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触》XuGou

2、第一章

　　时间，对普通人来说是一生短暂的数十载。而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修仙者来说，数十年白驹过隙，不过是眨眼之间。忽然记起初入宗门的那天，楚亦才在恍惚中忆起已经是二百多年前的事了。
　　记得那日下着大雪，他从南部赶来。南部是从来没有下过雪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他肩上，落在他衣衫，落在他无比渴望踏入的宗门内。
　　清晨的第一缕光亮灭了楚亦心中的那份希望。他已然跪了整夜了，寒风刺骨，大雪落了满头。他穿着山下买来的便宜冬衣，在呼啸的寒风中等。单薄的被雪水透湿的布料挡不住多少寒冷。可他没有懈怠，瘦削的脊梁依旧挺直。
　　传闻中只要在永昌宗门外跪满三个时辰，青渊仙人就能感应到你的天资和品性。若是三个时辰后收到了仙人的心灵传应，就可进入宗门修练。
　　在永昌宗门外的青石阶上，他跪了一夜，天暮时赶来，冬日夜长，恐怕跪了五个时辰也足了。他满心斗志的来，他不甘空空的回去。楚亦抬头望去，那坐落在山峰顶处的宗门似乎就是他这种普通人一生无法触及的圣地。
　　“起来吧。”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在一片白茫茫的山野荡出了回音。
　　楚亦立即抬起了头，他的心跳飞快，整个人都忍不住地抖。他知道这不是心灵传应，因为他是亲耳听见的。
　　他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何时离他不远处站了一位公子。那人绝不是青渊仙人，青渊仙人年近大限，而眼前这人最多也不过二十。
　　那人身形修长，着了一身素青长袍，宛若棵挺拔的松竹。腰间佩着一把长剑，可此人身上却毫无江湖之间的侠气。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用着素银的小冠。一双淡漠的黑眸平静的注视着他。楚亦迎上他的目光，周围似乎又变得冷了好几分。他惊奇地发现，雪落在那人身上竟是不化的。
　　“起来吧。”那人神情不改，又重了一遍。
　　楚亦再三犹豫后，还是起了身。他刚想问些什么，却见那人不知用了什么仙法变出了一把油纸伞，递给了他。
　　楚亦在黑市见过不少门派的修仙者，可从未见过气度上能与这位相较的。谪仙，他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必做，就已经是了。
　　“师尊派我来接你，先跟我进来吧。”那人抿着唇，后又轻声补了一句：“在下，段承言。”
　　楚亦撑开伞后，那人已经背过身，往宗门里去了。进入永昌宗要过一条极长的阶，段承言走在前面，他在后紧跟着。雪下得依旧很大，通向宗门里的长阶陡地出奇，楚亦留心着自己脚下的每一步。而那人的步伐不急不稳，踏雪声在一片寂静中甚有规律。
　　北方人见惯了雪，天气干冷下雪的时候是从来不打伞的。楚亦举着伞，他也不知道是谁的心思竟为他这个南方人考虑的那样仔细。
　　南方来的大多对雪感到稀奇，可他此时却无暇去看。他没练过仙法，纵使体魄强于他人，但这长得没有尽头的阶，对他而言也是一场巨大的磨练。何况，他跪了一夜，早已没有什么力气了。
　　仙人用的伞，他打着，周围的寒冷似乎都近不了身了。寒气褪去，他的心变得轻，自己事起从没有如此轻过。
　　走越远，腿越沉。他紧憋着气，怕自己松了力。身后的阶就像是沉渊一般，似乎一不留神，他便能跌下去。大约走了一刻钟，那人忽然停了步，回头看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两人之间越差越远。
　　可他仅仅只是用那双黑眸不含情绪地看着，段承言站在高处，让楚亦觉得有些压摄感。
　　对上段承言的眸，楚亦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里祈祷着，这长阶再比他想象中的短一些吧，大雪早点停下吧，过去的种种再也不要经历了。
　　不过幸好段承言很快便敛目转过身去了。压摄感过去，楚亦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又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慢慢来吧。”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楚亦感受到，明显地感受到一股力量进入了他的体内。用更准确的词应该是灵力，来自段承言的灵力。
　　楚亦后来也接受过其他人的灵力传输，在传输的时候，灵力给人带来的感觉更像液体。有人的灵力像蜜，有人的灵力像酒。而段承言的灵力是水，像水一样清透，一样凉，不含任何杂质。不会给别人带来异样的感觉，能和水一样融入你的身体。
　　他的身体像他的心一样轻了。
　　楚亦不知道走完这长阶是清渊师尊给他的历练，更不知道段承言给他输入灵力是违背了师尊的指令。
　　对于这一天的一切，他记得清楚又恍惚。他顺利地到达了宗门，见到了清渊师尊，被师尊收作第二位亲传弟子。段承言是他的师兄，在他之前师尊所收的唯一的亲传弟子。是这天下最年轻的俏楚。
　　而于他对和段承言的初见，他只觉得段承言很强，与除师尊之外的门派修士都格格不入，虽然仍是凡人之身，却周身都泛着一股仙气。
　　楚亦慕强，他想过与段承言打好关系。可自从进入宗门后，他便很少再见过段承言了。

作者有话说

　　困困。。。(￣o￣) . z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