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丸开始的日常》吉咕噜

2、第 2 章

　　竹取千灯作为前任审神者生前选定之人，顺理成章成为了这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呀——”髭切漫不经心路过廊殿，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刚从审神者办公室出来的竹取千灯，“竟然会在工作时间内见到主公。”
　　话落，髭切留意到竹取的装束，“您是要出门吗？”

　　竹取千灯停下脚步，面朝髭切方向语调平静回应：“前辈遗留在现世的一些事情需要前至处理。”

　　担任这座本丸的审神者，对于曾是被族人当成战斗机器养育出来的她而言，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先是文字与礼仪，再是观察与判断……然而这些都仅是审神者所需具备的基础能力。
　　偏偏是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是普通人生来就充分具备的基础能力，竹取千灯仅是对其表意进行理解，便已经将自身除吃饭睡眠外的所有清醒时间压榨殆尽。

　　时间宝贵，新上任的审神者极致地做到了分秒不浪费。

　　望着对自身要求超乎严苛的竹取千灯，髭切视线扫过她泛青的眼睑下方，忽地提议：“我可以陪同您前往吗？”

　　竹取千灯毫不迟疑摇头婉拒：“您今天有内番。”

　　“啊……”髭切脸上笑意依旧自然纯粹，丝毫没有被竹取千灯拆穿自己想借此逃脱内番工作的尴尬，“真是可惜。”

　　也不知道他可惜的是内心真实想法被看穿，还是可惜不能跟着千灯前往现世参观前任审神者的居住地。

　　『亦或者两者都有。』
　　竹取千灯观摩了髭切的鎏金色双眸半晌，确认他没有下文后才继续迈步前往转移阵方向。

　　“主人她……”确认竹取千灯已经离开本丸，髭切转身询问走出办公室的一期一振，“真实年龄只有十岁？”

　　一期一振手握刚确定好的出阵名单正准备前往大广间宣布，骤然听到髭切的询问，有些不明所以顿住脚步，“是。时之政府昨天也派了人前来为主人测骨，确认了她的真实年龄只有十岁。”

　　得到肯定答案，髭切脸上浮现出些许讶异之色，“且不说其它本丸与她同等年龄的审神者……就战力排行前列的那几位审神者大人，都很难有她这份稳重吧？”

　　一期一振怔了下。
　　他倒是没想过这件事，此时被髭切提醒，他脑海自然也就浮现出战力排列前几的那几位审神者——那些人，年龄无一不在四十以上，不过行为举止却总是给人留下略缺几分庄重的印象。

　　“……不可否认。”一期一振默了片刻：“髭切阁下与我说这些，是想提醒我不要过早引导主人担起审神者之责，以便她能有更多时间与大家玩耍、享受童年时光？”

　　“哈哈哈——我可没有那么说。”髭切笑了起来，“但既然一期君都主动提起了这件事，想必此前也是做过这个方向的引导。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

　　一期一振对上髭切似笑非笑的探究视线，转念就想起竹取千灯担任审神者之后的表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回答。

　　“是因为三日月大人？”髭切忽然就触碰到了本丸所有刀剑男子下意识避开的话题。

　　一期一振神色骤变，看向髭切的眼神顿时凛然了起来：“还请髭切阁下慎重在本丸提及此事。”

　　“是、是——”髭切笑得有些散漫，“慎重、慎重。”

　　…………

　　竹取千灯随同南海太郎朝尊前往现世东京，一是为将本丸前任审神者的死讯带回给其生活在现世的亲戚，二是为处理他留在现世的全部社会信息。

　　一人一刃抵达现世没多久就找到了本丸前任审神者在现世生活的亲戚，然而对方似乎知道他们为何而来，隔着大门用言语明确表示不想见到他们。竹取千灯最终也只能隔着大门将前辈的死讯告知对方，而后行了一礼才同南海太郎朝尊一道离去。

　　中途，南海太郎朝尊忽然提到了一句——对方宅邸位置极佳，寸土寸金。

　　“请。”

　　看了眼被摆放在自己眼前散发着诱人色泽的布丁，竹取千灯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南海太郎朝尊。

　　“来现世之前，我已经做好了会被对方骂一顿的准备，但那位审神者大人的家属似乎因为您的关系，非常大度放过了我。”南海太郎朝尊用另一个角度对竹取千灯解释了对方闭门不见的原因，“这是给您的谢礼。”

　　“可是……”南海太郎朝尊这番话令千灯感到有些意外，“我并没有做什么……”

　　“千灯大人在那座本丸还适应吗？”南海太郎朝尊直接更换了话题。

　　竹取千灯谨慎观察南海太郎朝尊的表情，似是不明白对方为何忽然询问自己这件事。

　　南海太郎朝尊对上竹取千灯的防备视线当即笑了一声，“千灯大人如果是因为在下归属于时之政府的缘故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

　　“我不确定。”竹取千灯垂落视线，她已经拿起勺子挖了布丁的一角。

　　“嗯？”南海太郎朝尊眉头微挑。

　　此前也不少接触与对方相同年纪的审神者，倒是从未在那些人口中听过这类……偏弱势的回答。
　　且还是用一副极为冷淡克制的语调。

　　“我……很多事情都做不好。”竹取千灯视线落在布丁，脑海里却想起前任审神者，“我辜负了前辈的期望。”
　　像她这样的人，除了在战斗时还算是一件趁手的武器之外，其余情况便是废人一个，处理不好本丸事物，更不擅长和本丸刀剑男士们相处。
　　她于那些刀剑付丧神、于本丸……真的有所作用？

