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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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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皇后躺在美人榻上,旁边的小丫头手里拿着素银段子缝的艾草锤,正悠悠地给她敲着腿。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孤菊慢慢走近,她伏在皇后耳边说了句什么。皇后点点头,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他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吧。告诉苦竹,好好照顾五殿下,不要出了岔子,其余的,就随他吧。”
“那...国师那边...”孤菊低声问。
“本宫不是说了吗,一切皆随五殿下心意。”皇后用脚轻佛开小丫头的手,漫不经心地道,“国师,不过是个狼子野心的窝囊废罢了。”
清平寺内。
午后的太阳格外有精神,可照得归五江有些蔫儿了。
屋子里放了好几盆冰,厌花负责将冰水果切成小块,然后在归五江张口时喂给他吃。
归五江半倚在美人榻上,一边吃冰水果,一边翻着手中的画本子。
“什么?母后说,让我想去哪儿去哪儿,一切随我心意?”归五江慢腾腾地放下了手中的书,道:“那国师那边呢?”
“娘娘说,一切听殿下的。”苦竹答道。
这什么情况?我看得不会是盗版书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归五江颇有些兴趣地问道。
“回殿下,刚过了酉时三刻。”厌花满脸期待的道。
厌花自幼就跟着归五江生活在清平寺中,几乎没有出去过,正值妙龄的小姑娘,对外面的事物十分好奇。
归五江看了她一眼,从床上起来,伸手,道:“那便更衣吧。”
“是。”厌花欢欢喜喜的走过来替她家殿下更衣。
“对了,苦竹,你去告诉师父一声,就说我今晚有要事要忙,就不去他老人家那里画符了。”
“是。”苦竹告退。
五殿下尤爱花草,便天天在院子里摆弄新品种。如今这个时节,风景还是很耐看的。
可苦竹行色匆匆,并未留意,她着急回去,万一五殿下支开她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殿下躺在床上,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嘴唇都发紫了。
“是皇后的意思?”楚东南翻书页的手顿了顿。
“是。娘娘说一切皆依五殿下的心意行事,殿下在寺中修行多年,实在受了不少苦,望国师日后莫要管的太严了。”苦竹俯身立在门外。
“我会依令行事的,你去回皇后吧。”楚东南将手里的书放下,站了起来,似乎准备出门。
“国师要往何处去?”
楚东南停下脚步,余光瞥了苦竹一眼。
苦竹立即住了嘴,忙告退了。
苦竹走后,楚东南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院中。
街上——
大周商业发达,就算只是一个平常的夜晚,也热闹非凡。
一辆颇为豪华的马车驶入街口,引起人们频频侧目,这般豪华的马车,想必是世家小姐出行。
纤纤玉手从窗口探出,轻挑起荔枝红绢帘。
归五江探头看去,只见那变戏法的正引起一阵喝彩;卖时兴小吃的不用吆喝也引来客人围观;前方茶楼内正传来说书先生朗朗上口的故事。
厌花看到这热闹的景色,给归五江买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然后禀告了一声便不知跑哪去玩了。
归五江正玩得起劲,忽然间,马车猛地停了下来,他一个没抓稳便向前栽了下去,厌花方才给他买的时兴糕点都打翻了。
归五江撇了撇嘴。
前方传来吵嚷声,他懒懒地探出脑袋问苦竹:“发生了何事?”
“回殿下,是...是震左将军家的小公子——薛定清。此人惊了马,正... ...”苦竹回话。
“行了,知道了。你退下吧。”归五江将打翻的糕点收拾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还挺好吃的。
“本殿下亲自下去看看,看看他是何方神圣。”归五江此时心情很不好,他打算好了要好好教训一下那闹事的人。毕竟,在这里,除了楚东南和大巫,再没有别人是他的对手了。
归五江撩开轿帘,抬脚跳下马车,语气轻松道:“何人在此闹事?”
“正是本公子!”松雪前朗声道,“怎么,你想多管闲事?”
“放肆!这位是... ...”苦竹正要呵斥,却被归五江挥手制止了。
他正好玩心四起。
归五江微微倾身行礼,咧开嘴,笑出一脸谄媚:“哎呀呀,都是小人的过错!不知何处得罪了公子,还望公子告知在下,在下也好备上一份厚礼,向公子赔罪。”说完,又是一拜。
也不知这人受不受得起。
薛定清才不管旁人说什么,他神色嚣张,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儿对本公子指手画脚!知道我是谁么,嘉城公主可是我亲表姐!”
归五江对朝堂局势不甚了解,只记得书中有个嘉城郡主,什么时候成了公主了?
