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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德安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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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到了复诊的时间。
卢和歌悠哉悠哉地乘着府内的马车前往镇远侯府,在马车内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边吃边点头,这手艺真不错,可真是比自己跟在师傅身边随便吃吃的日子好多了。
而他为什么这么悠闲呢?
因为从镇远侯府这两天财大气粗,流水似地往府里送好东西就知道简停云的病情在好转。
而这两天卢和歌也是好生歇息调理,缓了缓自己舟车劳顿的疲累。
成日悠闲地读书写字画画的卢和歌可没想到,这可成了自己最后的自在时光。
看着笑脸相迎的镇远侯夫妇,卢和歌很是客气,不曾托大,相互见礼后,便前往简小姐住处诊脉了。
望,闻,问,切,卢和歌这次粗粗望了一眼,便知道简停云的生机已经逐步回来了。上次来的时候,她像一捆谁家偷懒捡的枯柴,干瘪细脆,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将她吹得四零八落。
而这次虽然她依旧会长时间的昏睡,呼吸却较之上次平稳了起来,卢和歌切了切脉,确实是好转之象。
想了想,卢和歌稍稍减了之前解药的用量,毕竟之前是救急,用力极猛,现下既然已经抢救过来了,就不用那么猛了。
他再另开了一副疗养身体的药,双管齐下,慢慢补回损伤的基底。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用量可以减少一些了。我另外开了一副补身体的药,与解毒的药交替服用即可。\" 卢和歌向镇远侯夫妇解释。
而这之后镇远侯夫妇又好声好气地送他出府,并奉送上礼物若干自是不必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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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卢和歌回了府邸,一盏茶还热乎着,凳子也尚未捂热乎,一道太后的口谕就将他再次召进了宫。
他一路旁敲侧击传旨的太监太后召他所谓何事,可恨那太监嘴巴严实得像安了鲁班锁,死撬不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卢和歌泄了口气,不得不感叹太后确实驭下有方。
到了慈宁宫外,那太监示意他一人进去,身后的药童便把药箱递给了卢和歌。
进去之后,他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娇花一样的女孩,呼吸略略滞住,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也猜到了这位的身份。
毕竟偌大的皇城,也只有那么一位公主敢这般向太后撒娇。
皇帝的哥哥,也是曾经的储君唯一的女儿,
德安公主,相子阑。
她穿着一袭薄纱长裙,裙摆飘逸,如行云流水。衣袖绣有精美的杜鹃花纹,细密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她头戴一顶华丽的凤冠,上面镶嵌着宝石和珍珠,映衬着她的秀发如瀑般垂落。
颈间系着一条美玉项链,玉如白雪,璀璨夺目。她面容如花,眉目含情,笑靥如春风拂面,娇美动人。整个人宛如仙子下凡,散发出一股令人陶醉的娇艳气息。
一看便是富贵窝里娇养出来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姑娘,卢和歌不禁有些感叹。
卢和歌不敢再多看,只再略略扫了一眼,见这偌大一个宫殿只太后身边伫立了一个女官,带着些疑惑上前拜见了太后。
太后却愣了一瞬,眼前此人有些面善。但想了想卢太医的履历,怎么会见过呢,她便只当自己年纪大了看不清人了。
“卢太医免礼吧。早前就听说你救南方于水火,皇帝可是多次和哀家赞赏你。”太后很是和蔼,就像寻常长辈闲聊问话。
卢和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太后的用意,只好老实回答,“陛下过誉了,这是诸多医师共同之劳,非臣一人之功,臣属实不敢居功。”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卢太医何必自谦,多听闻有才之人恃才傲物,却不想卢太医竟是这般谦逊。”
“此次简家的女儿也是你治好的吧。”
太后虽说的是个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卢和歌这次不曾迟疑,拱手道,“是。”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孙女儿的手,“劳烦卢太医为哀家这孙女儿看看。”
卢和歌连连迭声不敢当,然后快步走上前去为公主扶脉。
看来是公主身体有些问题,不能为外人所知。其他太医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人,只有自己初来乍到,背后尚未有人,自己诊脉对公主来说暂时是安全的。
一边诊脉,他一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公主自当是精心照料着长大的,更何况是受尽宠爱的德安公主。
他以为最多是让自己来为她稍稍调理,可没想到......
