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三无出品

17、第 17 章

　　那时，安奇刚回国，来母校见老师，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不知道要下雨还是飘雪。

　　黎旭坐在广场休息椅上，望着天边，不知道在看什么，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是那么的幸福。

　　天色阴沉，他眼中的人却闪闪发光。

　　之后在老师手机里，安奇见到了黎旭的照片，是他主动问起了这个学弟的事情。

　　老师很自豪，肯定的说黎旭以后会超过他，远远的超过他。

　　“那挺厉害。”

　　谁不会像靠近一个发光的人？但当时安奇已经决定回这边，不可能留下，便也散了这份心思，他已经过了心动就不管不顾去喜欢别人的年龄。

　　却不想几年后接到了老师的电话，说黎旭要去他在的医院工作，放弃出国进修。

　　老师真的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惋惜，“这孩子独自承担的太多了，又倔，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在这边这么久也没个朋友，安奇，老师麻烦你多看着一点他。”

　　不是照顾，是看，安奇一开始不懂这个原因的，只是从知道黎旭回来后开始，他就不自觉的看过去了，还想着自己能帮就帮一下。

　　却发现这个人，适应能力超强，工作能力超好。

　　外科实习很累，从不抱怨过，反而主动去跟手术，加班，熬夜，还发了新的论文，比他刚工作的时候还拼。

　　“黎旭，你知不知道靠近你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

　　其实在查房前，食堂路上，安奇都有制作过偶遇机会，这人却总是没看见他，不是在看病例，就是在发呆。

　　安奇甚至觉得这人在无视他，于是查房主动打招呼，让黎旭避无可避，然后见到了他一脸茫然的跟他打招呼，然后以为他没注意，悄悄问同事他的身份。

　　不要太可爱。

　　安奇问过黎旭在外科是不是很累。

　　“是，但是也很开心。”黎旭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其实我以前很讨厌医院，我不喜欢生离死别，选择这条路只是希望自己能有点用，但了解之后就知道，我以前想的太片面了。”

　　“这是个伟大的职业。”

　　黎旭不知道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发光，全落到了安奇的心里。

　　每一次相处，黎旭都会很客气，就算他们会说工作上的时候，偶尔也能听到黎旭的吐槽。

　　安奇就是能察觉到一种距离感，那是黎旭给自己是竖起了一层透明的墙，不让人轻易靠近。

　　安奇找到裂缝，是在三院的时候，他看到黎旭脸色变得惨白，就算言语很冷静，平日装满淡然的眸子难掩慌乱。

　　白天见到的那个人安奇认识，也能察觉到他对黎旭的不简单。

　　而那晚之后，他见到了黎旭的执拗，黎旭的脆弱，也突然意识到工作，忙碌，是黎旭热爱的，也是黎旭逃避世界的一种方式。

　　这时候才明白老师拜托他的事情是什么意思了。

　　黎旭把自己绷的太紧，没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时间，也不给别人帮他的机会。

　　抓住这个人可费劲了，Morning，做饭……安奇可用了不少‘心机’。

　　甚至，那次醉酒留下，也是他故意的。

　　因为他想知道自己能到黎旭身边哪一步，如果黎旭喜欢女生，安奇一定会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跟他成为朋友，帮他缓解心情。

　　但是他从黎旭的表情知道了他们是同类，就有了妄想。

　　“黎旭，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的靠山，给你一个家，跟我在一起……”

　　“滴——”

　　安奇话还没有说完，街道响起来刺耳的喇叭声，一辆劳斯莱斯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

　　安奇先一步将黎旭护到了怀里，背朝马路，生怕有个意外。

　　自始至终，黎旭都是懵的，安奇也不急，嘴角都是笑意，“没事黎旭，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可以等……”

　　“别，别等。”黎旭说出这几个字，眼泪就落了下来。

　　安奇一愣，将他抱入了怀里，“不哭，不哭旭啊……不要因为我难过。”

　　黎旭，不要难过。

　　可是，他怎么能不难过。

　　“呜呜……别等我。”

　　黎旭拒绝了学长送他上楼的提议，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然后捧着那一束玫瑰在门口见到了旧人。

　　“黎旭。”沙哑的声音下压抑了万般的情绪，但是他没有说，只是叫着黎旭的名字。

　　几个月没见，林奕铭瘦了很多，眉间尽是憔悴，通红的眼睛盯着黎旭，像是要把面前人刻在眸子里。

　　黎旭没有看他，打开门回了家，林奕铭既没有阻止，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门口。

　　黎旭握着花，站在玄关黑暗中，直到门外人离开，他才有所动作。

　　掌心的刺，戳的他心疼。

　　开灯，摆花，洗漱，睡觉。

　　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想想，只想睡觉，最好永远不醒来。

　　但就算是在梦中，黎旭也不得安宁，看着坐在床边静静望着他的人，很想问，他为什么哭，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身体也动弹不得，很难受，快要窒息了。

　　“咳咳……”黎旭猛地睁开了眼睛，呛进咽喉的水让他止不住的咳，挥舞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熟悉的怀抱，宽厚的手掌顺着他的背，带着哭腔的嗓音叫着他的名字，“黎旭，吃了药就好了……”

　　“林奕铭，你想我怎样？”黎旭问。

　　林奕铭身体一僵，更紧的抱住了黎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林奕铭。”黎旭感觉有什么落到自己肩上，滑入睡衣，还带着一点温热，“以后不要来了。”

