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燎原》李子味的车厘子

5、第 5 章

　　病房门被轻轻地关上了，陈囿思考了一会儿，抬手在日记本上写下了宋行慎这个名字。本来他还想写些什么，但是又放下了笔。写个名字代表这个人曾遇到过，其他的就没什么必要了。

　　出院的时候，陈母和陈父开车来接陈囿，陈囿也没什么东西，就几件衣服和水杯，一个背包就背完了。陈母想接过来，陈囿摇摇头，轻声道，“我自己背就好了。”

　　陈母也没有强求，回家的路途中，车里很安静，甚至略微显得尴尬。“囿囿啊，开学就是分新班了，好好学习，不懂的去问老师。”陈母的话打破了车内的宁静，陈囿还是应着，视线却没离开过窗外。除了这些，他好像和父亲母亲没有什么话题了。陈囿在发呆的空余想道。

　　陈父显然有些不满，“光是答应有什么用？具体措施呢？”陈囿的语调依旧没有任何明显的起伏，“从基础抓起，不懂就去问老师。”他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这种问话在家里，在外面散步，甚至吃饭时都上演了无数次。车内再次陷入安静。

　　从医院到家也就半个小时，陈囿回到家里，发现陈安正在他的书柜处翻找。陈囿语气一沉，“你在干什么？”陈安猛然一转头，发现陈囿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有些发怵。一想到，父母亲都在，陈囿估计也不会说什么，胆子又大起来，“我……我就翻翻你的书……”

　　陈囿完全没有宽容的意思——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看见陈安在动他的东西了。他还是那个语气，只是朝陈安慢慢走过去，“只是翻翻书？经过我允许了吗？”

　　陈母听见陈囿这边有动静，随即走了过来，皱了皱眉，“怎么了？”陈囿刚想开口说，陈母便打断了他的话，“两兄弟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陈囿你怎么回事，怎么每次一回来就跟弟弟吵，差不多行了。”陈囿又闭上了嘴，沉默了几秒钟，“你们都出去吧，我收拾收拾。”陈安走时轻轻撞了一下陈囿的肩膀，陈囿抬眸看他，看见他眉梢尽显得意。

　　陈囿突然觉得有些累，但他不想再吵，也不想再为自己说什么——说了不会有人听，也不会有人在意。所有人希望看到的陈囿，从来都只是那个成绩优异，性格温柔安静，从不跟父母亲顶嘴的陈囿。而不是完整的他。

　　陈囿默默地将陈安乱翻出来的东西放好，陈安可以肆无忌惮的做事，因为总会有人替他擦屁股，想到这里，陈囿突然想回到老家，哪怕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弟弟，甚至没有钱。但是有老屋子，还有外婆和那条名叫大黄的小土狗，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陈囿又忽然想到，外婆已经去世了。一滴泪水砸到了书的封面上，晕开一朵深色的痕迹。陈囿面无表情地将眼泪擦掉，伸手在手臂内侧狠狠地掐了一把——好像这样就能将内心的痛苦减弱半分。外婆的相片放在书桌上，那带笑的眼睛对着陈囿，仿佛将陈囿的动作都看在眼里，明明是笑，却藏了数不尽的心疼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