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沐倾枳

6、第五章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江朝如侧过头看了棠妍一眼，但棠妍没看她，她又转回头，继续看着外面的夜空，静静地说：“之前，有一个小女孩成绩很好，人缘也好。但一天放学，她就被几个同学堵人。女孩很害怕，问她们为什么这样。那些人没说，直接上手打她。女孩反抗着，但她敌不过那么多人。女孩家的附近总是有这些打架问题，其他人见怪不怪了，因此喊破喉咙也没人帮忙。后来，女孩经常被那些人骚扰，在厕所被泼水，校外被人打。女孩也告诉过别人，但没有人信，老师不信，家长不信，他们都认为是女孩自己弄的。在一天天的折磨下她患上了抑郁症。
　　她曾在寂静无人的夜晚想过死亡，但心里的恶魔出来告诉她，以后要报复他们。凭着这个念头，她每次被欺负都冷眼看着，仿佛被欺负的不是她。”

　　听到这，棠妍深吸口气。
　　这种感觉她懂。像是落入泥潭，自己拼命往外爬，却怎么也爬不出，甚至还有人把自己往里按，越陷越深。
　　感觉很着急，很无助。
　　棠妍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的。

　　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但江朝如像没察觉到，又缓缓说起：“有一天，女孩和往常一样被打。没想到有一个阿姨救下了她。那个阿姨教她如何保护自己，用正道手段去反击。这样，女孩不再像之前那样，她保护了自己，那些人也受到了惩罚。在阿姨的帮助下，女孩一步步走出了黑暗无边的深沟。学习进步，工作顺利。”
　　说到这，江朝如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不过，她又无所谓地笑了。

　　看这些反应，棠妍小心地猜道：“是那个女孩，是，你吗？”
　　“是。”江朝如点头。
　　江朝如脸上的笑容很明媚，棠妍看得晃了眼。

　　“棠妍，”她看着棠妍，正色道，“我说这些，是想让你像我曾经一样，勇敢一点。”

　　棠妍对上她的目光。她看到江朝如眼睛里倒映出的的两个小小的她。

　　愣神间，江朝如又说：“噩梦很可怕，但我们得有打破它的勇气。你越胆怯退后，越会被欺压得抬不起头。”江朝如缓缓说道。
　　她的声音很温柔，话语温暖又不失力量。

　　棠妍听在心里，内心开始松动。
　　想到李纤她们笑着的脸，自己被逼转学，留在心的伤痕，她又觉得难受，鼻子很酸，眼眶发涩。
　　这么多年来，受的伤害自己一直压抑在心里不敢和别人说。爷爷奶奶年纪大，这些事情不该让他们担心。

　　江朝如看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叹了口气，温柔地摸摸她的手，心疼地说：“妍妍，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会帮你的，你也会走出来的。”

　　棠妍想起来小时候被人欺负找妈妈撒撒娇时，妈妈都是这般哄她的。
　　忍不住，眼泪就决堤了。
　　不像之前那样哭得无声，这次嚎啕大哭。
　　手胡乱抹着泪水，但越擦越多，索性就不擦了。

　　江朝如抱住她，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肩。
　　棠妍的身子在她怀里抖动着，哭声悲恸。

　　她哭了很久，好像要把这些年来的委屈哭出来般。哭出来后，哽在喉咙的气通了，阴暗的画面逐渐被斑斓的光取代。
　　刚才还躲云层的月亮探出头来，清辉透过窗口，给棠妍身上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等棠妍心情平复下来，江朝如的衣服已经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她不好意思地从江朝如怀里起来，挠头，脸有些红。第一次哭得这么丢脸。

　　“朝如姐，不好意思。”

　　江朝如看她脸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笑着：“没事，一件衣服而己。”她起身，“不早了，早点睡。”
　　“嗯，”
　　心结被解开，又哭了一次，棠妍觉得轻松很多，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心里的疤痕已经痊愈，不会再复发，也不会成为她畏手畏脚的束缚，想到这儿，棠妍笑了：“朝如姐晚安。”
　　那笑是有发自内心的，毫无顾虑的。
　　“晚安。”
　　说完，江朝如回了房间。

　　早上醒来，窗外的阳光正盛，窗帘都挡不住要透射进来的决心。

　　棠妍拉开窗穷，享受阳光沐浴在身上的温暖感，舒服极了。
　　她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她去开门，门口站着个一脸不安的林依一。
　　是她疏忽了，没来得及和林依一说，看她眼脸下的乌青，估计晚上没睡好吧。

　　林依一一看到棠妍，就想到她被人欺负的样子，心里难受。昨晚想找她又怕打忧列她休息。
　　她抠着手指，找话题：“朝如姐出去了，她说厨房有早餐。”
　　她紧张的样子，仿佛把棠妍当作易碎物品不敢碰般。

