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燎原》李子味的车厘子

68、第 68 章

　　原本宋行慎邀请时已然主动站了男位，可那人脚步一转又将舞步调换，熟悉而又陌生的动作让宋行慎一阵恍然……他差一点，差一点就以为是那年的成年舞会了。那时，他们第一次那么正式地穿上西装，那年，他们都还风华正茂。

　　宋行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舞步，微微无措的舞步暴露了他心里的紧张和激动。他很多次抬起眼看向面前这个人，期待着他说些什么，但又害怕他要说些什么。他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海，一闪而过的想法在宋行慎脑海里匆匆而过，却留下一抹痕迹。

　　正当宋行慎出神时，那人却含着笑意开口，“在想什么？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先忙。”宋行慎闻声回神，张了张嘴，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只是轻轻摇摇头。“那就小心一点，不然很容易踩到脚哦。”他语调带了一丝戏谑，宋行慎低下头，低声应了一句。

　　“你好像生疏了。”那人忽然淡淡地说了一句。宋行慎没有应话，他还是低着头，一阵沉默过去，仿佛是有一个世纪。那人以为不会再有回答了，便没再说话。宋行慎的声音却响起，带了一丝强忍的哽咽。“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舞了。先前会的过了太久，也已经不会了。我也没有机会再学了。”

　　陈囿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轻声笑了，“你有。”这句话说完，陈囿面具后的脸弯了弯眉眼，“集中注意力，我再教你。别难过了，宋行慎。”这一次是当年电话里匆匆而道的下一次见面。也是时隔多年的再一次耳边呢喃。

　　上一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好像还是在梦里。

　　陈囿说完那句话便没再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认认真真地带着宋行慎走着舞步。舞厅里，四射的光线缭绕在两人身旁。陈囿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宋行慎有些疑惑，却只在匆忙间看见陈囿眼里的退缩和茫然痛苦。

　　他的蝴蝶要飞走了。宋行慎那一瞬便意识到了，可是他伸出的手只轻轻地拂到了那人的衣角。陈囿离场了。宋行慎几乎是抬脚便追了上去，整个会场的房间和会议厅几乎让人眼花缭乱，还有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影影绰绰间人就已经不见了。宋行慎慢下脚步，将心底的着急压下，环视了一圈，转身便进了会场内部。

　　此时，陈囿正蜷缩在一个漆黑的房间中。他怕黑，可他没有找到其他让他觉得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待着的地方了。他的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着，他渴望阳光，可阳光也能把他灼伤。他怨恨这样的自己，也怨恨如泥潭一般的过去。

　　宋行慎神色淡漠，他从一楼开始找，每一个房间，每一个卫生间，每一个角落，总会找到他的。陈囿不会在陌生的地方到处乱跑。他是一路跑着找的，嗓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可他不是很在意。他只想让蝴蝶在他手心。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宋行慎本来扫视了一眼，便打算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抹蜷缩着的身影。那人也注意到了声响，抬头打算看看是谁。视线在空中交汇，那人却忽而开始躲闪。宋行慎抬脚慢慢地走了过去，皮鞋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莫名添了一丝紧张。

　　两人中间并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宋行慎走到那人跟前，蹲下了与他平视，“为什么要躲我。”陈述句，却有难以忽视的委屈。隔着面具，宋行慎还是感受到了他目光里的难以言说。那人……应该说是陈囿，沉默了一阵才轻轻地开口，“我没有躲你。”面具的材质并不算很好，眼泪让面具和脸的摩擦增大，只留下一片疼痛。

　　宋行慎抬手摘掉了他的面具，直直地看着他，却并没有说什么，不论是质问还是安抚。他只是红了眼眶，轻轻摸了摸陈囿的脸。

　　宋行慎没有问陈囿过得好不好，刚刚在和他共舞时，宋行慎就知道了他这几年过得很不好，他的恋人，瘦了那么多。连握着他的手都怕力道重了。

　　宋行慎也摘掉了面具，于是，在黑暗中，两个人终于彻彻底底地看见了对方。

　　——见面的那一刹，所有思念的痛苦和萎靡好像也不过如此，只当是为了一睹你风采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