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 Joker without a joke4 ...
-
哥谭今天是阴天，天上什么也看不见。有研究表明艳阳天犯罪率较低，也有研究说一年里最热的几个月份犯罪率也会相应升高，可能有时候人们大汗淋漓不想湿着衣服干活，包括做坏事，有时候天气热了他们也容易烦躁，就想帮别人放血来个“心静自然凉”。
阿卡姆疯人院心理咨询室，虽然外面阴得透亮，室内光线充足，盖徳还是打开了咨询室的一盏台灯，橘色光温和地四处散开，像一颗劣质的人造小太阳。
“早上好，罗夏。”
“嗨，医生。”脱下拘束衣后的小丑像脱去了骨头，软绵绵地躺在沙发上。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昨晚没有睡好吗？”
“是啊是啊，前女友跑到我这里哭哭啼啼，如果我还是个男人，枕头都不能沾一下，不管多晚也应该跪到她的床前好声好气哄她，等她嘬着大拇指像个巨婴鼾甜入睡，我再因为太晚了打不到车走路回家什么的。”小丑说，“不——好，医生，简直是糟透了，我做了好几个噩梦，女主角都是哈莉，在梦里她疯得厉害，跟昨天的她没两样。”
哈莉·奎茵，小丑的第一任心理医生，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很多人说她是受了小丑的诱惑堕落成了像他一样的罪犯，但那只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后面这件事倒没什么人挑明了。
不少人怀疑小丑是装疯，天哪，小丑得现身说法：跟他相比，那女人才是个真疯子！阿卡姆的人们因小丑的啜泣声而不得安眠时，肯定是没听过小丑女在他们耳边哭嚎。
昨晚哈莉·奎茵敲开小丑牢房的门，他真的吓了一跳。还躺在床上黯然神伤的他不得不坐起来，大声嚷嚷着：“我从来没有像这样恨阿卡姆这该死的薄弱的安保系统，从来没有！哈哈哈哈，你这是非法入侵，亲爱的，在我还能保持绅士风度之前赶紧滚出去。”
“不！”哈莉像风一样飞到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目光带泪，“J先生，我听说你最近过得很不好，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所以我来了。”
“我谁也不需要，尤其是你们这些老熟人，我一个都不想见。”这不是哈莉第一次见到小丑的冷脸，要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都很帅（cool），对她笑、对她轻声细语的时候最帅，不过冷酷的小丑也很帅。她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小丑，希望能留下，或者像以前某些时候说几句好话，即使她知道他从不会心软。
“滚，出，去。”
果然，但是勇敢哈莉不怕心碎，被小丑掰开的手又拽住了小丑的衣角，眼泪从她眼角流下，她说：“为什么？你宁可去找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也不愿意来找我吗？告诉我你是gay，那么我就马上出去。”
小丑听得吹胡子瞪眼：“哈哈，别空口污蔑我的清白，你是蕾丝边我都不会是gay。”
他想到了什么，一边说“去去去”一边对哈莉做驱赶手势，说：“别在这里停留太久，我可不想被某人误会。”
“蝙蝠侠，是吗？我就知道！”哈莉先是放下心事地微笑起来，然后又咬紧牙关跺了跺脚，“当我打开门见到你，布丁，我几乎要认不出你来了。你还是你，又不那么像你，但是当我看到你提起大蝙蝠时的眼神，就算你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我也能从你的眼睛知道，你爱他胜过爱我，一如既往！”
小丑大声地吼了回去：“你脑子是有他妈的什么毛病啊！哈哈哈哈哈，对了对了对了，要不是有病你也不会在这。我以为你是最了解小丑的人，但你不是！哈，你根本不爱小丑，哈琳·奎泽尔，你只是爱那个能够满足你所有关于犯罪、疯狂和暴力的幻想，谁能满足你的意淫你就爱谁，多么廉价的爱，你甚至认不出来我不是小丑！”
“如果你不是J先生，那么现在站在我眼前的是谁，难道也是我的幻想吗？”哈莉的泪水布满双颊，“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么粗暴和冷酷过，也从不肯正眼瞧我对你的爱，是你，一直伤透了我的心！你说我爱的只是一个幻想，那你对蝙蝠侠的爱呢，难道不也是因为他满足了你的幻想吗？证据就是你从来不在乎那副面具下的人是谁，即使我们都知道他就是……”
