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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寻找 ...

  •   的确,金京虽属繁华大都市,医院的数量毕竟也是数得过来的。

      陆子漓亲自带人一家家的找,从江南找到江北,绝不放过任何的线索。

      他知道跟上官易之之间的问题还没搞清楚,他更知道现在贸然踩过江界并不稳妥,可他怕,怕的要命。

      这种怕已经让他无暇再顾忌什么,长天玉的线索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关系重大。

      而就在他带着人马找遍几乎整个金京的时候,静水却在唯一的一个,他疏漏了的地方……

      “是这里吗?”静水裹紧了倾世披在她肩上的外衣,问着。

      这是一条鱼龙混杂的胡同,裹挟着难闻的气味,是所谓下九流出没的地方,朱三层的典当就在这里。

      倾世沉着脸点了点头。

      “倾世……咳咳。”静水刚开口,喉咙又是一阵刺痒惹得她咳了起来。

      “苏静水,我真是不明白你!”倾世终于忍不住发泄了出来。

      住了这五天的院,静水的身子已经瘦成了纸片,今天刚有精神走路了就非要来典当行去重新定活当的契约。

      “不就是一块玉,你的病根本还没有完全治愈干嘛非急着出来赎它。你有钱吗?你拿什么赎?”

      “我是没钱,可我要确定那块玉现在还在典当行里而不是被卖掉了。”静水有些咳,双颊因病和情绪而泛着嫣红:“那玉……”

      “陆子漓送的?”倾世冷笑,“定情信物是吧,他现在又在哪里?别忘了,你是被我捡回来的,该感谢的人是我。”

      “那不是什么定情信物,那是我最宝贵的东西。”静水摇头,“何必又提起他。”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总之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那块石头重要,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把死当改成活当也得看掌柜的肯不肯,就算他肯,你又哪来的钱去赎。”

      静水在心上长叹一声不再与倾世争执,她知道不能怪倾世当了长天,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又让他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长天的来龙去脉又岂是他会了解的。

      可命固然重要,父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也绝不能就此丢了,她必须去恳求典当行的老板给她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赎回长天,无论如何。

      她跟在一脸不悦的倾世身后朝巷子里走去,默默在心里祈祷着长天还在。

      倾世虽心中不忿,可转脸瞄着静水的神色也只能无奈的应承了,一直是这样,总是这样,在他跟静水的交锋中他永远会是妥协的那个。

      承认这事实比割肉还让他觉得难受。

      不是该讨厌她吗?或是恨她吗?把她当成路人吗?

      若可以……他宁愿几天前的晚上没有去茹苑,没有重遇苏静水。

      朱三层的典当已在前面不远处了,老样子,半掩的门,破旧的棉布门帘,倾世引着静水走了进去便不再睬她,自顾自冷了脸看着别处。

      静水没有心情再解释什么,进了典当便直接拿了当初的当票,仰头抬手递向高高的柜台里坐着的一个无精打采的年轻人,“掌柜的,烦请您帮个忙,我想把这项死当改成活当。”

      “改?哟,我可没这权利,姑娘,您还是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再……”那年轻人接了当票,边说边看。

      等看清楚当票上的字了便露了惊,声音也不自觉抬高了几分:“是这东西,嘿这东西可把我们掌柜的害惨了。”

      “害惨?”静水心里一凛,“此话怎讲?”

      “因为收了这玉,我们掌柜的让金京陆家扣了,一天都没回来。话说回来了你们是什么人啊,跟陆家有什么仇啊,对了你们别走,这玉我们可不敢收了,死当活当的您去自己跟我们掌柜说清楚吧,哎别走别走!”

