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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2023年6月15日星期四,晚7点,京城工人体育场。

      阿根廷队与澳大利亚队的国际足球邀请赛即将开场,两队正在赛前热身。看到刚刚率队夺得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冠军而一战封神的梅西出场,观众席上穿着梅西球衣的球迷们激动地欢呼起来,涌动的人浪好像一片蓝白色的海洋。

      陆茵坐在第一层观众席靠后的位置,看到梅西出场她也随着众人热烈地鼓掌。但与别的球迷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蓝白间条衫不是阿根廷国家队的新三星队服,而是一件旧款的国奥队服;球衣上的号码并不是10号,而是11号;背后的名字也并非梅西,而是迪马利亚。

      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时候,20岁的陆茵因为课余自学西班牙语以及出身足球世家的缘故被选中成为了一名志愿者,和几名同事一起负责阿根廷男子足球队的接待工作。作为队中没什么名气的年轻球员共同的生活助理,陆茵以无与伦比的耐心包办了他们因为语言不通而产生的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因此他们有事没事都会往她面前凑。

      迪马利亚,他是特殊的那一个。他会在别的球员围着她问问题的时候安静地在一边做自己的事,但陆茵可以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在她身上,默默地观察着她跟他的队友之间的互动。

      她身上这件球衣是他临别时主动赠送的。这一记直球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陆茵至今还记得他认真地看着她,说要把球衣送给她,还问她能不能交换电子邮箱地址的样子。

      他们在那个网络还不是很发达的时代互相发了一年多的电子邮件。

      沉浸在回忆中的陆茵被邻座的小伙拽了拽衣袖,终于回过神,挑眉无声地问对方什么事。那个跟15年前的她差不多大的小伙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姐姐,我看别人都穿梅西的球衣,就你穿迪马利亚的,你是他的死忠粉吗?要不要我们帮你把他喊过来?”

      陆茵呆了呆,但还是点头笑道:“好啊,我08年奥运会的时候做过志愿者,跟迪马利亚算是见过,也粉了他好多年了。那就谢谢你们了啊。”

      小伙惊叹地哇哦了一声,一边连声说“不用谢姐姐”,一边兴冲冲地招呼小伙伴们整齐地喊起了迪马利亚的名字。周围的观众听说了原委,也给她让道,方便她去到更靠近球场的位置。陆茵笑着向给她让道的球迷们道谢,这种仿佛全世界都在帮她追星的情景让她既好笑又感动。

      场上正在热身的迪马利亚听到球迷们喊自己的名字,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过来。梅西才是这支球队无可争议的灵魂,其他球员也默认了有他在场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因此粉丝喊出不是梅西的名字让他们很有些不习惯。

      这一转头,他的目光就捕捉到了那个正拾级而下的,穿着11号球衣的身影。

      他感到一阵恍惚。这个身影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每迈一步都是从回忆里走向现实。

      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迪马利亚转头向不远处的梅西解释了陆茵的身份,因为今天的阿根廷队中参加过那届奥运会的只有他们两个。梅西当年已经是声名鹊起的天才,因此跟陆茵相对不熟,便只是远远地挥了挥手,而陆茵也向他挥手致意。旁边的球迷们羡慕地起着哄——梅西的球迷见面会门票要十几万一张,能得他远远地挥手怕也值好几千的。

      迪马利亚自己则迎着陆茵再度望向他的目光朝这边看台跑了过来。终于,两人在看台边缘处停下了脚步。

      “艾米莉。”他轻声地叫出她的名字,仿佛在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安赫尔。”她微笑回应。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瞬。时过境迁,还能说什么呢?

      “我因为一场泥石流而撞到头部,昏迷了三年,”陆茵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解释道,“等我醒来已经……不适合联系你了。”

      迪马利亚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于2011年结婚了。

      气氛再一次沉寂,迪马利亚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过得还好吧?”

      陆茵轻笑:“我过得很好,相信你也是。”她眼中那抹依稀的戏谑仿佛在说:我在新闻里都看到了。感觉到她在努力让气氛轻松起来,迪马利亚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言尽于此,没有提到的也轮不到对方来关心。

      看到两人之间的交流似乎引起了场边工作人员的注意,迪马利亚张开双臂:“15年了,敬过去的时光。”

      陆茵洒然一笑,也探过身来与迪马利亚抱了一下:“敬过去。”

      这是一个友谊的拥抱,是时候关闭那个再也收不到新邮件的电子邮箱了。

      眼见阿根廷队的球员们即将回更衣室进行最后的备战,陆茵深深地看着迪马利亚,眼中无数的未尽之言最终化作了轻轻的一声“加油”。

      迪马利亚重重地点头,朝等待他的队友跑去。

      陆茵缓缓地沿着台阶走回座位,她的手不自觉地碰到了戴着帽子的头部,帽子的布料直接摩擦头皮的感觉让她手上的动作一顿。尽管几个月来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却终究是意难平。

      万千世界,是否有一个时空能弥补我的遗憾?如果有的话,我愿意以灵魂帮助那个时空的自己达成所愿。

      比赛第68分钟,德保罗助攻迪马利亚得分,帮助阿根廷2:0战胜了澳大利亚。进球的迪马利亚照例比了爱心,却不是朝着陆茵所在的看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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