“够了！”小丑再度不受控制地狂笑，像一个时日无多的绝症患者要把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也吐出来，等他呼吸慢慢平缓下来已经是两分钟后的事情。而哈莉，她好像吓坏了，就这么呆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小丑笑累了，神色厌倦地冲哈莉摆摆手，说：“别做个扫兴鬼，哈莉。你什么都不知道，人人都爱蝙蝠侠，小丑也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是你，也有无限接近蝙蝠侠的那一面，就算是小丑……哈，说不定有一天也能成为义警呢。
“我不是他。如果你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我就再说一遍，我不是他。你们不知道，是我挽回了一切，我差一点就能救下……虽然现在也算是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是为了拯救哥谭，我是为了拯救哈哈哈哈！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我降临到这个魔鬼的身上，怎么会是我？我是为了拯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这三个人的故事里只出现了姓名的蝙蝠侠或成最大受害者，在得知小丑女越狱去找小丑的消息后，他的心脏马上来了几下仰卧起坐，幸好两人最后都好好蹲在自己的牢房里，没有闹到需要蝙蝠侠出马的境地。
回看录像时他的耳朵和大脑遭受了小丑哭声、小丑笑声、小丑女哭声、小丑女哭笑不得声轮番攻击，看到一半脑瓜子就嗡嗡的。还有那句“人人都爱蝙蝠侠”，这是近来他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如果不是他的助手罗宾和一个精神病罪犯在这件事上有共同话题，也许他会更高兴些。
蝙蝠侠知道小丑有精神分裂症，他还见过小丑那个老实又有点怯懦的好人人格，这让他忍不住回想小丑还不是小丑的时候，掉入化学池前他们向对方伸出的手，绿油油的化学汤剂淹没对方头顶时那种心悸、绝望、懊悔……小丑是他的责任，如果当时他抓住了小丑的手，那么世界上就不会从绝望里诞生又一个让人陷入绝望的疯子，如果小丑有机会变回一个好人，他愿意帮他一把。
——
医生出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回忆，他说：“罗夏，你还好吗？你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我们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我告诉过你，我很不好，而且我会坐在这里，难道不也是因为你们觉得我不好吗？”
“我能理解为，你承认之前的犯罪行为都是出自你的自由意志，而不是因为精神病发作吗？”
“什么？当然不是，你在放什么狗屁。”小丑说，“小丑是小丑，我是我，他做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无辜的！”
“也就是说，你只有在犯罪时才是小丑，其余时间都是罗夏？”
“不，我不是小丑。”小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没有急着辩解，低头想了一会儿，说：“我没有在编故事，医生，在几个月前我根本就不是小丑，你把这些记下来，帮我……转告蝙蝠侠。”
小丑口述着一份个人信息，姓名、性别、国籍、成长经历……通通都跟小丑天差地别，最后他说：“当然，他是查不到世界上有这个人的，因为我来自平行世界，我知道很多事情，他可以一一去验证，请一定要相信我。”
盖徳说：“好的，那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来，嗯，这个世界？”
“为了救杰森。”
“谁是杰森？”
“他是……我不能告诉你。”小丑神色郁郁，“他是一个好孩子，然后会因为小丑与蝙蝠侠的游戏，遭受小丑长达一年非人的虐待，也可能是半年，最后痛苦地死去，虽然他最后会……回来，但我还是想要阻止这一切。”
“在这一年，或半年里，蝙蝠侠没有发现小丑在犯罪？”
“因为，因为，”小丑浑身颤抖，眼泪汩汩外流，“小丑拍了视频，他以为杰森被小丑杀死了，其实没有，就在阿卡姆的地下室，他什么都没发现，世界第一侦探，哈哈哈，所有人都背叛了他，阿卡姆的人都知道杰森就在这，他，他来过这里好几趟，杰森好几次听到他的脚步声以为他来救他了，但他没有！他没有发现，整整一年，天哪——”
“你阻止了小丑？”
“我试过了，很多次，但都失败了。”
“现在杰森还活着吗？你能告诉我们这个地下室在哪里吗？”
