本身就很特殊……也许并不在乎异化带来的影响。
可那是苏卯。
鲜血穿越两百年的时空滴在那枚鳞片上，也许未必会生效……
可，那是苏卯。
对没有提前预见苏卯行为的懊悔、以及对他丝毫不珍惜自己生命的愤怒，凝成一股澎湃的情绪自尾椎而上，纪仲游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他扭头看向苏卯，眼神复杂
“啪”地一声，纪仲游没能压抑住自己上涌的情绪，干脆将手里吃剩的半个牛肉汉堡砸在仪表盘上：“你……”
苏卯看着面包、黄芥末酱、生菜、番茄、酸黄瓜与厚厚的牛肉饼共同组成的截面，狠狠拍向面前的仪表盘，在上面滚了一圈后又快速坠落，最后安静地趴在地面上。
那对碧青色的眼睛里饱含痛惜。
这个人……纪仲游感觉自己快要气炸了。在苏卯眼神里，他还没有一个牛肉汉堡重要！他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
纪仲游抬手把苏卯的脸蛋的方向扳向自己，咬牙切齿道：“看我。”
苏卯冷静抬眼，四目相对，面露谴责：“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他顿了顿，不知为何解释了一句：“挨饿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看到郑重其事的苏卯，纪仲游一愣，松开了箍住苏卯脸蛋的手。
苏卯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弯下腰。
纪仲游呼吸一滞，他感到苏卯飘动的发丝轻轻抚过他的胸膛，随后，那张脸很快埋了下去。
什么愤怒难过都没了，纪仲游感觉自己的心率瞬间飙升。很快，手腕上的潜水手表表盘变红，响起了“滴滴”警报——心率超速了。
纪仲游欲盖弥彰般伸手遮住了表盘，可警报声仍旧在不大的空间内回响。
苏卯把掉落的食物捡了起来，听到怪异声响后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
纪仲游轻轻咳了咳，语气努力维持平静，还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委屈：“太烦了，心率都变高了。”
苏卯道：“后悔了吧，都说了浪费可耻。”
言罢，苏卯吹了吹包装纸外的汉堡，念叨几句三秒法则后低头一咬。
看着苏卯一口咬在自己刚刚啃过的食物上面，从来没与人如此亲近过的纪仲游忍不住老脸一红。
牛肉果然更香！
苏卯认真咀嚼，满怀期待地准备啃一下口——
纪仲游干脆伸手抢过。
苏卯：？
纪仲游磕磕绊绊给出了一个拙劣的借口：“你……你说得对，浪费可耻，我自己吃，自己吃。”
苏卯满脸可惜：“好吧。”
纪仲游咬在苏卯刚刚啃过的地方。一口下去感觉面皮都在发烧，幸福感顺着神经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甚至感到每个细胞都在跳舞、充满愉悦，所有神经仿佛飘在云端。
吞咽过后，纪仲游又愣住了，他居然，在为咬了口别人咬过的汉堡而……高兴？
苏卯感觉他的状态转变得快而怪，却也并未多加在意。
然而，隔着语音系统的维雷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道：“话题转变得太快了吧，现在重点是浪费食物吗？”
话题扯回正轨，纪仲游一边思考一边审视自己对苏卯的感情。苏卯自愿用自己做实验，那他在愤怒些什么呢？
坐在原地、不劳而获、看队友为自己牺牲还不求回报？可他本性就有些冷血凉薄，躁郁症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很难不让他这样。
这种感觉和认知都有些糟糕，是他三十年不大正常的人生完全没有经历过的体验。
纪仲游侧头看向苏卯。
对方咽下嘴里的食物，解释道：“我有一个猜测，所以，我为自己凑齐了两个利维坦的鳞片。”
维雷特有些疑惑：“两个利维坦的鳞片？你刚刚只把血滴到塞壬号船长脖子上的项链啊。”
“还有一枚，今早在索尔金船舱里发现的那个，”苏卯吸了口可乐，“信封中的洁白鳞片。”
“多瑞恩躲在他的船舱里已经快两日了，”苏卯道，“直觉告诉我，这和两枚鳞片都有关系。”
纪仲游平复了下自己复杂的心情：“你太鲁莽了。”
苏卯笑了笑。
苏卯他总是尽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眼底的笑意还是第一次自然流露而出。
他补充道：“利维坦之一的洁白鳞片，算是多瑞恩主动给索尔金的，这证明他本身就拥有这个东西。可他却在收到我们给他的绿色幻彩鳞片后开始躲避所有人。”
纪仲游：“控制变量法，要么是后者是异化开端，要么二者都有问题。”
苏卯点点头：“可惜这是游戏，我们只需要结果。”
“我怀疑多瑞恩艇长，在两枚鳞片的催化下，已经开始异化了。”苏卯轻轻解开工装服的扣子，露出瘦削白韧的腰腹。
上方细小的鳞片正在生长——与纪仲游的不同，摸上去却是更为冷硬的手感，而且位置不止在下方，反而正在向上蔓延。
纪仲游的眼睛忽然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