他一脸肃穆地拱手向太后行礼,这才意识到殿里空空荡荡除了侍立的一个女官外只有祖孙二人是有原因的。
“禀太后,德安公主忧思过重,月经不调只是小事,其余脏器可能也会出现各种问题而引起早衰啊。”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咒公主!”一旁的女官愤而出声。
被太后身边的一等女官指着鼻子骂,卢和歌却并不慌张,只沉静道,“臣不敢。”
听到这样的消息,女官愤怒,太后沉思,而德安公主,他用余光看去,竟是波澜不惊,似是早有所料,又似是毫无所谓。
静息了一会儿,太后似是从思绪中缓过神来,终于开口了,“好了,云曼。”
“卢太医,你实话告诉哀家,能治好吗?”
“能。”卢和歌斩钉截铁地说。
太后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卢和歌接着道,“臣自知此言失当,不敢置喙公主,但公主若仍郁结于心,臣只怕治标不治本。”
太后摆摆手,示意卢和歌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卢太医只管好好开药治病。”
言下之意,公主的心事她自会管。
卢和歌拱拱手,按耐住想再看一眼德安公主的心,便退下去开药了。
他一边推敲着各种药材的药性用量,一边谨慎落笔,这估计是他看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小心谨慎。
而之后从宫女那处得知卢和歌的态度后,太后显然很是满意,又赐了珍宝予他。
而打宫里回来后,卢和歌在府里的各处眼线前还端着样子,等到了书房后,他挥退有些担忧的薄卿,蜷缩在椅子上,颇有些魂不守舍。
因为薄卿的吩咐,没有人敢来打扰他。
直到夜色渐凉,冷意终于试探着触碰到了他的肌肤,他才恍若所觉。
室内一片漆黑,只有朦胧冰冷的月光从窗格中穿过,惨白地碎在地上。
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让他有些僵硬,他走下椅子,只觉得哪哪都疼,却还是抵不过心疼。
腿还有些麻,他踉跄着上前推开窗,冷风更是毫不留情地裹挟走他仅剩的余温。
怔然望了会月亮,还是同阿爹阿娘在时一样的圆,一样的亮,一样的无情。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你也惦记爹娘吗?”
无人回应。
卢和歌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他转身向佛堂走去,月色给他披上了一层月色的袍子,这袍子似是很重,他在人前一贯挺拔的背,被压得有些弯。
这天之后,卢和歌便忙了起来,简家的事和太后的相邀是他向京城权贵最好的投名状,足以彰显这位卢太医的真才实学。
甚至还有不少小官家里寻思起了跟卢和歌结亲的事。这卢太医年少有为,英俊倜傥,更是能常出入权贵之家,若是能成为自家女婿,那可是不小的助力。
看到这些媒婆的到访,卢和歌实是哭笑不得,父母身故真相未明,他不欲成亲,只好放言称自己醉心医术,无意成家。
这下可好,原本只在小范围传播的卢太医那方面不行,卢太医医人不自医的谣言甚嚣尘上,还好卢和歌并不在意,只依旧每日忙自己的,时不时便进宫,明面上是为给太后诊脉,实则是为公主诊脉。
公主的病情不再恶化,但也没有好转,只是药堪堪养着罢了。卢和歌偶有空闲的时候大多都在翻看医术,试图从用药上让公主有所好转。
如此平淡忙碌地生活了几个月,卢府上的各方探子们在意识到这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太医之后,逐渐懈怠。
这也让一封不为人知的信得以成功送出卢府,出现在了京中一个府邸的桌案上。
与此同时,卢和歌手上也正握着一封请柬信。
“镇远侯府赏花宴?”
他徐徐展开,邀请信一看便出于女子之手,娟秀却不失力道,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一看落款,果然,简停云。
信中大意是,感谢卢太医救命之恩,明日是她身体康复后首次举办活动,静候卢太医光临。
卢和歌明白,这是她在昭告京城的社交圈,她简停云要重出江湖了。
他有些犹豫,他向来是不喜欢这些社交活动的,可他也想看看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姑娘如今恢复得如何了。毕竟自从她身体状况稳定后,疗养的药便不再换了,他也不再去简府了。
沉思片刻,他终是落笔写了回信。
致简小姐,
谨草此函,谨表感激之情。荣幸之至,不胜荷承盛情邀请。
自承蒙主人赐顾,甚为欣慰。谨此奉复,承诺必定准时出席贵宴。定当佩戴盛装,以表敬意。
再谢主人一番深情厚意,余将期待着与诸位宾朋共享美好时光。
殷切期盼相会。
顺祝时祺,
卢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