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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祈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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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茉不知怎的就病了。
这日辰时,乳娘一如既往地来到小书茉的闺房为她梳洗,看着榻上的小人儿还紧闭着双眼,乳娘以为她这是又睡懒了,一边掀开帘子一边玩笑唤她起身。
没有听到往常的咿咿呀呀起床声气,乳娘疑惑地看向床上的小人儿。小书茉睡容安静,可脸色却不如往常红润,乳娘顿觉不对。
匆忙探向她,先是提高音量唤了唤,仍不见苏醒,再摸了摸额头,手下冰凉似晴天霹雳,乳娘的呼吸一滞,接着将手伸到小书茉的人中处,感受到轻缓的呼吸声,乳娘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摇了摇小书茉扔唤不醒她,于是匆忙地去寻白夫人,顺便吩咐丫鬟及时唤郎中来。
白夫人早早就梳洗好了,此刻正坐在席上看着书,白明阳一早就着急出门了。
听见奔跑声,白夫人原本以为是两个孩子前来请安,循声望去,却见院外只有一道匆忙奔跑的妇女身影。
白夫人听后,一边颤抖着一边跑向小书茉的闺房,不言一语,只是脚上的步伐是如此变扭和急迫。她好像从来没这样失态过,乳娘紧跟其后。
等到看见榻上安静躺着的孩子,白夫人终于忍不住声颤道“茉儿,茉儿,你醒一醒,你看看母亲。”
小孩仍不见反应,白夫人将手伸向孩子的人中处,呼吸微弱但却有温度,揪着的心脏才终于得到了片刻舒缓。
白夫人又动手摇了摇小书茉,孩子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此刻屋内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白夫人着急地询问道“大夫何时到,速再去寻!”
不多等待,大夫很快就在丫鬟的引领下来到了小书茉的闺房。
大夫是平京算是有些名头的大夫。
大夫先是把了把脉,然后伸手在小书茉的额头上试了试,接着扒了扒小孩儿的眼皮,最后复又把脉,摇了摇小书茉。
白夫人看他这一番动作,见他眉头紧锁,心也跟着纠了起来。
大夫如此动作重复了几次,白夫人不禁皱着眉怀疑他是否真有本事。
大夫不久后停下动作,眉头不见紧锁,面容则凝重起来。迟疑道“回白夫人,我观小姐既无风寒之恶又无其他显著病症,只是呼吸微弱,体温下调,但脉相却平缓正常,实在是不像染了病。”
白夫人听后自然也认同,因为小书茉确实更像是睡沉了许久,额间冰凉却不似低热,总之很是奇怪。
大夫复又道“虽然不明病症,但我观小姐并无性命之忧,或许睡着睡着就能醒了。白夫人实在不放心可以另寻高人。”
白夫人听后确实又想另寻大夫,正要吩咐人去寻,乳娘便应道“夫人,奴婢观小姐之状确实不似染病,倒像是深入梦魇,睡得久了些。”
白夫人正听得疑惑,乳娘复又言道“从前我们村也有孩童像小姐这样,一夜过后不见苏醒,体态冰凉,呼吸微弱,但脉相正常。那人家无钱请医,只得用一些土方法去给孩子去病,最后孩子苏醒如常。”
白夫人听后倒也没有嫌弃指责,因为她也知晓民间有很多的治病法子,不比正规入药效果差。于是回道“乳娘可知那是什么法子?”
乳娘回道“回夫人,奴婢也只是当时传言入耳,并非亲眼所见,具体法子也不知晓。”
白夫人沉默。
乳娘复补道“自古就有祈福化灾,小姐如果真是梦魇,或许心诚求佛能帮小姐解除魔障。”
白夫人虽然不信佛,但民间传统也有所耳闻,故没有责备乳娘的病急乱投医。
思量一会儿道“乳娘且去帮忙行整,即刻出发,去城西的普济寺,为茉儿祈福。”
此刻,小书枼才来到姐姐的闺房。
刚一起床就听到丫鬟说母亲匆忙来到姐姐这里,许是姐姐这里出了什么变故。着急整理一番才急奔而来。
走近房内,就听到母亲在安排乳娘事物,走近了就看到母亲守在姐姐床边,而姐姐一直安静地闭着眼。
四岁的白书枼看到此情此景,只觉得姐姐或许是生病了,但他认为大夫来过姐姐就会好的。
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梦魇,什么是礼佛祈福。
白夫人看到儿子也过来了,于是收敛了脸上的愁色,转而和蔼地嘱咐小书枼道“枼儿,母亲需同乳娘出城一趟,你且守在姐姐身侧,等母亲回来,你可明白?”