　　棠好妍心下动容，拉她进房间。
　　她一转头，就看到林依一红红的眼眶，连忙让她坐下。

　　林依一要说些什么，但被打断。
　　棠妍道：“依依，我不告诉你和爷爷奶奶就是怕你担心，但如果我知道你们还是会知道，还是会担心，那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她又笑了，咧开嘴巴，笑意见底，“现在不用心疼我啦，因为我现在充满了能量。”说着，手握着拳，弓起手臂。

　　林依一破泣为笑，但说起的话还是软软的，“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她知道棠妍一向报喜不报忧。现在她看上去正常了，但事情是真切地发生过，一想起还是会心疼她。以后她会再细心些，好好保护棠妍。

　　“好。”棠妍认真点头。两人看着对方都笑了。

　　“咕噜噜~”棠妍感到肚子叫了，摸着肚子，瘪了瘪嘴，“我饿了。”
　　林依一起身，“ 那我们去吃早餐吧。”没问清棠妍的事，她也没心情吃。

　　早餐是江朝如自己包的小馄饨。
　　她先把云吞焯熟不加汤，盛起来，汤在另一个锅，要吃就可以盛，不用怕馄饨泡烂。
　　汤很鲜甜，馅也很足。
　　在云吞上撒上一些葱末，把汤淋在上面。好了后再勺起一个小馄饨吃，口齿留香。
　　“朝如姐姐的手艺真不错。”棠妍夸道。
　　林依一也吃得陶醉，连连点头。

　　“好吃多吃点。”
　　恰好江朝如回来了，她刚进玄关处就听到了，她边换鞋边笑着回。

　　林依一和棠妍：“朝如姐回来了？”
　　“嗯，”江朝如也在餐桌前坐下，看她们吃得那么开心也很满足。

　　几人说说笑笑的，欢快的氛围充满了整个屋子。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空蔚蓝得像一块蓝宝石，几朵洁白的浮云飘悠悠的逛来逛去。鸟儿站在树上：秋啾啾”地叫着。

　　等她俩吃了，江朝如才说：“今天我去了警局。”
　　棠妍愣了。
　　身上的伤还在，但从泥潭走出来后，她就忘记李纤她们了。要不是江朝如这会提起来，她都忘记那些人还在警局。

　　林依一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追问：“怎么样了？”
　　“我体们不接受和解。”江朝如接着说，“接下来会走法律程序。”

　　听了后，林依一呼了口长长的气。
　　这么欺负人，和解就太便宜她们了。

　　“你们放心，我是律师，知道该怎么做。”江朝如笑。

　　棠妍摸了摸手腕，微笑：“谢谢你，朝如姐。”
　　江朝如：“客气。”

　　之后，棠妍和林依一回家了。本来林依一要陪棠妍回去的，但江朝如说她陪，所以林依一就放心回家了。

　　这会儿八九点，爷爷奶奶都在店里忙活儿。

　　棠妍将江朝如带到店里。
　　棠爷爷眼尖看到了，连忙说：“妍妍来店里了？还带了明友来，不错。”

　　棠奶奶在算账，闻言，放下手中的活儿，“妍妍，带你朋友去楼上坐生。”

　　这间店是棠妍妈妈生前买来给两位老人打发时间的。店挺大，有两层。一楼用来招客人，二楼累了可以休息。
　　靠着爷爷奶奶的手艺，生意多了起来。去年新请了几个人，所以也算忙得过来。

　　“爷爷奶奶，我先上楼了。”棠妍搂着手臂，一脸笑容。
　　棠奶奶宠溺道：“好。”
　　棠妍松了手，和江朝如上楼。

　　江朝如笑：“你爷爷奶奶对你很好。”

　　听了她的故事，棠妍知道江朝如的家人对她不行，听她说这话，也不免心疼。

　　“你帮了我，以后我爷爷奶奶，就是你的爷爷奶奶。”

　　上了二楼，在沙发上坐下后，棠妍给江朝如递了杯温水。
　　江朝如笑笑，没再说话。“你先坐着，我下去切盘水果。”
　　棠妍知道她想什么，也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

　　棠妍下去后，江朝如环顾四周。不知道家离得远还是怎么样，除了必备的厕所外，还有两间房
　　看了电视一会儿后，棠妍就上来了，身后还跟着棠老爷子和老太太。

　　“小江，多吃点儿，把这儿当自己家。”老太太放下果盘，慈蔼地道。

　　江朝如愣了下，看来眼棠妍。
　　棠妍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想来是她和爷爷奶奶讲过了吧。

　　“谢谢。”江朝如看着老太太，笑着说。

　　棠老爷子和老太太坐下后，就拉着江朝如问，好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孙女儿。

　　棠妍在一旁笑着看。
　　虽只和江朝如相处了一天，但她很喜欢她。
　　是她将她拉出了泥潭，所以她也希望她能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