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moment0218

3、再遇

　　“糟了，起晚了。”雁回衔起一块面包，街角车水马龙，清晨薄雾笼罩在层层叠起的树叶中，透过缝隙，和着黎明的曙光洒落下来，虽是夏日早晨，却觉得有些凉飕飕的。

　　已经七点半了，真好撞上上班的早高峰，街道上几乎不见一位校友，迟了不久，开学第一天…唉，罢了罢了。

　　雁回穿过路口，人流拥挤，望向远处，树影斑驳，平静如水…

　　一阵眩晕，猛烈的撞击感冲向她的胸膛，她在人流中被撞了出去，柏油路面越来越近，心跳如战时鼓点，她瞳孔一缩，

　　却突然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好像刚被夏日的暖阳晒过，是干干净净的草木香。

　　黑色碎发扫在白皙锁骨上——是那位少年。

　　“没事吧？”

　　又来了，熟悉的感觉，忽觉四肢瘫软，心跳已经扩散到了耳畔，响彻整个身躯。

　　雁回突然有些怕，但愿这心跳声不要太大，不至于让那少年感知，但世事难违，这声音愈发大了，震耳欲聋，难以停息，撑着有些软的身躯，她站起身，慌乱地收回了手。

　　“我没事，谢谢你。”

　　雁回偷瞄了那人的眼睛，却得到了一个温柔的回视，“没事就好。”少年棕色眼眸装满阳光，但不刺眼，好像…还有一丝温柔，少年扬起嘴角，发丝轻轻飞扬，眼角如弯月，眼里的光也聚到一处，他…笑了。

　　“看来这位同学，也迟到了。”可真是有缘，他们不约而同的并肩走着，街上嘈杂依旧，身旁人的呼吸声却清晰可闻，有人陪我一起迟到，感觉…还挺奇妙。

　　跨过几条街道，终于望见了校门，校门口站着几个保安，正在记录着迟到的学生，开学第一天…不会这么倒霉吧。雁回默默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

　　“跟我来。”

　　暖意漫上手心，却不觉得热，而是一阵酥麻，眼前香樟树荫落满地，也看不见了。

　　等停下来的时候，雁回看到了一道小小的门，被铁锈侵蚀，落上厚厚一层灰，少年的手被尘灰染上色，却还是干干净净。

　　少年声音清朗，“没想到还在。”音调升了少许，无意识挂了点笑意。

　　什么还在？

　　雁回还没搞懂，就看见少年拉开门，侧身站立为她留出一条道，雁回走过，呼吸间染上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吱呀”，她回头，见少年轻轻用手托住那门，只发出一些铁锈摩擦声，在细小的一身咔嚓过后，归于平静，少年加快步伐赶上来，站在她身侧。

　　校园里的香樟开的热烈，“你是高几几班的啊？”雁回侧过头。

　　“高一（6）班的。”
　　“好巧诶，我也是！”

　　来迟的烦闷被一扫而空，他们一同走向教学楼，走近教室，喧嚣的吵嚷声越来越大，雁回站在门边，悄悄往里探了下头。

　　老师竟然还没来！

　　雁回回头，看见少年眼里似有什么东西一瞬间闪过，然后迅速归于平静，“赶紧进去，省的一会老师来了就惨了。”雁回扯着少年的袖口，风一样飞进了教室，几人往他们那撇了一眼，又继续聊起来。雁回坐下，整个教室就只剩了几个位置，那少年掠过她，坐到了她右后方的位置，察觉到雁回的目光，少年望过来，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捏了下，雁回扯动了一下嘴角回应，继而偏过头，

　　门外响起轻轻的皮鞋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班级里的吵闹声也渐渐趋于平静，

　　“孩子们早上好啊。”温柔的嗓音伴着香樟树摇动的沙沙声，比风温暖，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叫刘舒城，你们可以叫我刘老师。”

　　“刘老师好—”

　　风又吹起，墨绿的薄帘轻轻飞起，光影碎裂印在刘老师脸上，像映上一层碎玻璃，雁回看了很久，玻璃淡去，她又悄悄撇过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少年的瞳孔像是金色的小溪，缓缓流淌。

　　“好啦，那请大家也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

　　教室热闹到沸腾，雁回的思绪渐渐飘走，落到窗外的香樟树上，随着风，它晃呀晃，慢慢吞吞，让人想到老家的那颗树，也是晃呀晃，就轻易带走夏天的闷热…

　　“大家好，我叫江畔，三点水的江，田半的畔。”

　　温和干净的嗓音，盖过窗外的微风，穿过时间，不偏不倚落入雁回的耳畔，她转过头，和所有人一样望向他，光落在他的半身，镀上一层金，发丝也闪闪发亮，好像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缓过神来，已经轮到了前一个人，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好像连带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有规律的跳动，雁回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随后终于站起身，

　　“大家好，我叫雁回，是出自李清照的词’雁自回时，月满西楼‘。”

　　危机解除，’刚刚…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雁回总算放下心，用手轻轻摩挲着桌子的木纹，一圈一圈，心跳也趋向缓和。

　　雁回扭过头，后座的女生用奶茶色的鲨鱼夹夹起头发，有几缕碎发从耳旁落下，却不显凌乱，反而衬的她平添几分贵气，

　　“许清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