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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丑登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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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番还算友善的交谈后,最后气氛以沉默收尾,秦归玉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消息,闭上嘴不再去理会,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漠疏离,只是之前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
塞缪尔靠在床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秦归玉的一举一动,久居高位的权臣怎么会察觉不到秦归玉身上那点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他目光微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此颇为理解,幼虫的防备心都是很强的。
再说了....塞缪尔的视线扫过秦归玉冷白脆弱的脖颈,肃黑色的机械项圈静静地挂在那,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加深了几分,他确实不是什么好虫。
心中如何想的,塞缪尔却没有一丝一毫不对的情绪外泄,他用一种哄虫崽的语气温柔说道:“别心急,我答应你,等你伤养好了就告诉你。”
房内的灯光很暖,撒在塞缪尔身上,把他衬的就像是个救人于水火的圣人,如果忽视掉他脸上的伤疤和他对秦归玉做的事的话。
秦归玉抬头就看到这副景象,他眼眸微震,可能是失血过多让脑子也坏掉了,那一刻的塞缪尔竟然奇妙的和秦归玉记忆里的他重叠在了一起。
许是被雌虫迷了心智,秦归玉只是抿着嘴挣扎了一会,最后居然在杀和逃之间选择了塞缪尔。
他冷声道:“好。”
见自己费尽心思捡到的炸毛小狗总算是被摸顺了毛,哪怕只是稍微软化了点态度,塞缪尔都觉得是莫大的进步。
他懒散的眼神微眯,像是看透了秦归玉心中所想,举止自然又大胆的摸向秦归玉的头顶,像是奖励虫崽难得的温顺般揉搓了一会。
手心里黑色发丝如想象中柔软,塞缪尔唇角翘起愉悦的弧度,温润开口:“乖孩子,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会在客厅等你的。”
倒是秦归玉,一开始就在防备着什么,见塞缪尔伸手倒是没躲开,他倒是想看看塞缪尔于意何为,直到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带起内心点点波澜。
等秦归玉回过神来的时候,塞缪尔已经坐着轮椅离开了,房间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了秦归玉一个人,僵硬的坐在床上,身侧的手握了松,松了又握,藏在乌黑碎发里的耳廓不知何时红了一片,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主人波涛汹涌的内心。
他抬起手,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中本就微不足道的恼怒在这之后彻底消失不见,飘在水面上的浮躁被清理干净,显露在心底的感情此刻一览无余。
秦归玉的心思向来细腻,他没有伊莱那样的城府,也没有塞缪尔用岁月磨炼出的经验,一切都只是凭借第六感判断人的好坏,就像他第一眼见到真的塞缪尔一样。
雌虫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让他不喜的气息,像是某种躲藏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却又在算计一切的东西,明明看起来温和和蔼。
也正是因此,存在于塞缪尔身上强烈的反差困扰着秦归玉,被电击被圈养也没有让他对塞缪尔彻底失望憎恨。
秦归玉自知他的内心能轻而易举的因为塞缪尔动容,同样大脑又格外清楚明白,塞缪尔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放下戒心,然后更快达成自己的目的。
多可笑啊,秦归玉困扰扶额,毫无血色的指尖埋入乌黑的发丝间,他自己都不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为了那个愚蠢的,自甘落入陷阱的猎物,仅仅是为了脑海里早已模糊不清的记忆。
在秦归玉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只是个软糯可欺的幼虫,末级星并不安全,可谓是危机四伏,偷盗欺诈,拐卖赌博,随时随地都在上演。
当时的秦归玉还要保护身受重伤的伊莱,两个无依无靠的孤虫在这严酷的环境下寸步难行。
末级星并没有出色的战士可以教导他们,系统为了让秦归玉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为他寻觅各种格斗录像,战斗解说,也就是那时,秦归玉接触到了青年时期的塞缪尔。
录像中的雌虫也喜欢笑着,很有感染力,一头金色利落的短发,还没有长到过腰,翡翠绿般的眼睛闪着光亮,像是虫王权杖上最闪亮的那颗绿宝石,脸上也干干净净的不曾出现过伤疤,也没有被岁月打磨过的沧桑。
记忆和现实截然相反,这种不自在的扭曲感驱使秦归玉提防着塞缪尔,他的手落在冰冷的项圈上,不自在的扯了扯。
耳垂的余温未散,他躺在床上蜷成一团,伴着不安和困扰入梦。
