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燎原》李子味的车厘子

48、第 48 章

　　宋行慎无比谴责自己这样的行为，但他真的，不想去扰乱此刻。他倚在门边，眼睛看着有些昏暗的舞室。

　　陈囿的动作并不很用力，甚至带着一股慵懒的意思，跟舞台上不一样，陈囿选了一首听起来如同情人呢喃一般暧昧的歌。音乐缠绵，光影把舞室切割成明明暗暗的几块。

　　陈囿如同肆意生长的野草，又像是从深渊中扎根而起的曼陀罗。他在这黑暗的屋内热舞，仿佛不知疲倦，但也酣畅淋漓。不知何时，宋行慎突然注意到了陈囿耳边摇曳的那一抹银色的光泽，那是一对素银圈，小巧地坠在陈囿的耳朵上。

　　眉眼处的头发被汗吻湿，陈囿闭了一下眼，像是享受着这片刻独属于他的片刻的疯狂和短暂的颠倒的昼夜。

　　宋行慎就站在门口，抬眼看着陈囿，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陈囿那难以言说的孤独。不知过了多久，陈囿脸上突然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想慢慢坐下去，双腿却像是突然失去力气。

　　双膝磕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陈囿突然扬起一抹苍白的笑，一滴汗珠沿着脸颊滑落，如同晶莹剔透的泪。

　　宋行慎在陈囿突然倒下去的时候便冲了进来，一时没再注意礼节与尴尬。陈囿仿佛才知道他的存在一般，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宋行慎眉宇间难得有些焦急，暂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怎么了？”

　　陈囿毫不在意般摆摆手，扯了扯嘴角，“没什么，马上要下雨了，膝盖疼。”宋行慎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他并不希望是这个猜测是真的。正当宋行慎思绪杂乱的时候，陈囿突然心里闪过一丝恶劣，他眼里闪烁着有些异样的光，“我妈罚我冬天在地上跪了几个小时，可能落下点毛病。”

　　宋行慎嘴唇有些苍白，他此刻就坐在陈囿面前。他虽然也猜到这个答案，但是却希望他没听到。陈囿看着宋行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宋行慎，当我所有的不堪和狼狈都展现你面前的时候，你会恶心吗？会厌恶吗？陈囿很期待这个答案。宋行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了身。

　　陈囿嘴角的笑一僵，眼里的温度却渐渐冰冷，所以他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心疼和在意。只是没到真正狼狈的程度而已。他原本以为宋行慎是要走了，正准备撑起身来送他，“我送你出去吧，抱歉了，今天没陪你玩些什么。”宋行慎却只是又向他走近，又单膝跪着，眼眶微红地将手覆在陈囿的膝盖上。

　　陈囿呼吸一凝，原本重新筑起的高墙和防备轰然倒塌。他声音有些闷闷，“你不用管我。”宋行慎没有应他，手却没有动。单膝跪着膝盖有些疼，这还没有跪多久，膝盖就已经如此不适，陈囿那几个小时是怎么跪的？宋行慎不敢再想，只是挨着陈囿坐在地上，膝盖感受到温暖，疼痛似乎也那么不可忍受。

　　陈囿缩了缩腿，“差不多没事了。”宋行慎闷了一会儿才把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郁气散了些许。“我再捂一会儿吧。”

　　陈囿靠在镜子上，“谢谢。”宋行慎的脊背一僵，随后便淡淡地开口，“我做这些又不是想听你说谢谢。”陈囿眉眼漾出一抹笑，却没再说话。等到宋行慎抬眼看向陈囿时，这人已经闭上眼养神了。

　　月亮已经高悬于夜空，从舞室的窗打下来，抚摸着陈囿，将陈囿身上裸露的皮肤衬得冷白。纤长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闭上眼的陈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淡薄冷漠的气质，像是什么也不能打动他了。孤独的阴影笼罩着他，他从来没参与到热闹中过。

　　难道失落的月季从没得到过月光的缱绻？宋行慎恍然想道，或许他的存在已比月光更缱绻。

　　宋行慎收回视线，压着想把这人揽到怀里的强烈欲望。宋行慎略微轻柔的声音响起，“你感觉有没有好一点？”事实上，难忍的疼痛似乎要浸到骨骼深处。但陈囿笑着看向他，“嗯，好很多了。”宋行慎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陈囿刚刚倒下来也就是故意罢了，这种疼痛又怎么会是第一天才出现？他低头看向宋行慎扶着自己的手，眼里略过一丝愉悦。如若没有这个人，哪怕彻骨的疼痛一个人又怎么会忍不下来。

　　把完整的自己慢慢袒露或许有些难堪，但同时这种夹杂着试探的暧昧更让陈囿兴奋。陈囿齿间碾着嘴里的软肉，才把更为疯狂的想法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