小书枼看了看床上的姐姐,乖巧地点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在姐姐面前调皮捣蛋,丝毫也不碰她。回道“枼儿明白,母亲早去早回,枼儿不叫醒姐姐。”
白夫人一行人已整装出发。
小书茉房内此刻只留下长侍两个丫鬟,以及弟弟小书枼。
小书枼就坐在姐姐的床边,床上的姐姐一动不动,就乖乖地躺着。
小书枼几次三番欲触碰姐姐,然一想到母亲出发时殷殷嘱托,他还是守住了规矩,目光一直探寻着姐姐,不言不动,生怕打搅到床上的小人儿。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白夫人一行人行至普济寺。
晨间天光大亮,天气晴朗,此刻乌云密布,天公欲要布雨。
普济寺一直以来盛名远扬,不管是祈平安还是求姻缘都很灵验。
白夫人下了马车便径直走向寺内,对白夫人来说这是第一次参拜法庙。入眼尽是一目金碧辉煌,神佛高座,双目视下,似悲悯众生,又似超然出世,引无数人畅想那神秘的极乐世界。
白夫人接过乳娘递过的佛香,效仿着旁人的虔诚跪拜,双手合十许着“愿神佛庇佑我茉儿,为其扫清魔障,一生平安顺遂。庇佑我枼儿无病无灾,一生幸福安泰。信女愿长期礼佛诵经,以报神佛之庇佑。”祈言道毕,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起身后,乳娘提醒道“夫人可愿求个签?”
白夫人闻言转身看了看,签筒里摆满了信签,思虑片刻道“求一个吧。”
接过签筒,摇了摇,随后一抖,一签落地。签上言“顺享生命”。
白夫人不解,将信签递给解签的僧人,僧人只道“万物生灵,各有其命,顺其自然,当有生门,不可强求违逆。”
白夫人听后,顿然一惊。
僧人所言她自是知晓,可是此签不为自己所求。
尽管白夫人向来不信神佛,也不迷恋民间术法,但此刻坐在马车内仍止不住回想方才僧人所言。思虑许久,神思凝重,乳娘见过很是不解。
回到白府,刚进院内,便看到小书枼兴奋地跑出来,喘着气道“母亲,母亲,姐姐醒了。”
白夫人闻言,瞬时掩去面上阴霾,欣慰一笑,跟随着小书枼回到姐姐的房内。
小书茉此刻呆呆地坐在床上,睡眼惺忪,两眼迷离,很是可爱。
白夫人见状,还是忍不住将其拥抱入怀。松开后道“茉儿睡久了可有什么不适,尽管告诉母亲。”
小书茉两眼呆呆道“茉儿睡得很久吗,茉儿不觉有什么不适,只想吃点东西。”
白夫人听后,终是释怀道“你这小家伙,还是这么贪嘴。”说罢,吩咐乳娘去准备些吃食。
乳娘看到小书茉顺利苏醒,喜悦之色不亚于白夫人,此刻听到吩咐后便急忙出门去准备着。
小书枼则在一旁规矩地看着母亲拥抱姐姐,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姐姐。听到姐姐想吃东西后也符合道“母亲,枼儿也想吃东西,枼儿也饿了。”
白夫人闻言笑了,看着两个鲜活的孩子也瞬间精神起来,方才签上所言也都尽数过眼云烟。
申时末,白明阳才回到白府。
整整一日,白明阳早出晚归,此刻回到院内满脸疲态。
白夫人见状不解道“夫君何以如此忙碌,过往也不见得如此疲惫。”
白明阳道“让夫人担忧了,为夫有愧。朝堂之事可大可小,不可轻易言外,夫人莫怪。”
白夫人听后自然知晓不该多问。只是一想到今日之事,还是难免有些后怕与无措。
白明阳看到自家夫人也同样面露疲色,很是不解道“夫人又何以如此疲惫,可是家中有什么难以料理之事?”
白夫人思量片刻,还是没有同白明阳提及今日之事,心想夫君在外已是如此忙碌,今日之事也顺利度过,便不再劳神回忆与讨论了。
只是梦里,白夫人还在循环做着一个梦,一个让自己久久苦思不解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