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委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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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大比在际，宗门弟子俱在准备，可辖区中邪魔作祟也不能不管。”
弟子堂内，成祥并未出现，只是传音吩咐。听着昨日懒懒拖着腔调的男声变得正经，华暻烈没忍住往音源方向瞟了两眼。不过下一句，熟悉的调子就回来了。
“你们师徒俩，一个只剩脑子能用，一个当刀还算锋利。去办事，还算得用。”
“我，我也能去！”晚霁眼睛刷地亮起“掌门……”
成祥嗤笑道“还要我提醒你？他刚去闭关，自然用不着你了。”
“委托函自己去拿，车马已经备好。限你们，七日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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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暻烈靠在车厢内壁闭目养神。凡人地界御剑步骤繁琐，用灵马出行反而方便，八百里地的脚程半个时辰就能到。
“要捉……厌鬼兽？”晚霁捧着那张委托函宝贝得不行，左看右看了好几遍，肉眼可见的兴奋。
“魇兽。”华暻烈纠正“不识字？”
“识得不多……”晚霁脸颊上飞上一层浅红。
可她又按捺不住好奇“魇兽，是什么？”
华暻烈睁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才悠悠开口。
“一种能把人困在梦境中的邪祟，靠吸食人的神魂为生。不算强，撑死也就修士金丹修为。”
“哦……”晚霁连连点头，又问“那怎么捉住它们？”
华暻烈被晚霁崇拜的星星眼盯着，只觉浑身不自在，扭开头道“引诱后猎杀。”
“那怎么引诱呢？”
华暻烈从乾坤袋中翻出一本书，扔进她怀里“自己看。”
晚霁安静了片刻，半盏茶后细细的嗓音又响起“徒儿，鬼离是什么意思？”
“魑。本体像龙一样害人的山神*。”
“哦，那鬼罔呢？”
“那念魍，它和魉连读，是种水怪*。”
“哦。”晚霁认真地用炭笔在小册子上写写画画，而后抬头问“那魑、魅、魍魉连在一起是鬼怪很多的意思吗？”
华暻烈:“………”
*
终于到了村庄边的山林，华暻烈率先跳下车。这半个时辰，晚霁活像那山雀成精，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偏偏两只圆眼水润润地瞧着人看，让人火气烧到唇齿前“啪”地熄灭。
“徒儿。”华暻烈一抬头又对上晚霁那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她眉心一跳。
“这书能卖我么？”晚霁把信函和书都宝贝似的抱在怀中“我回去给你灵石。”
她像是生怕华暻烈生气又赶紧补了一句“实在不成，就，就租我两日。也给灵石，而且两日后指定还你。”
这书名为《百鬼图鉴合订》，颇厚的一本，用牛皮穿绳，里头文字部分都详尽无差。华暻烈早已熟知其中内容，带着不过是其中有些插图作得不对，想注解修改罢了。其实被这小长老要去也无碍。
“不必，送你了。”她轻飘飘一句落下，转身就走。
她没看见晚霁站在灵马前，乍听此话，一双圆眼瞪大了，也顾不上把灵车灵马分门别类，一股脑塞进乾坤袋，小跑着追上去。
晚霁抱着书，跟在华暻烈身后一步远，不确定地问“徒儿，你这书送我了？”
“嗯。”
“真的要、要送给，我？！”小白雀一激动就有点结巴。
华暻烈扭头瞥她一眼，淡淡道“你再问，我当你不要了。”
晚霁赶紧把书抱得更紧，柳叶似的淡眉舒展开，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谢谢。”
“徒儿，你真好。”她脸颊两边红得像擦了胭脂。
华暻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把书收起来。”华暻烈捏捏眉心，想起人间游走时阴差阳错当奶娘的经历。
“抱着累赘。”
*
二人沿着小道行进，正是青黄时节、南方水田插秧之际，可此处荒田甚多又不见农人踪迹。
华暻烈看到这情景便知不寻常，只是当务之急是找到求助村落。