      年轻伙计话音还没落,明明方才还一脸事不关已的倾世便已变了神色,扯住了静水的手臂,大力把她拖出了典当行朝着巷口飞奔而去。

      待伙计反应过来追出门去看,哪还有他们的半点影子。

      悔的年轻伙计一直跺脚咒骂不已,仔细盘算了下也不敢再耽搁,直接撂了板锁了门,直奔陆宅而去。

      其实就算那伙计去陆宅也没有用,当时的陆子漓已经在医院,教会的慈善医院。

      这已经是他搜查的第五家医院,而在外科的住院房里,那张简陋不堪的三等病床床头搁着的白纸牌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病人姓名:苏静水。

      “人呢?”陆子漓捏着这薄薄的白纸牌,尽量心平气和的问着护士。

      护士是个眉目清秀的姑娘,从陆子漓进来的时候她便眼前一亮,被他的样子吸引的失了神。

      可没等找机会搭讪便又被他像是要杀人的神态吓了个心惊胆颤,此刻被他这样一质问,又恼又惊又不甘,强撑着仍旧想要保持一份自视美丽的笑,答着:“先生你是找苏姑娘吧,她出去好一会儿了。”

      “她已经治愈了吗?可以出院了吗?”青木插言问着。

      “没有啊,还该住个两三天,我们是不同意她跑出去的。”
      “她去哪里了?”

      “这我哪里会知道。”青木质问的语气让护士有些不悦,可眼前这些男人来者不善一身肃杀的样子又让她不太敢发作,“这些病人顶是讨厌,自己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跑,跑出问题来还不是给医院也惹……”

      护士本想说“麻烦”两个字,却被陆子漓一眼扫过来的凛冽眼神立时吓得噤了声。

      “她究竟怎么样了。”陆子漓的声音并不大,却已足够让护士听得清清楚楚。

      “一身的外伤,还受了风寒,不过已经好多了,外伤方面在家休养也是可以的。谁知道她会偷跑,也不知道住院费结清了没有……”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尤其最后一句相当于自言自语。

      “外伤?”陆子漓眉头渐敛。

      “是啊,应该是被什么人打的吧,也不奇怪啊,送她来的男人一看就是做苦力的,这种人打老婆也常见。”

      “你小心说话,什么老婆!”青木打断了护士的话。

      护士吓的一哆嗦。

      “送她来的男人,是不是叫叶城。”陆子漓一字一句的问着。

      “是,是,是这个名字。”护士终于能答出一道问题了,似乎连她自己都松了口气的样子,眼前的这个男人整个人活像口出了鞘的剑。

      “长的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长的……其实蛮俊的,就是衣衫太破旧。看样子对苏姑娘不错啊,他们又很亲密,所以我才会说是老婆。”

      “二少爷,怎么办?”青木小声问着,等着陆子漓的命令,他从没见过二少爷现在这个样子、这种表情。

      陆子漓只是走开,走近静水曾经躺过的病床。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病床上纯白的被褥,试图能找出一丝一点属于静水的东西、温度、气味,可他所有的东西和寻找都是徒劳。

      静水就那样消失了,凭空不见。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只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失之毫厘,却谬以千里。

      慌乱已经彻底演变为疼痛,在听到外伤这两个字的时候便真真是钝刀切肤之感。

      他紧咬牙关,任由躯体的每一寸被悔意蚕食。

      他悔,并不悔于同静水的相识相知相爱,他只悔放静水走,若不放,至少可以保证静水会好好的活在他眼前,哪怕她恨,哪怕她每天对他冷眼、唾弃,甚至报复。

      总好过生死未卜!

      “二少爷……”

      “调派人手,在暗处守住医院所有的出入口,记着,要在暗处,若见到静水便一定留住她,不要伤到她。还有,金京的龙蛇混杂之处要多留意。

      还有……去想办法找出一张倾世少爷的照片,拿过来让护士认一认。

      总之,关于静水的事情……不惜一切代价。”陆子漓抬起头,看向窗外那抹长天,隐隐暗蔽,不知道这场景跟静水看到的可会相同。

      “倾世?茹苑的那个倾世少爷吗,他不是已经烧成一把灰了?”青木很是不解。

      “按我说的做。”陆子漓不想解释。

      倾世的死本来就谜点重重,何况静水在金京的时间并不长,失踪的时间更是短。

      那护士用了亲密两个字,以静水的禀性,那叶城绝不会是陌生人或是认识不久的人。

      而这个人……有可能会是倾世,至少这也会是一个调查的方向,他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青木应声点头,带了几个人转身便先出了病房。

      他知道二少爷会留在这里等着,直到这个希望再度破灭。

      开门,右转便是楼梯了,脚步踏下的时候总觉哪里不太对,下意识朝左侧走廊深处张望了眼,倒也是有几个人,有出来走动的病人,也有大夫。

      青木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怎么也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还是赶紧办好二少爷交待的事情为重,不再耽搁,几步便跑下了楼。

