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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红珊瑚的猜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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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卯闭上眼，将自己的思绪着重放在刚刚多瑞恩艇长描述的画面上。原本见到虎鲸怦怦而动的心跳声逐渐变缓，在有意的控制下，他的神经开始慢慢放松，当苏卯再度睁开眼睛时，舷窗外又恢复了珊瑚和鱼鱼们的景象，三只虎鲸消失不见。
思绪被打断了，苏卯既没听到广播的后半段，也无法确定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干脆准备提前出发。
他拉开舱室门，却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纪仲游。
方才见那人没跟过来，苏卯还以为这人已经恢复“正常”，不会再做纠缠了。
苏卯皱起了眉。
“苏先生，”纪仲游收回准备敲门的手，面露遗憾，“我收到你放回的那些石头和装饰品了，但是数量的确少了很多，许多珍稀品种的鱼也消失了。”
苏卯：“……”
这人上来就抓住了他贫穷的软肋，他有些心虚地收敛其自己不耐烦的表情。
对方拦在门口，苏卯想以沉默躲避，却又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苍白，干脆诚恳地道了个歉：“抱歉，那真的是个意外。”
纪仲游看着不想回应的苏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出现在我房间里的海景墙，和我出现在这里有关，是吗？”
苏卯在思考要不要让弟弟埃斯特班帮自己背个锅。
看着沉默的苏卯，纪仲游大概猜到了肯定的答案，于是换了个问法：“比起财务的损失，我更在意那些藏品的意义和价值，但事情已经发生，或许你可以主动采取一些补救措施。”
听到前半句，苏卯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忍不住抬起头直视纪仲游：“瑟斯顿先生……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叫我纪，”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碧青色眼睛，纪仲游心情很好地重复了一遍，“第一，我想知道‘神明游乐场’，是什么意思；第二，我需要你带我通关这场游戏；第三，那个蓝色的眼球是什么鬼东西？”
苏卯想起了在商场里融化、流进马桶里的黄云景的脸，露出了几分苦笑：“这是神和挑战者共同制定了游戏规则的世界，我们只是被抓进来完成实验的棋子而已。那颗眼球算是神明下放的‘监视器’。”
“至于通关游戏……”苏卯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斟酌了一遍，以避免那些否定的措辞，“我只能给你一些忠告：遵循那些规则，收敛自己的欲望。”
收敛自己的欲望？
纪仲游挑了挑眉，看着对方碧青色的眼眸，发现自己原本偏执和浓烈的情感似乎消退了许多，至少没有现实世界那么浓烈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谢你的忠告，但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我的提议，至少我们可以成为彼此的队友，这样也可以减少经济上的纠纷……”
言下之意，要是游戏失败，也别怪他出去后找苏卯要债了。
苏卯脸色冷淡了一些，没有回答：想要债，最起码你也得能活着离开这里。
看着苏卯不愉的脸色，纪仲游心情很好，小小地撒了个谎：“说到这里，我已经报案并做了嫌疑人模拟画像，也许等我出去后应该叫仆人联系警方撤案才是。”
苏卯：……这人要是死在这，那他岂不是妥妥的嫌疑犯？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卯果断伸出右手，面无表情道：“合作愉快。”
纪仲游皮笑肉不笑，握上了那只苍白纤细的手。
“两位先生上午好，你们也准备去客厅吗？”凯特·劳林打开房门。
两人点点头，同时松开了手，恢复了原本的社交距离。
凯特看着苏卯的眼睛，感叹道：“苏先生，您的眼睛颜色真的很特别，每次见到，我都会想起深海。”
她顿了顿，继续道：“真是漂亮。”
苏卯礼貌回应：“谢谢。”
纪仲游深深地看了一眼凯特，视线划过毫无所觉的爱德华·劳林，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嘲讽的表情。
四人很快再次抵达了客厅，维雷特仍旧是最早到的，五人安坐在沙发上，看着多瑞恩船长打开投屏，讲述小艇的使用方法。