她看了眼简陋的舆图，加快脚步。
直至转过三个弯，过了两条河，才看到村子。几个妇人带着孩子在水渠边洗衣，具是满面愁色，小孩子都有虚劳色*，但瞧着还算活泼，拿着纺线在翻花绳。
“请问，这里可是二桥村？”
几个妇人看到有外人，立马将孩子揽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向二人。
“是。二位娘子做什么？”一个妇人开口问道。看清楚是两位女娘，妇人们似乎放松了些。
“你们村里可是有邪祟，曾上书仙门求助？”华暻烈问。
妇人对视一眼，一个胆大的试探着问“您二位是？”
“玉清门弟子，受宗门所托除邪。”
“二位仙姑里面请。里面请。”那个胆大的妇人赶紧上前一步“柳婆早就让人备好了菜。请二位跟我走。”
“娘子怎么称呼？”华暻烈开口问道。
“我夫家姓张，大家叫我张嫂子。”张嫂子性子爽朗，看着两位仙姑不像是传言中说的倨傲，大着胆子攀谈起来。
“哎呦，您二位是不知道。咱们村这三个月可是人都要怕死了。好在盼星星盼月亮，把您盼来了。”
“信函上说，是有人睡了一觉，第二日便像是被梦魇住了，叫不醒，待到正午时分人便不行了。可是这样？”
“是啊”张嫂子脸上满是惶恐“三个月，就这样死法的已经有十一个了。”
“而且都是家里有孩子的……唉，男人都不知死活，一家子只靠老娘养。老娘死了，这剩下的孩子可怎么办？真是麻绳总挑细处断……”
张嫂子唉声叹气“我们都吓死了，谁也不晓得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找过不少阴阳先生。有的只坑钱，有的看一眼就摆手，说自己道行浅，捉不了。”
“本来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仙门真派您二位来了。”
“十一人……”华暻烈皱眉，若真是她想的那样，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她看了晚霁一眼，暗自叹息，相处下来觉得这小长老愈发不靠谱。
一路到了村里的宗祠，张嫂子喊了一声“柳婆，二位仙客到了。”
门里颤颤巍巍来了一位老妪，张嫂子赶紧去扶她“您算的真准，今日果真有大喜事呢。”
柳婆佝偻着背，已经很老了，可眼睛还算清明。她连连摆手“你去后厨里把煨的菜端上来，快去。”
*
这一桌子菜，说到底也只是个流程。要凡人对仙人的尊敬，又要假模假样彰显修士的平易近人。
华暻烈与晚霁坐在上首，柳婆坐在下侧，张嫂子侍立一边。
一桌子七个菜，三荤三素一汤，正是招待仙客的最低规矩。用完饭后凡人不能再动，须上供起来。
实在奢侈又清高，特别在动荡战乱年间。
华暻烈素来看不上仙门这花架子的礼仪规矩，刚想让把这些菜分给孩子妇人们，就听细细的嗓音先开口。
“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的。”晚霁慢慢道。
“门口遇到的小囡，瞧着好瘦，还有张嫂嫂也很瘦，大家过来一起吃吧。”
华暻烈意外看了晚霁一眼，点头应和“是。如今民间光景不好，让村里孩子们都上桌吃吧。”
柳婆迟疑道“仙姑，这……不合规矩。”
“我们俩不在意这虚礼。张嫂，麻烦去叫人。”华暻烈直接唤了张嫂子。
“啊……好！”
八仙桌边换了长凳，一圈的小娃娃围着桌子。开始孩子们有些拘谨，后来胆大的开始夹菜，随即都狼吞虎咽吃起来。
一个三岁的娃娃够不到桌子，晚霁就把人抱在腿上，夹了菜给孩子喂。她一筷子夹得多，一口喂下去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孩子噎了。好在这小孩胃口很好，晚霁又是等孩子咽完再喂下一口，倒是没呛没噎。
只是旁人看得心惊肉跳，只过了会就赶紧端上一小碗蒸蛋，让她换了喂。
晚霁那边喂得新奇，华暻烈静静听着更详细的来龙去脉。
“七日一杀生，偏抓苦命人……”华暻烈正低着头思索。
“魇妖。”安静许久的晚霁冷不丁冒出一句，笃定地看着柳婆“你们这有冤杀了的人。”
旁边的妇人们脸色骤变。
华暻烈也不再说话，把晚霁手里的小碗接过来，用调羹把碗壁的残余刮干净，喂给怀里的小孩。她摸摸小孩子有一点点鼓起的小肚子，放心了。
“喂得稍有点多，还好无碍。”
“天色已晚，我们的住所在哪？”华暻烈无视妇人们各异的神色，淡然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委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