“他还活着。”小丑点点头，给盖徳详细描述地下室的大概位置和内部布置，盖徳坚定和温和的眼神鼓励了他，当他说出最后一个字，他松了一大口气，几乎要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直到盖徳说：“感谢你提供的所有线索，因为这涉及到另外一条无辜的生命，所以我必须向警方如实汇报，如果后续我们有什么发现，我们会……”
“等等，”小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向警方汇报？”
“为了拯救那位叫杰森的小朋友，你说的。”
“什么？可是，可是这一切还没有发生呢！”小丑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就更值得高兴了，罗夏，你阻止了小丑的犯罪。”医生的笑容依旧亲切和煦，但小丑只觉得身上发冷，冷得他打了一个寒颤。
小丑说：“我不是小丑。”
“对，你不是，你是罗夏，不是吗？”
小丑总算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无法自证，精神病患者该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他的情况比这还要负杂，因为他甚至无法证明——他是谁。
他发出绝望的嘶吼和大笑，他想走到医生面前，向他请求帮助，也许医生有办法呢？但是医生在后退，他害怕了，还是他根本不相信自己？不，不，是小丑在后退，听到声音的警卫冲进来架住了他，把他带离医生。
他扑腾着四肢，朝天大喊：“Help me, help me!”没人知道他是在请医生帮忙还是在喊救命，没有人关心。
——
哥谭钟塔，哥谭市的地标之一，它颇具城市气质，古老，典雅，肃穆，如果此时你抬起头仔细看，也许能看到一只蓝色的大鸟在钟塔上飞过，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嘿，芭芭拉，我去你家找你，但没找到，于是我猜你可能是在这里……”这是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男人，他穿着黑色紧身制服，张开双翼的蓝色飞鸟标志从他的胸前经过肩头延伸至后背，他是黄金男孩，蝙蝠侠的第一任助手，代号罗宾的最初拥有者……
他的传奇经历只比蝙蝠侠短几年，而那只是因为他还年轻，所以让我们省去一大段冗长的介绍，现在站在无声流泪的女人芭芭拉·戈登面前的，只是她的前男友理查德·格雷森，虽然他更喜欢别人叫他“迪克”。
至于为什么是前男友，那又是另外一个长故事了，涉及到他们曾经以另外一个身份在哥谭的夜晚行侠仗义，他与蝙蝠侠合作关系的决裂（迪克得再三强调，他和蝙蝠侠是合作关系，合作，还有他不想用分手这个词），巴拉巴拉，以及一年前，芭芭拉被小丑用木仓射中了脊椎，不得不坐上了轮椅……
还有，他是被甩的那个，总是如此（always）。
芭芭拉是他们之中最坚强的一个，从她受伤后马上振作起来以“神谕”的身份为蝙蝠侠提供黑客技术支援就可见一斑。迪克确定她的警局局长父亲和蝙蝠侠都还活蹦乱跳，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难过了，他把手放在芭芭拉的肩上，问：“发生什么了，你能告诉我吗？”
芭芭拉还在伸手抹眼泪，嘴角却已经因为某人的到来而上弯，她说：“说来话长。”
“洗耳恭听。”
——
罗宾不知道大人们在愁什么，小丑乖乖待在阿卡姆不出来惹是生非，这不是好事吗？这个还不知道自己将经历第一次开除危机的傻小子，正坐在教室里为另一件事烦恼。
杰森的眼睛还在看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三个蛋。
嘿，打住，他可没有在开黄色玩笑！你们知道今早他一觉醒来发现被窝里有三个不知道什么蛋是什么样的心情吗！他用睡眠不足又刚刚重启的大脑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内容大致如下：
为什么他作为一只胎生动物，即蝙蝠，会产蛋？不对，他不是蝙蝠，而是罗宾（知更鸟），那么这几颗蛋究竟会孵出这个罗宾（杰森之子），还是这个罗宾（小鸟）？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管家满怀悲痛地敲开他的房门，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要迟到了。杰森只能急匆匆地把蛋揣在校服外套的兜里就麻利地滚去上学。
总之，他会照顾好约瑟夫、威利斯和凯瑟琳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a Joker without a joke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