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Cordinlay

4、是朋友吗？

　　又是清晨，于八月盛夏尚早，路上行人三两，只有点点人言。来往车辆稀疏，能听见清晰的马达声。热气未到，八月的清晨也带着一丝令人留恋的气息，混杂着昨夜的梦境，撩拨得正赶着上学路的人睡意缠绵。

　　“诶，你同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许久未见，李语桐一下子就展现出自己的八卦天性。
　　“我觉得其实说到底他也没有说错什么，我确实有些时候很吵。”李暮阳故作沉思了一会，说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李语桐给了李暮阳的后背一个大逼斗，把李暮阳打了个踉跄，“你就打算这样放过他啊。”
　　“你轻点，没轻没重，一会儿打出内伤了，”暮阳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那还能怎么样，好不容易得来的同桌，不要白不要。再说了，我这去找何帆提意见，何帆不得觉得他对死？没人会占我的理的。”
　　“不过你也着实可怜，好不容易有了个同桌，还是个冰山，偏偏你又是个热带动物。”
　　“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开我的玩笑，你是不是找死？”
　　“诶，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同桌，最近几天那个脸色，都不知道有多难看了，感觉好像全世界的人头欠他钱一样。”
　　“这几天想了想，觉得可能他本来就是这样子的脸色吧，可能也习惯了，也没法去苛责他。”

　　李暮阳请假逍遥了几天，到魏翃这边就是另一幅光景了。这几天同桌不在，魏翃以为能获得久违的清静生活，结果却并不如意。先是一直做噩梦，睡眠不好，整个冰山脸就显得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然后是班主任莫名其妙地关心和靠近，让他觉得很莫名其妙；然后是一直不出现的同桌，有点担心聒噪的同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各种各样的疑问盘旋在脑海中，都是过去十几年人没有遇到的棘手的难题。
　　正当他打算把自己的书拿出来时，耳边传来了久违的声音。循声望去，是那个他认为极其聒噪，极其不负责任的同桌。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魏翃突然感觉到有一点心慌，或者说是不知所措，突然间，他觉得好像跟李暮阳的眼神撞了线，一阵激灵，赶紧把头别过去看自己的书。
　　这不动还好，这一动就立刻吸引了李暮阳的目光。
　　“诶，李语桐，你说我的同桌是不是刚刚在看我？”李暮阳小心翼翼地说。
　　“嗯？有吗？我没注意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李语桐突然有些疑惑，又突然间好像灵光一闪，给李暮阳一个非常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是喜···唔”
　　这话还没说完就吓得李暮阳一个激灵，赶忙捂住她的嘴。
　　“你干嘛捂我的嘴，心虚啊？”李语桐调戏到。
　　“你别瞎说，一会被人误解了，本来两个人关系就不怎么样。”李暮阳漫不经心地说道，“别被他听见了。”
　　结果这句话恰巧就被正在门边写题的魏翃给听到了，不禁让他在心里狠狠地嘲讽了一下自己，“是啊，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你自己要那么在意干什么。”一想到这个，就不自觉地在脸上增添几分杀气。

　　刚坐下，看着完全空白的课本，李暮阳不禁叹了口气，“偷懒一时爽，补习火葬场。诶你有没有这几天的笔记啊。”为了那几天的笔记，李暮阳只好向前面的同学借笔记。
　　坐在那里学习实则在用眼角偷瞄四处扭动的李暮阳的魏翃不禁叹了一口气，“怎么一回来就又这么吵？”
　　魏翃在课桌里翻了一会，让后把笔记和一张纸条放在李暮阳的课桌上，“借你，给我安静一点，谢谢。”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笔记和纸条惊呆了李暮阳，在他眼里，他觉得魏翃是最不可能借他笔记的人。
　　“谢，，，，谢谢，”李暮阳从没有一次这么社恐过，一句谢谢说的支支吾吾的。
　　“其实，他好像还蛮可爱的，”　看着突然间变得口齿不清的李暮阳，魏翃在心里不自觉地感叹道，“其实他除了吵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缺点了。”

　　“其实他除了对我说过那句比较狠的话之外，也没有对我有其他的不好的言语和行为，我为什么要抓着那句话对他有刻板形象啊。”李暮阳在内心里狠狠地谴责了自己几秒钟，“他本性应该也是不错的。应该好好地感谢他的。”

　　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内，魏翃根本就不知道李暮阳内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只是看着不就琢磨不透的李暮阳变得更加捉摸不透。

