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丸开始的日常》吉咕噜

5、第 5 章

　　一鼓作气，尽数把压在心底的秘密抖落完毕，加州清光再看竹取千灯，才发现她的反应与自己所想不太一致，不由心脏突得猛烈跳动，“主……主人？”

　　“嗯……”观察到加州清光在话题前后的不同反应，竹取千灯大概猜到意外获知此事的契机是因自己。

　　虽然不清楚自己具体做了什么，才让加州清光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不过……
　　得知了这件往事，她才明白刚才一期一振对待三日月态度异常的原因。

　　竹取千灯敛起所有情绪：“我知道该如何和山姥切先生沟通三日月显现之事，谢谢清光先生前来告知。无论此事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山姥切先生的决定。”

　　原以为南海太郎朝尊向她提议锻刀，仅是想帮助她融入这座本丸、快一步成为合格审神者。没曾想本丸竟发生过这样的往事，在时之政府任职的南海太郎朝尊会对自己进行毫无意义的建议吗？

　　竹取千灯垂眸。
　　『她……果然不擅长战斗之外的事情。』

　　意识到自己透漏了本丸最大的秘密，加州清光神情逐渐局促，不抱任何希望的与竹取千灯商量：“主人，可否请您保密？本丸的过往……”

　　“清光先生除了告知山姥切先生即将归来的消息，还说了什么吗？”竹取千灯降临本丸之前就没有告密的习惯，至于那些内心做出的决定，就更没必要告知他人。

　　得到竹取千灯的回应，清光却没有因此松下一口气，反倒为自己内心忽然涌现的陌生情绪感到一阵难受与沉重，“主人这样……反倒让人更加担忧主人长大后，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竹取千灯抬眸，正想更进一步了解加州清光话中提及的「他们」是谁，办公室大门外就响起了轻微脚步声。

　　加州清光闻声飞速调整情绪，神色即刻恢复如常，就连声音也带上了往日的轻松：“不知不觉打扰了主人这么长时间，虽然很舍不得离开，但让主人获得高质量休息才是最重要的。那我……回去咯？”

　　竹取千灯不知道自己此时应不应该做出挽留，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坐在原位目送清光拉门离去。

　　走出办公室，清光遇到了归来的一期一振。显然，刚才听到的脚步声所属之人就是一期一振。对上一期一振的询问，清光处理得很好，甚至还心情很好的和一期一振谈笑了几句出阵过程发生的趣事，姿态轻松从容，不见丝毫异样。

　　听着加州清光所谈及的趣事，一期一振的注意力还是忍不住飘向他身后的审神者办公室，“失礼了，我还有事情……”

　　“呀咧呀咧，是我的过失。不耽误你工作了。”加州清光了然，笑着挥别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目送加州清光离去，也不清楚是否因三日月显现的关系，令他光是看着加州清光的背影也不由觉得情况异常。

　　“……”
　　一期一振陷入难解情绪，沉默地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放空半晌才恢复过来，转身走进办公室。

　　待一期一振上前，竹取千灯注意力才从桌面文书移开，抬头看向距离自己只有三步距离的近侍，安静等待他开口。

　　“主人……”一期一振蹲下.身，好令竹取千灯不用再费力抬头看着自己，“今天是您第一次锻刀召唤刀剑男子显现，当看到三日月阁下显现在本丸的一刻，您心中感觉如何？”

　　如果没有加州清光事先告知本丸往事，竹取千灯大概无法理解一期一振为什么会突然前来询问自己这件事。
　　身为审神者，自然明白「审神者」之职——聆听神谕，辨别神的真伪与种类。

　　认真回想三日月宗近显现瞬间自己的心情，竹取千灯忽然好奇：“他的空气四周……为什么一直有樱花花瓣飘落？我观现在，也不是樱花盛开季节。”

　　听到竹取千灯的回答，一期一振大概明白了她看到三日月显现之时的情绪。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句话，他大概也不会想起竹取千灯降临本丸的时机尴尬，在那样的状况下，本丸大概不会有哪一振刀剑会出现樱吹雪状态……

　　情绪忽然被牵动，倏地一瓣樱花花瓣毫无预兆从一期一振身侧凭空显形、又缓缓掉落地面。

　　看到一期一振身上也冒出樱花花瓣，竹取千灯愣住，“这是……？”

　　“刀剑的一种精神状态具现化。”一期一振正色解释：“每一次出现这个状态，都是因为受到强烈的正面向情绪牵引。”

　　千灯认真听完一期一振的解释，在观察到对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当即点头表示明白。只是视线落在地面上正在逐步消失的樱花花瓣时，心头忽然涌现出想要用秘术将其封印、收藏起来不被第二人看见的念头。

　　竹取千灯：“……”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

　　三日月宗近显现本丸已有段时日，然而他的存在还是会让生活在本丸时间较长的刀剑男士们表现出不良反应。

　　“为什么大家见到三日月先生的反应都怪怪的？”包丁藤四郎困惑得自言自语：“难道三日月先生是位严厉之人？”
　　『如果不是一位待人严苛之人，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他？』
　　想到这里，包丁藤四郎看向三日月的眼神也莫名开始复杂——有崇敬、又有惧怕。