归五江心里想着,嘴上便不自觉说了出来。
“圣上前两日才封了公主,是要与西域和亲的,嘉城公主可是我们大周的恩人啊!”那个叫薛定清的小子话里洋洋得意。
“啊呀!那可真是位身怀大义的公主!我等佩服,佩服!”归五江忙应和道。
人们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不止如此,”薛定清弯唇一笑,接着说道:“嘉城殿下还精通琴棋书画,为人温柔善良。一点不似我那个亲姐姐,每天就知道习武练剑,稍稍不快便那我出气。”
“唉,人比人,气死人啊。”归五江踢开散落地上的果子,向前走去。
“就是说啊!”薛定清也走上前,伸手揽过归五江的肩,哥俩好地跟他聊了起来,并未看到自己脚边冒出的绿芽。
薛定清感到哪里怪怪的,他只是随便挑了个有钱的找茬。
不过这人有些奇怪,语气也太夸张了,看上去像是假的,但没事儿,古人言:“欲成大事,不拘小节。”
“也不怪陛下挑了那么久,最终挑中了... ...”薛定清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怪力拉扯倒地。
绿芽疯长,化作藤蔓缠住了松雪前的腿将他绊倒后,便迅速消失了,快到薛定清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疑惑着爬起来,爬到一半看向归五江开口道:“兄弟,拉我一把呗。”
归五江玩味地笑着,慢悠悠的晃过去,伸手去拉他。
薛定清抓住归五江的胳膊,正要借力起身,归五江却突然松了手。
薛定清又栽到了地上,他抬头看去,只看到了归五江坏笑的脸。他这时若还没反应过来,那他就是个傻子!
“是你搞的鬼?”
“正是本公子!”归五江学着他的语气说道:“你可知我是谁?我姓归。”
归?大周国姓。
薛定清想到此处,自知惹错了人。
可皇室之人他都见过,他翻遍脑袋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这时,厌花那小丫头终于逛够了,往这边赶来。
远远地喊道:“放肆!何人对五殿下无礼!”
一句五殿下,薛定清便想到了,是那个清平寺修行的皇子。
他怎么出来了?
薛定清暗自咬牙,向归五江赔罪道:“小人有眼无珠,竟不识殿下,望殿下恕罪。”
“既然如此,”归五江抬头看了看景色,扶额,颇为落寞地道:“天色也不早了,本殿下...便去告个状吧。”
说完,归五江上马车,往宫中去了。
归五江这话一波三折,薛定清咬了舌头,他默默将咸腥的液体咽下,怪不得人都说,说大话会闪到舌头,他先前就不该这么高调,听信了他那个不靠普老姐的注意。
他们本来计划要将事情闹大,好把嘉城去和亲这件事钉死,可这也闹得太大了。
归五江被簇拥着往前走,漫无目的,他也不认识路。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皇宫,皇宫欸!他前世...反正是第二次投胎了,姑且就称之为“前世”吧。
他前世身体不好,不是住院就是在住院的路上,唯一的乐趣就是种种花,养养草,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啊!
但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思去看风景,大家都在低头“库库”往前走,他也不好抬头乱瞟。
亲身体会这森严的等级,归五江已经脑补出画面了——
“大胆刁民!为何在宫中鬼鬼祟祟?难道是要考察地形,欲行刺陛下?!”
“冤枉啊!大人们,我,不是,小人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建筑,只是想看看啊!”
“巧舌如簧!来人,将这刁民的脑袋砍了!”
“慢着,(皇帝穿着黄衣,声音自带混响)你,夸朕的屋子好看?”
“是啊!简直是小人生平仅见...”
“那让给你住住怎样啊?”
“啊?”
“不...不不行啊!不怎么样!而且我也不是刁民呀!我是...”
“五殿下。”
“五殿下?”
嗯?
身旁小太监的轻声细语让归五江回神,他眼动头不动地看向那人,示意他说。
“陛下说让您先在宫中住下,毕竟再过一月...”
“不,不,不行!”
?
一直都没抬过头的一种宫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向他,立马又垂下头去。
还挺齐的。
归五江立马意识到他这属于抗旨了,试探道:“不,不行...了?我要感动死了?”
“咳,你刚刚话没说完呢。”
“是。再过一月就是殿下生辰,陛下和娘娘的意思,是让殿下在宫中过。”
“领旨,谢恩。”归五江听完就吐出四个字。他本来想说个成语,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不过,多说多错,那就少说吧。
这一世,他生在热烈的七月,阳光最浓的时候。
这话听着有点中二。
今年的七月,他要过的是十六岁生日。
依大周律法,皇子们年满十六周岁便要开宗立府了。
他如今将满十六,按理说也要有自己的府邸了,总不至于一直住在清平寺里。
可是,他怕皇帝早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个儿子。
就算没遇到那个薛什么屁股,他也是要找机会干点坏事,好在他那个便宜父皇面前露个脸。
归五江站在殿前等待,云碧公公前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