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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吞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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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8月15日晚23:57时,日本东京郊外,××村。
这天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除了天空中的月亮比以往还要圆外似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萧瑟的秋风吹过,蒙蒙的云雾轻飘飘地穿过月亮,阻挡了月光的照射,在地面上投下了朦胧的阴影。
人们同往常一样,第二天要早点起床上班上学的人已经睡着了,而一些精力充沛还没玩够的年轻人还在外面逛街,还有一些社畜在为美好的明天加班。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寻常。
然而此时,在一个落后封闭的村落的后山里,正在发生着一件不寻常的事。
悬崖下,祭坛边摇曳的烛火被点燃,在黑夜中苦苦挣扎,照映在围绕着祭坛的人扭曲狂热的脸上,异常可怖。
岩壁上刻满了年代久远且古怪繁杂的符文,若是有人长时间注视着那些诡异的符文,意识就会眩晕,符文就会在人的眼中开始扭曲,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
有几个祭司模样的人正不劳不疲地念诵着古怪复杂的经文,声音嘶哑而虔诚。他们已经念了快半个小时了。
而祭坛上,一个人正凄惨地躺在血泊中,身上狰狞的伤口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液,滴落在祭坛上,沿着祭坛上古老扭曲的纹路向外延伸,刺目的红浸染了这个脖颈与胸膛,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地染成深。胸部的起伏渐渐变小,他的身体正一点点的冰冷与僵硬下去。
“我要死了吗……”祭坛上的人――长谷川溯恍惚地想到。
耳边只有那令人作呕的念诵声和自己渐渐微弱地呼吸声在回应着他的问题。
渐渐模糊的视线前似乎在不断地闪过熟悉的画面,长谷川溯努力的想要看清,终于捕捉到一丝痕迹,好像是……他的过去?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走马灯吧,看来我是真的要死了啊……”长谷川溯内心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后连死都死的这么可笑啊……”
长谷川溯今年刚满20岁,无父无母,只是一个普通的辅助监督,专门负责接送咒术师拔除咒灵。
辅助监督都是拥有咒力和术式,能看见咒灵,但是不具有战斗力的人。长谷川溯也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的术式,是『帐』。
『帐』是什么?
『帐』是用来隐匿术师与咒灵的战斗,保护非术师脆弱的心灵的结界术。某些可以限制条件的咒术师甚至可以用此来阻止某人的进入与离开。
听起来似乎不错。
但是,『帐』的学习门槛极低,几乎是每一个咒术师只要知道咒语就能使用的技能,因此这个作为术式来说可以说的上是没用。所以,没有战斗力,发出『帐』又省了念咒语的长谷川溯可以说的上是天生的辅助监督。
不过长谷川溯对于自己的这份工作倒是比较满意。因为挣的钱虽然没有拔除咒灵的咒术师多,但也绝对不算少,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不满。而且这份工作需要接触数量不多的咒术师,对于长谷川溯这个有轻微社交障碍的人来说,只要不遇到某些瞧不起他术式会对他冷嘲热讽的人和某两个不写任务报告的白毛和怪刘海,还是比较友好的。
但倒霉就倒霉在这个邪恶宗教认为咒术师是献给他们主最好的祭品,长谷川溯不巧正好就被盯上了。而且虽然拥有咒力能够加强自身打赢普通人,但双拳难敌四手,长谷川溯就这么被抓住了。
长谷川溯被打晕摆到祭坛上,在距离零点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胸口被捅了一刀,用来吸引被召唤“主”,防止“主”吃错了人。他当时就被疼醒了,但是他没有办法在带伤的情况下逃出生天,所以也就放弃了逃跑。
时间23:58。
长谷川溯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眼睛也已经困乏的要睁不开了。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由于没有一直止血,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要撑不住了。
这时,他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很多人在说话,他努力提起精神,希望能知道知道自己被抓的原因。
“祭品”“最后一个人”“吾主”“降临”……
那人停止说话,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恭迎吾主!恭迎吾主!恭迎吾主……”
什么叫……最后一个?
强烈的惶恐使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口中的“吾主”来到这个世界,不然这个世界的人都会有危险的!
他强撑着精神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阻止的方法。周围的人没有在意他的举动。他们都认为他是在找逃跑的方法,却没有想到,这个“祭品”是要毁了仪式。
那里!
他眼前一亮。
在祭坛的对面也是一个疑似祭台的圆形高台,但是相比起源澜所在的这个祭坛,半径要小很多,盛放祭品的地方要更高一些。他看不见祭台上有什么,但他知道上面一定有东西,而且一定很重要。
不过他没有办法在受伤的情况下突出重围,所以现在,只能用『帐』了吗?
他之前就有发现自己不仅能够看到自己发出的『帐』的内部的每一个细节,还能够让被『帐』包裹的物品甚至是活物被『帐』吸收,而且吸收后咒力会有所增加,不过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毕竟这个术式太危险了,若是让烂橘子知道了他的能力,要么是被他们直接打成诅咒师,要么就是被他们利用起来。
时间0:00。
脑子突然嗡鸣了一声,他感觉自己被深渊里的怪物盯上了。浓烈的恐惧瞬间将他包裹起来,他瞳孔骤然一缩,牙齿开始打架,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在那个不可名状的生物眼中,他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来不及思考了!