　　南海太郎朝尊深深注视着竹取千灯，这位审神者的自卑状况超乎他的预料，“此番回去，千灯大人不妨试着锻刀。”

　　竹取千灯困惑抬头，“锻刀？”

　　“您所在的本丸刀帐不全，可以多尝试锻刀与新刀剑男士结缘。”南海太郎朝尊微笑，“或许此举能帮找到困扰您内心的答案。”

　　『或许……能找到内心所追寻的答案。』

　　竹取千灯认真听取了南海太郎朝尊的建议，在处理完前任审神者留在现世的所有社会信息之后动身返回了本丸，想着锻刀室的位置，缓步而去。
　　『如果能锻出更多刀剑结缘新的刀剑男士入驻本丸，就可以帮助大家减轻工作压力。她……于本丸、于大家而言，便不再是那么无所作用了。』

　　“您这是……”一期一振在感知到竹取千灯归来气息的瞬间就前去迎接，不料千灯的行动速度比他快太多，待等他追上她时，千灯已蹲在锻刀室内，神态专注地端详着地面上的矿物。
　　一期一振神色复杂地望着竹取千灯，张了张口，尽力保持温和语调询问：“要……集刀吗？”

　　竹取千灯手中动作一顿，敏锐听出了一期一振话语中的复杂情绪，她没有任何犹豫就放下手中矿物起身面朝一期一振：“抱歉，没有征询大家的意见就径直来了这里。”

　　“……在本丸您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无需征询任何人的意见。”一期一振因竹取千灯突如其来的道歉怔了一下，“同样，本丸一切设施您都可以随意使用。我只是……”
　　一期一振捻了捻指腹，神情有些不自然：“看到您回来之后，一言不发就径直往锻刀室而来，有些担心。”

　　「担心？」
　　竹取千灯歪头，对这个陌生词汇有些理解困难。

　　“担心您在现世是否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一期一振坦言。

　　“没有，我在现世并未遇到不好的事情。”竹取千灯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一期一振的「担心」是为何意。现世工作确实有些不太顺利，然而她却没有想过要告知一期一振，想到这里，心里不明缘由涌出几分陌生情绪。她抿了抿唇，还是将话题引到当下：“我只是……想锻刀。”

　　闻言，一期一振脸上笑意有些勉强，“……我知道了。”

　　观察着一期一振的反应，竹取千灯仔细斟酌说辞：“一期先生，我是不是不该锻刀？”

　　“锻刀会消耗审神者大量的灵力和精气神，此前不让您接触锻刀是因顾虑您的身体。如果您不觉得勉强……”一期一振柔声否认了竹取千灯的不安猜测，“大家自然很期盼本丸能够多一些同伴。”

　　竹取千灯沉默半晌，似是在推敲一期一振话语的真正实意。

　　“主人想要锻怎样类型刀剑？”一期一振完全敛起所有不自知外溢的情绪，在竹取千灯考量他适才行为之际，先一步走进锻刀室，来到她的身边。

　　“我不知道。”看着锻刀室内被整齐摆放在各式柜子中的材料，竹取千灯一筹莫展。
　　锻刀……不在她的认知范围。

　　“那就试试这样配比吧。”一期一振将准备好的材料递给千灯。

　　千灯扫了一眼材料没有任何异议，而后又在一期一振的引导下，逐一分出些许查克拉分别注入那些材料里面，做完一切，把材料摆放好，再使用符咒召唤刀匠前来锻刀。

　　“那是……”竹取千灯看着刀匠熟练搬起材料扔入锻造炉，“式神吗？”

　　“很抱歉，所有与刀匠相关信息都属于时之政府最高规格严管机密，我暂时没有任何渠道能够对其进行信息搜集，所以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一期一振叹气，满脸歉意回着。

　　得到答案，竹取千灯利落收回视线，不再追问这件事，“一期先生，请继续教导我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吧。”

　　“现在吗？”一期一振错愕，尝试确认，“您刚从现世归来，不打算休息一会？”

　　“嗯……”竹取千灯想到堆满近侍位置的文书，那堆文书本该是她的工作，却因为她识字不全而交由一期一振负责。抬眼扫过一期一振充满疲倦的双眼，竹取千灯放轻了声音：“我不累，暂时不需要休息。”

　　“是，我知道了。”一期一振温声应着，态度一如往常。

　　竹取千灯喜欢获取知识的感觉，每一次的学习过程都能让她感到心情平静，正因此，她每一次都能快速进入学习状态，且极易在短时间内达到忘我境界。虽然只是刚接触这个世界，但她现今却已经能够自然流畅读懂所有日常语句，再多段时日，一期一振就没有更多能够传授她的学识了。

　　『如果没有了可以再传授给她的学识，他是否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进而被她所新锻的刀剑取代……』
　　一期一振安静跟在竹取千灯身后，低垂着双眸，步调缓缓往办公室方向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