　　“李语桐，你以后可不可以学习认真一点，不然我每次都要跟别人东拼西凑借笔记”
　　“你自己都不认真学，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李语桐白了他一眼，“那你笔记借到了没？”
　　“借到了，是魏翃借我的，”李暮阳往嘴里塞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你说真的，他怎么可能借给你，他不是很讨厌你吗？”
　　“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借我，”李暮阳沉思了一会，“但是他写了张纸条叫我安静一点，所以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暮阳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觉得我要不要感谢他啊。”
　　听到这话，李语桐差点没被呛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你感谢了他，那其他感谢过你的人你是不是也要一一感谢啊？”
　　“好像是这样子的。”李暮阳脸上瞬间露出的成熟表情突然让李语桐有些不寒而栗。
　　“这家伙的脑袋里装了什么，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李语桐忍不住在心里面犯嘀咕。

　　最终李语桐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下午体育课一结束回到班里，就发现班里每个人桌子上都摆了冷饮。
　　“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果然不是人类的东西。”李语桐不禁在脑子里咒骂了几遍李暮阳的脑子。
　　“李暮阳，你说你脑子里装的是 ，你在干什么浪费钱的事情？”李语桐逮住李暮阳就大骂道。
　　“emmmmmmmm，我只是在感谢全班同学而已啊？”
　　“”：李语桐。
　　听到这话李语桐瞬间失语，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突然发现何帆在往教室这边走，
　　“那家伙来了，赶紧回教室了。”
　　一听到这话，李暮阳瞬间一个激灵，赶紧钻进教室里去。

　　刚从操场回来，魏翃就看见桌子上放了一瓶饮料和一张纸条。
　　“谢谢你借我的笔记，一瓶饮料座位谢礼，不准嫌弃哦！”
　　魏翃盯着那瓶冷饮许久，一瓶薄荷柠檬茶突兀地站在课桌上，显得格格不入。“这个好喝吗？”盯了一会儿，魏翃把易拉罐的拉环拉开，发出嗤的一声。
　　小时候，或者是，自从出生以来，魏翃就从来没有机会触碰道垃圾食品，在自己母亲的眼里，连经过这些摊子，闻到那些味道都是罪过，还记得楚颖曾经教训过他：“那都是些下作的人吃的东西，碰都不准碰，那东西就是毒品，只会害了你。”
　　“现在她不在这，偷偷尝一口应该没事吧。”想到这，魏翃轻轻地抿了一口，柠檬和绿茶带着薄荷的味道直击天灵盖，
　　一口下去之后，就接着下一口，然后再接着下一口，一口接着一口，本打着偷偷尝一口，结果一瓶饮料就这样见了底，
　　“就这样没有啦？”魏翃盯着易拉罐，舔了舔嘴唇，“其实好像也没有听说的那么恐怖嘛，还是挺不错的。”
　　结果着个场景被正在左右摇晃自己脑袋的李暮阳撞了个正着。“啊啊啊啊，他这样子好像还蛮sexy的诶。真是赚到了，今天的不良情绪一下子都被清空了。”
　　正当李暮阳还沉浸在自己的发疯之中时，一张纸条突然闯进视野打断了他的发病。
　　“不客气，谢谢你的饮料。我为我前些天的话抱歉。”
　　看到这张突如其来的纸条，李暮阳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声嘀咕道，“看来他也是个蛮不错的人嘛，好可爱，真是傲娇吗？”

　　从来没有写过这种纸条的魏翃本来心里就十分慌乱，结果李暮阳突然的笑声让他更加的慌乱，“该不会是哪里出问题了，要不我再查一下百度是怎么说的？”
　　正犹豫不决时，就收到了李暮阳的纸条，“没事，反正你也借我笔记了，这样就互相抵消啦。”
　　看到这里，魏翃松了一口气，嘴角出现了难以察觉的上扬，“这算是成功了？”
　　忽然又有一张纸条出现在面前，“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算是朋友了吗？”魏翃在心里问自己，但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唯一清楚的是，好像身边有个聒噪的人也不赖。

　　曾经桎梏住魏翃的那个壳子出现了裂缝，有一丝阳光轻轻地跳了进来，一开始壳子里的人觉得刺痛，拼命地想把闯进来的阳光赶出去。但现在眼睛逐渐适应有光亮的环境，他才开始发现原来这个暗无天日的壳子是多么需要一点光亮来给予生机。壳子里的人开始看到壳子外的世界，“好吵，但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