　　和包丁藤四郎同样感觉到情况微妙的刀剑男士也不少，但因为多次追问都得不到缘由也只能对此情形无奈观望。

　　“嗯……他们有不可外宣的秘密。”坐在包丁藤四郎身边的笑面青江忽然开口。

　　“确实——”包丁藤四郎压低声音接过话题，“很可疑。”

　　“既然是秘密，再窥探就失礼了。”笑面青江果断释怀。

　　包丁藤四郎：“……”

　　本丸的怪异氛围一直持续到山姥切国广修行归来。
　　一期一振负责迎接，只是刚一见面，他就明显观察到山姥切的神色异常，即便对方比以往更加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既然回来了，就先随我去见我们现在的主人吧。”一期一振很少用强硬的语气说话。

　　山姥切国广踏进本丸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不同以往的灵力气息，从灵力来判断，新主应当是一名非常严于律己之人。
　　因而即便感觉到一期一振的态度强硬，即便内心想见的第一人是三日月宗近，他也还是压制住了潜意识的抗拒，沉默跟在一期一振身后前往审神者办公室——

　　“我是山姥切国广。在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依赖下锻造的刀。同时是堀川国广的第一杰作，现在是你的刀。”

　　办公室内，审神者所坐位置已用屏风隔开，山姥切国广就跪坐在屏风前进行自我介绍，话音落下后，是内两刃半晌没有听到屏风后方之人的回应。

　　因为本丸审神者更替，又因为灵力气息第一印象，山姥切国广进入办公室后就下意识全程低着头，即便没有用双眼看，他也能感觉得到审神者在打量着自己。

　　可为什么没有回应？
　　「是因为……厌恶他吗？」

　　就在山姥切国广内心情绪翻涌的那一刻，他听到了颠覆对灵力气息第一印象的柔软绵和、全然与灵力气息截然相反的包容音线——“山姥切国广。”

　　许是太过震惊，山姥切国广怔住的瞬间，也抬头看向了声源处。屏风已被后方之人施术推开，一名端坐在沙发位置、样貌仅有十岁左右的人类女童正与自己目光遥遥相对。

　　瘦弱、观其面色不难推断她在成长过程中遭遇了怎样长期营养不良的饮食待遇。
　　「这就是他们本丸现在的审神者？」

　　山姥切国广：“……”
　　竹取千灯：“……”

　　直面山姥切国广的沉默注视，竹取千灯虽然没有从其身上感知到对自己的负面情绪，但仍觉得山姥切国广不怎么喜欢现在状态下的自己。她下意识看向一期一振，看到一期一振对自己微微颔首，她才按照一期一振此前交代，认真履行一名合格审神者会在此刻说的话：“……欢迎回来。”

　　在本丸，一期一振与竹取千灯相处时间最多，很快就从她的语态中察觉到异样，他敛下双眼插入话题：“主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交代，我就先带山姥切离开了。”

　　闻言，竹取千灯没有任何犹豫颔首。

　　得到回应，一期一振朝着竹取千灯方向行完一礼，便转身示意山姥切国广与自己一同离开审神者办公室。

　　路上，一期一振看了眼归来的山姥切国广，轻声提醒：“我们现在的主人与前主人待人处事风格不大一样，她很容易感觉到时常被我们忽略的细微情绪。”
　　话到这里，一期一振马上终止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恢复回往日温和姿态：“欢迎回来，山姥切阁下。”

　　一期一振的迎接话语像是把时间倒回了一样，山姥切国广晃了下神，回想起刚才与新主见面场景，他很快又找回了正确时间：“我……被她讨厌了吗？”

　　“主人还不懂「厌恶」是何情绪。”一期一振停下了脚步，“抱歉，我还有工作需要继续处理，只能送您到这里了。”

　　山姥切国广此时还停留在一期一振话中所提「还不懂厌恶」的错愕中，等他意识回笼，唯一能够解答问题的一期一振早已折返回了审神者办公室。

　　…………

　　一期一振领山姥切国广离去后，竹取千灯也没有再坐在沙发上休息。她起身来到办公桌前继续刚才还未完成的工作，正当投入时，她察觉到了一期一振的气息正在靠近，不由感到一丝意外抬头，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像是拥有了读心术一般，在竹取千灯开口询问之前，就给出了她好奇之事的答案：“在我担任主人的近侍之前，本丸前任审神者的近侍一直都是山姥切阁下，比起显现至本丸还不到一年时间的我，山姥切阁下对本丸更为熟悉。”

　　竹取千灯闻言，没有追问「既然如此，适才一期一振为何要提议带山姥切国广离去」这种看一眼就知道多此一举的事情，更没有追问一期一振忽然提及此事的缘由。

　　“……”
　　办公室顿时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

　　一期一振认真端详着年幼的审神者，了然她清楚自己为何会提及此事，也明白她为何沉默不言。想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一期一振身心俱疲地叹了一口气，仍是直入正题：“主人，山姥切阁下比我更适合担任本丸近侍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