      左侧另一端通道门外暗角,倾世一手环着静水的腰,一手紧紧的捂着静水的嘴。

      他的手冰冷,却明显感觉到有热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更加用力的抱住静水。

      他不知道陆子漓和静水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静水究竟对陆子漓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感。

      他怕、怕自己哪怕有一点的松懈、或是静水会有一点的心软……

      他不能像静水一样哭,因为他已经和静水互相成为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明白自己比不上里面的陆子漓那样强大,甚至连帮静水完全治愈伤病的钱都没有,他有的只有一个人,一个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人。

      一颗心,一颗千疮百孔、无爱仅恨的心。

      这颗心那么廉价,也那么的孤零零。

      静水的背紧贴着倾世的胸口,她将全身的力气全部依靠在他的身上,否则她怕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站直、走正。

      方才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到陆子漓背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没了灵魂。

      她不知道是泪水的原因,还是玻璃变得脏污模糊,她什么都看不清,她恨、恨的眼痛、心痛,全身骨骼寸寸折断的痛。

      可她也爱呀,什么生死与共祸福相依的誓言,那些不是说的,是真的血肉相融活出来的。

      她无声的流着泪,大颗大颗的,稀薄的空气透过捂在她脸上冰凉的手掌施舍于她,她忽然反手拉住倾世的手掌,张开嘴死命的咬了下去……

      腥甜之气丝丝漫进她的喉间,倾世身子轻颤却并不躲,只由着她。两个人一起痛吧,他的身,她的心。

      当晚,陆家可以说是人仰马翻。

      首先便是陆家手下寻得了倾世曾经的一张旧照拿去给那医院的护士指认,果然确定了这个所谓的叶城就是倾世。

      随即,陆子漓便下了死令,务必找到静水和倾世,不可伤、不可惊。

      这样的苛刻,对于弟兄们来说真是够难,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二少爷从不开玩笑。

      自然,季震宇等人又借此去生了些事端,但仍旧没人劝得住陆子漓,反正这些事端就算没有静水的借口也早晚会现出来。

      而陆家如此大的动静,上官易之的人马便不可能不知晓了,两派人互相浸透的结果便是消息共通,对于倾世还活着的事情就不是秘密了。

      陆子漓情知瞒不住也拦不住,腹背受敌的情况却让他更加的头痛,只能走一步观一步。

      那几日,整个金京城虽不是经历战乱,却离奇的暗潮汹涌,江南江北都在翻江倒海的寻找着倾世和静水。

      时间愈久,陆子漓和上官易之之间的弦绷得就越紧。

      陆子漓是紧张静水,上官易之则是因为倾世。

      更有一些偷机取巧的人因了陆家和上官家都开了重金悬赏的缘故,胡乱报了些消息上来。

      陆子漓明知有假,可也绝不敢因假就放弃了真,逐番盘查下来又过了整三天。可他们究竟在哪里?

      “二少爷,茹苑那边今天有点动静。”青木推门而入,直截了当跟陆子漓汇报着。

      陆子漓抬头,眼底隐约泛青,脸上的线条紧凛着,他已经数日没有睡好了,“讲。”

      “明晚那个姓纪的小子会乘飞机离开金京,听说是已经办好了留洋的手续去读什么军校。二少爷,您看……”

      陆子漓皱紧了眉头,心中又是喜又是怒,喜是缘于有了机会找出静水,怒是因为在这样的节骨眼儿上,姓纪的小子还抛开金京的事情、抛开静水不顾,丝毫不念旧情,真真是糟蹋了静水的忠义!

      “转告所有弟兄,把纪承箴明天离开的时间、地点的相关消息发散出去。还有,就说我明晚会去劫堵他,要他给苏姑娘抵命,这消息能散多广就多广,我要街头巷尾、人尽皆知!另外,近郊机场方圆十里设暗防,所有人,不管是谁,只许进、不许出!”

      “我明白少爷是想引苏姑娘出来,可是纪承箴已经背叛了她,恐怕她不会再出现了吧?”

      “别人不会,她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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