　　“就算是梦，也不要来了。”

　　*

　　黎旭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里太激动，他觉得自己身体还是软的，手上握着的手机还在震动。

　　“黎旭，你不在家吗？”学长的声音很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黎旭刚张口，就觉得嗓子痛得厉害，半天才挤出了字，“我……在的……”

　　“你生病了吗？黎旭，有力气来开门吗？”

　　“有吧……”

　　黎旭拖着身子去开了门，被安奇扶着坐到了沙发上，他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安奇摸了摸他的额头，什么都没说，给黎旭裹了衣服，就抱着他下了楼，开车送去了医院。

　　迷迷糊糊中黎旭觉得自己被抽了血，学长带着他做了一系列检查，等他清醒，已经是晚上了，他在医院病床上，手上还吊着水。

　　安奇在一旁守着，见他醒来，忙问他怎么样，头还晕不晕，又给量了体温，才松了口气，升起了床，给黎旭倒水。

　　“我发烧了吗？”

　　“嗯，再迟点来医院，就醒不来了。”

　　“你吓我。”黎旭抬手接水，安奇却紧握没有放开，看着黎旭，平时温和的语气变得异常严厉。

　　“高热，黎旭，你觉得我在吓你吗？你是医生，你会不知道这多严重？”

　　“如果我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如果我没有过来，那你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好像脑子又转不过来了，黎旭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充满关心的责备缠住了他的咽喉。

　　是肚子先开口的，黎旭不好意思的看着安奇，小声道：“学长……我饿了。”肚子继续配合的叫了一下。

　　安奇盯着黎旭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松了握杯子的手，“抱歉，你先喝水，我出去下。”

　　“好。”等人离开，黎旭就收了笑容，转头看向了窗外。

　　他很久没有生病了，因为一个人，不敢生病，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病一场。

　　肯定是太累了，而且最近也没有锻炼身体，黎旭摸到了床边的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话记录，他是早上八点多打了个电话给学长，但是没几秒就挂了，应该是因为当时意识模糊打的，黎旭完全没有印象。

　　之后都是学长的打过来的电话，几十个直到最后一个被他接了。

　　心情很微妙，黎旭放下没电关机的手机，轻轻的叹了口气。

　　安奇很快就回来了，买了稀饭，面色还是不好看，黎旭承认了错误，是这些日子太忙了，他一下忽视了自己的身体，让学长别担心，他以后会注意的。

　　“我不想给你添加负担，黎旭，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跟你说过。”

　　“这样，我不会太过分了吗？”黎旭低头看着碗里的稀饭，“学长，你没有给我造成负担，是我自己的原因。”

　　“谢谢你，我现在欠你的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黎旭，我不需要你还什么……”

　　“让我还吧学长。”黎旭抿了抿唇，抬头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黎旭……”

　　“学长，今天耽误了你一天，很抱歉，现在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其他的我可以自己弄。”

　　“算了。”安奇拿这人没办法，却也没有起身，“都欠这么多了，再欠点也没事。”

　　“学长？”

　　“都这样叫我了，我能把你丢医院吗？老师知道，会气的飞过来打我吧！”安奇伸手揉了揉黎旭的头，“被拒绝的是我，你还不好意思吗？”

　　“都是成年人，说清楚就好了，你也不要想着把我推远了，不然我跟老师告状。”

　　“还有Morning，很想你。”安奇说的轻巧，一点点打消了黎旭的顾虑。

　　黎旭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除了谢谢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晚上，黎旭还是办了出院手续，他知道医院很忙，不好意思占着床位，只是在安奇的引诱下，他也没回家，去撸Morning，顺便歇一晚。

　　“明天再来个电话，我可遭不住。”安奇说。

　　“抱歉，下次……”

　　“还可以找我。”安奇给黎旭系上了安全带，顺便摸了把他的头，“叫一次，负责我一周的咖啡，怎么样？划不划算？”

　　“很划算，安学长下周咖啡我包。”黎旭止不住的笑。

　　说开了，尴尬便烟消云散，黎旭就喜欢这样跟人相处，坦坦荡荡的很舒服。

　　明天还有一天假，安奇想着给黎旭补补，便先带他去超市采购了一番，各种肉都来了一点，还有一堆水果，零食。

　　黎旭买单，所以也没有负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生病，黎旭浑身散发着懒劲，要不是周一上班，他得回家换衣服，就想这样缩在沙发撸猫到天明，还有热饭吃。

　　“好啊！你现在倒是不客气了。”安奇笑黎旭把他当保姆了，还提醒黎旭手机充好电了。

　　这个时代，也就黎旭能接受手机一天没电。

　　“除了工作，也没有别人会找我了。”黎旭说。

　　傍晚，黎旭才念念不舍的松了Morning，请安奇去外面吃饭，没道理让大厨一直累着。

　　“行，现在算账了吗？我要吃韩式料理。”

　　“准了。”

　　吃完，两人又逛了逛，讨论刚才那块肉是牛身上哪个部位的，最后黎旭真拉着安奇去了超市看还有没有那部分牛肉，安奇表示有被吓到。

　　“太认真了，我害怕黎医生。”

　　“这叫求知欲。”

　　最后黎旭买了点水果回家，还有个花瓶，他希望桌上的玫瑰没有枯萎，奇怪的是。

　　在家找了个遍，他都没找到玫瑰，花瓶只能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