他咬了咬舌头,口内的刺痛感与血腥味令他勉强脱离了恐惧导致的僵直,他伸出手:
――术式『帐』
漆黑的结界瞬间裹住了祭台上的物品,犹如一只黑色的怪兽吞咽猎物。
“哇――”
长谷川溯突然吐出一口血来。强大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令人生不如死。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投骰子声。
“是幻觉吗……”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不可名状的怪物出来了。
从黑色漩涡中走出的怪物将黑色的阴影投映在长谷川溯的身上,映在狂热的信徒脸上,异常可怖。
信徒们脸上的神色愈发疯狂,有的信徒在高声欢呼,有的信徒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话语,有的信徒甚至开始号啕大哭,场面之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可怖的怪物将爪牙缓缓伸向了祭品,信徒们渴望地望着那不可直视的怪物,希望祂将眼前的祭品撕得粉碎并吞吃入腹,然后彻底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在怪物的爪子即将接触到长谷川溯的衣袖时,祭坛上的人突然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怪物先是一愣,不高的智商半响才意识到食物的消失,它认为自己的遭到了他人的挑衅而发出愤怒的吼叫,刺耳的声音直接将大部分信徒震的七窍流血,有的甚至直接晕了过去。但是信徒们虽然也对祭品消失而出现骚动,却没有一个逃走,仍然虔诚地望着他们的“主”,同时发出义愤填膺的声音:
“是谁!竟然敢抢走主的食物!”
“快出来!藏头露尾的家伙,不然主一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
怪物身后的黑色的漩涡由于两个祭品的失踪突然扩大,强大的吸力要将不属于人间的怪物送回祂本来的地方。
怪物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它不甘心它没能吃到本属于自己的食物。没有理智的几颗眼珠凶光一闪,突然看向了距离最近的祭司,眼中闪过人性化的贪婪。
它其实可以再抵抗漩涡的吸力一会儿。
信徒们还在对抢走祭品的人进行激烈的声讨。
一个在信徒中地位较高的高层对身旁的同伴气愤地说:“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阻止了仪式,竟然害得主不能降临人世!他不知道主能降临是多幸运的事吗!我一定要为主杀了那个抢走祭品的家伙。”他趾高气扬的抬着头,等待着同伴的吹捧声。
然而,像原本料想中的吹捧并没有出现。同时周围的其他的信徒似乎也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不再说话,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身后传出刺穿身体的声音后才没人说话的。
他看见同伴的脸色满是空白,似乎是目睹了一件恐怖且难以理解的事。他意识到了什么,僵硬地转过头,在看见面前的情景时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霎时变得比纸还白。
他看见,那些祭司或躺或趴在地上,表情惊惧且不可置信;胸口或头部有个大洞,红色的血液在不断地从那里往外流淌,而他所信奉的主正贪婪地吞咽着面前的食物,狰狞的巨口中的森森獠牙咀嚼着一人的残肢,猩红的血液从那巨口中滴下,让他有种那巨口中的腥味就弥漫在鼻尖的感觉。
他咽了一下唾沫,后退了一步。
“啊――”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唤醒了僵住的人群。
他暗骂了一声,因为他知道,这声尖叫会吸引祭坛上的怪物盯上他们。而他由于没有直面怪物残忍的杀戮比其他人更容易反应过来,可以趁怪物没有注意到他时更靠近逃生的道路,却因为那声尖叫功亏一篑。
果不其然,怪物由于那声尖叫注意到了人群,它舔舐了一下獠牙,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向了人群。
那个人没有犹豫,迅速转身向远离祭坛的地方跑去。此时他无比庆幸祭司们当初要在悬崖下进行仪式的决定以及自己由于嫌弃祭品身上的血腥味而远离祭坛的决定。
悬崖下除了祭坛周围都是树木,只要他逃进去就有机会摆脱体型巨大的怪物。
他的逃跑仿佛一个开关,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外跑去,一时间,惊呼声、哭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
这激发了怪物的凶性。怪物从祭坛上跳下,扑向距离最近的人,一口咬断了那人的身体。那个人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断了气。
怪物没有吃掉那个人的尸体,它扑向了其他人。
高层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涨红,极少锻炼的身体已经在剧烈的跑动下微微颤抖,但因为恐惧爆发了身体极限。所幸他还不算太老,不至于跑不动。
快了,就快到了。
他眼中划过希翼,脚下更加用力。
突然,他感觉膝盖微微一痛,身体随着惯性向前扑去,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努力地抵抗着大脑传来的晕眩感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试了几次,他才发现,他的小腿,已经没了。
完了。
他已经闻到了浓烈腥臭味,感受到了怪物吐出的气息正打在他的脖颈上,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随时准备落下,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他感觉右手手臂一痛,随后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