秦归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陌生的环境,微微泛疼的伤口都让他难以入眠,只能浅浅地睡着,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声惊天的踹门声将他吵醒。
然后是砸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像是要把这栋房子里的东西全都摔个稀巴烂一样,秦归玉被扰得头痛不止,睁着个眼睛老实在床上躺着,有根根血丝爬上眼球,楼下传来秦归玉没有听过的声音,很吵很闹腾,是另一个虫族。
也确实如秦归玉所料,楼下的气氛热闹得很,在没有塞缪尔的允许下,门口的守卫竟然擅自纵容雄虫随意进入他的领地,没有丝毫阻拦,他冷眼看着眼前的雄虫,想来没有上面的点头默认,那些守卫就算有十条命也不敢擅离职守。
那是一只灰发的雄虫,带着雄虫一贯的傲慢无礼,华丽精致的外衣将他衬托得贵气逼人。
雄虫的相貌并不英俊,可以说是普通,但却因为有着B级的精神力,给他的虫生履历上添上了绚丽的一笔,也同样为他在虫王面前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差事。
灰发雄虫进屋就扫视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塞缪尔,雌虫总是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他难以忽视。
塞缪尔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颇有闲心的看着自己,似乎是在冷笑,又似乎是在嘲讽,莫名让雄虫火大。
他怒不可遏,大步走向前去,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噪音,雄虫发疯般破口大骂:“塞缪尔,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塞缪尔今天第二次听到有虫这么问自己了,一样的句式,不一样的虫,他慵懒的靠坐在轮椅上,手指尖不自觉地撵了撵,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楼上的小雌虫,同样是恼怒,面对秦归玉塞缪尔还有闲心逗弄。
但面对不懂得尊重的雄虫,塞缪尔还没有善良到给予他们宽容,他眼神带着戏谑,语气故作惊讶:“您怎么来我这了德里恩阁下,我记得您已经被辞退了啊。”
德里恩听到这话更是恼怒,身为尊贵的B级雄虫,被一个残废丑陋的雌虫辞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雄虫像是得了暴躁症一样,顾不上贵族持有的矜持,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就往塞缪尔的方向砸去。
“嘭”的一声,花瓶应声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塞缪尔偏过头去,巧妙的避开迸发出的碎屑,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目光冷冽,雄虫无脑自傲的行为总能轻而易举的勾起心中的杀意。
德里恩砸完后只觉得背后一冷,他抬头看去,目光不偏不倚和塞缪尔对上,他一直很害怕塞缪尔那个奇怪的机械眼睛,原本的傲气顿时被一桶冰水泼了个透心凉,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但转念一下自己背后的支持者,又不甘示弱的狠狠瞪了回去。
“塞缪尔你还敢提,要不是陛下特别点名让我陪同,你以为我稀罕来这种鬼地方和你这种残废的雌虫待一块。”德里恩表情渐渐变的扭曲起来,一脚便将旁边的摆设橱柜踹翻在地,里面的物品全部摔得粉碎,发出不小的动静。
眼见别墅被自己砸的一片狼藉却没有被阻止,雄虫越发膨胀,之前他还顾及着塞缪尔的身份不敢太过放肆,现在来看不过如此。
身为别墅的主人,塞缪尔不怒反笑:“您的工作能力并不出色,可以说是一团糟糕,那我为什么不能执行一个雇主的权力。”
德里恩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嘲讽道:“辞退我,凭你也配!”
完全一副小人做派。
塞缪尔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感到既可笑又可悲,他大发慈悲的为无脑的雄虫摆上了陷阱:“你觉得以我的身份,拿你没办法吗?”
德里恩丝毫没有察觉,听闻这话更是狂傲:“哼,我告诉你塞缪尔,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就是个没虫要还毁了容的雌虫,空有着 埃尔维斯家族首领的名头,还不是独守空房。”
塞缪尔脸上没有一点怒意,他抵着手为自己整理衣袖,德里恩说的话不堪入目,但在塞缪尔刚毁容好没有强大起来的时期,可是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时过境迁,已经很久没有虫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了。
德里恩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塞缪尔根本对自己说的这些话不为所动,他气急败坏地质问道:“要不是虫王他仁慈,你连碰五皇子的机会都没有。”
德里恩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翻来覆去的陈词滥调,活像是个上错舞台的小丑,手舞足蹈的表演着夸张的默剧,唯一的观众还在琢磨着怎么让他死的更有趣点。
塞缪尔的耐心很多,但这不代表着他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地方,衣袖被理的整洁,塞缪尔正想做点让自己愉悦的事,秦归玉却在此时出现在这场闹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