小艇主体呈椭圆球体状、透明玻璃材质，坐在其中可以360度环视查看周围景观，三角形金属外壳将其半包围，仿佛含珠的扇贝。小艇前方有个可伸缩的蟹状机械钳，用于夹取外部物品。
“这小东西十分精巧，而且操作很是简单，基本使用遥控杆和按钮就够了。另外，小艇还配备了智能驾驶系统，各位探险家们通过语音指令也可以控制小艇。”
多瑞恩船长露出得体的笑容：“各位最后穿着潜水服、携带氧气瓶进入，如有需要可以直接出艇参观。”
纪仲游询问般地看向苏卯，苏卯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进行潜水活动。
“好吧，小艇的使用方法基本就是这样，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决断，”多瑞恩船长的笑容弧度咧得更大了，“现在只有五位探险家，可我们的两艘小艇加起来也只能容纳四个人，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难题！”
“我认为还是五位自行分配更为公平。”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劳林夫妇十指紧扣、自然不肯分开，纪仲游则揽过苏卯的肩膀以示亲近。
这次苏卯没有挣脱。
“真是可惜，维雷特先生，”多瑞恩艇长佯作惋惜地摇了摇头，大力拍上他的肩膀，“看来您是被排挤的那个。”
维雷特右手五指轻轻抚摸过手中圣经的封面：“也许我可以向您和您的工作人员发起邀约。”
多瑞恩艇长眼神闪了闪，似乎在斟酌：“这可真是个新鲜的提议……”
“不过，我拒绝，也代替我的孩子们拒绝。”
艇长露出微笑，洁白的牙齿在客厅射灯的照耀下反射出光，这让他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自然来。
维雷特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将是我的受难日。”
苏卯轻轻叹了口气，出言打断：“也许我可以再陪你乘坐一次小艇。”
劳林夫妇和维雷特都意外地看向他。
纪仲游拍了拍苏卯的肩膀，表情似乎有些遗憾，随后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如果你因为意外死了，那我可以继承你的眼球吗？”
苏卯理智上线，咽下“不可以”的答案，冷静回答：“也许，但我希望这一天晚点到来。”
多瑞恩艇长鼓掌道：“感谢您的牺牲，看来今天也是维雷特先生的幸运日。”
维雷特松了口气，转头对苏卯道：“谢谢你。”
时钟来到九点半，多瑞恩艇长将五位客人带到潜水艇的中央位置，除了维雷特以外的四名探险家换上了潜水服，两人一组进入小艇，舱体两侧放有氧气瓶等潜水设备。
纪仲游先行进入，检查了一下设备安全性，随后对苏卯竖起了拇指，苏卯点点头，随后进入。
小艇发射，两人在漆黑的水域中航行。
苏卯道：“你觉得……他们想让我们搜寻什么？”
纪仲游随意拉动操纵杆：“我本来认为艇长会在客厅内宣布这两个小时探索所要寻找目标，可是他……只讲了操作方法。”
苏卯皱了下眉：“我们遗漏了消息？”
“有可能，”周围的水域太过漆黑，纪仲游干脆围着红珊瑚号绕了一大圈，“早知道你会帮落单的人解围，我就应该先去趟收藏室的。”
苏卯被调侃了一下，冷漠回应道：“马后炮。”
纪仲游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小艇下方庞大的潜水艇，忽然开口：“你知道吗？红珊瑚是一种有机宝石。”
想起那面养了掉san珊瑚、沉了无数珍贵宝石的海景墙，苏卯对他关于这些东西的知识储备毫不意外：“这有什么问题吗？”
“珊瑚实际上是珊瑚虫的俗称，它本身就是食肉动物，捕获食物后消化、再分泌出钙质，形成骨骼和灰质壳……珊瑚的后代就会在这些骨骼上繁殖、生长、继续堆积。”
“你是说……”苏卯领会了对方的意思，“红珊瑚号会吃人？”
“尽管我对象征主义和各类意象感到厌烦，但笔记本里记载的故事就是这种风格走向，”纪仲游回应道，“红珊瑚上口用于消化，下口用于传递营养物质给其他珊瑚……我只能说希望我们回去的时候，维雷特还活着。”
原本一片漆黑的海底，忽然变成了浅海的水蓝色，甚至出现了明亮的光线，苏卯有些惊讶，微微向前探出身子，他的视线穿过完全透明的壳子向外看，周边忽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红珊瑚，还有几条美丽的鱼穿梭其中。
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许多珊瑚的枝岔走向都是一模一样的，仿佛拙劣的复制粘贴一般。
海洋里燃烧起了热烈却僵硬的红。
苏卯声音有些颤抖：“Rule No.3，产生的幻觉作用于个人，也作用于整个群体。”
纪仲游紧抿住唇，腮边的肌肉滚动一下又恢复原状，整个人表情有些沉重。
这意味着，他们要为所有人的幻想买单，包括“船长”的“白鲸”——利维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