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的蒂娜菲》洛杜尔

40、第 40 章

　　头部保持雅狰狞的兽头，脑后缓缓转着时间之轮，净色的光辉成为这幽暗环境唯一的光亮，保持着人身的雅，在蒂娜菲看来带着一丝炸裂的惊恐，祂想变成一个人，蒂娜菲这样想着。

　　雅很优雅的请蒂娜菲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祂随手招来两个如同傀儡般的女仆，让她将李满园送到里间的床上去，并送来了一壶绿茶，清凉碧绿的茶汤缓缓倒入茶杯，袅袅的雾气模糊着雅不同于人的面容，蒂娜菲没有说话，但是发出了一声嗤笑，她在嘲笑雅，明晃晃的嘲讽不带掩饰的直接逼向雅：“一个依靠着与人类契约才能活在人世间的野兽，也需要装模做样吗？”

　　雅叹了一口气，好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着蒂娜菲，蒂娜菲见过太多次，所有摸索着得知她柔顺本质的人，在教训她的时候，都会摆出这副神态，用至高无上的权力狠狠压制住蒂娜菲，将她的自由和幸福摆在所谓的“爱”面前，不过是一边又一边明确着自身的支配能力并没有被蒂娜菲推翻，蒂娜菲极度痛恨这样的行为，先天的与野兽沟通能力，让她获得了与人交流的能力，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运的，因为语言有时并不能相通，还带着难以言喻的障碍。

　　“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蒂娜菲，为此我付出太多了，你不明白，我对伊特的爱有多深沉，祂是我的指明灯，我不明白祂为什么会轻易抛却自己强大的力量以及漫长的寿命重新走到人类后面，甘愿去死。”雅叹息着，这一次，祂直接开口诉说祂的悲苦，眼中闪闪发光的泪水渴望融化蒂娜菲坚硬的心。

　　但蒂娜菲只是翻了一个白眼：“那你怎么不追随伊特的脚步一起去死啊？你的痛苦造就了更多人的痛苦，你反而不为自己的罪行感到忏悔，反而在这里博取我的同情。”

　　“为什么要李满园变成我母亲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她变成了一个女人！”

　　雅望向蒂娜菲，祂只是笑了笑，祂继续柔顺的笑着，这正是祂的拿手好戏，用上位者看似柔软的外在腐坏任何不值钱但有用的顽石内心，祂继续露出那柔柔的目光，想要触碰蒂娜菲的手,蒂娜菲却躲过了，雅的面容不带一丝扭曲的说道：“因为这是你最可能爱上的模样，你最可能爱上一个如同你母亲的人，并且，李满园内心有剧烈的情绪，那情绪超越一切的渴求你，就如同伊特曾经爱上的那个人类女人，她们都有着强烈的渴求意愿，渴望通过爱情获得某种物质层面的超越，以至于获得精神上短暂的安稳，你在现实世界的身上有那个女人渴求的东西。”

　　蒂娜菲有些疑惑：“不是你把他变成一个女人的吗？”

　　雅说：“因为对你的渴求，让他自己变成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她窥见了你的内心，决定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过活，那比成为一个男人更加有效。”

　　蒂娜菲想了想，问道：“恶魔？”

　　雅点点头：“是的，她是恶魔。”

　　蒂娜菲几乎下一秒摸上了自己那双猩红的双眼，我的诅咒就要降临了，蒂娜菲这样想着，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惧，年岁久远，恶魔与她契约时模糊她许愿的场景，她根本不记得年幼的她究竟许下了何种愿望，但，绝不是这神奇的能力，蒂娜菲想着，这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蒂娜菲每次使用时都能感受到身体中那血脉的沸腾！

　　蒂娜菲没有面露任何表情，她继续说道：“因为伊特因为爱人决定放弃生命，你感到不解吗？为此寻求答案？”

　　雅难过的说道：“这根本不是伊特的最终答案，伊特是一个完美的人类，他爱人类，他是伟大的，光明的，正义的，可是这样伟大的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一切，他爱的一切事业都因为这些毁掉了！伊特，我亲爱的伊特，他不应该这样死去，他应该拥有更伟大的结局!”这是我和伊特共同的事业，我们将一切为了更光明的未来奋斗，可他却抛弃了我！雅有些愤恨的想着。

　　“你不是掌管时间吗？穿越到过去，抓住伊特询问他为什么抛弃你，你该不会是做不到吧？”蒂娜菲面露疑惑，离开了人，或者换种方式来说，雅的能力展开媒介必须要靠人，这是什么？麦蒂女神的恩赐，对于叛徒的判罚？雅在挑选，祂做出这么多行为，残害了这么多灵魂，祂在选一个理想中的伊特，所谓考验，不过是不带一分掩饰的寻求理想型可控制伙伴的借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多么可笑，用尽高尚的借口也无法掩盖祂作为一个动物的本质，不，不是祂，是它。

　　雅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这一次它的面容闪过一丝扭曲，它在心中咆哮，蒂娜菲是目前位置它所能看见的最与伊特相似的灵魂，反叛，憎恨，对于明天的强烈渴望，让她们忘情的抛却了当下的痛苦，比起昨天，她们都更期待明天，那个崭新的明天，所以，哪怕再迷茫，再找不到生活的意义与目标，也无法改变她们的内心，即使沉浸在无与伦比的悲伤与痛苦中，也无法阻挡她们寻找到一条新的道路重新走向追寻明天的道路，多么相似啊，伊特和蒂娜菲，雅有预感，一但蒂娜菲正视她内心关于母亲扭曲的爱与憎恨，她一定会回头去解决着残留的遗憾与怨恨，在不断的自我更新中褪去被母亲影响过深的那具皮囊，重拾对母亲那正确且疏离的爱，正如伊特，当发现自我的恐惧和痛苦来源于人类那一部分，伊特很快的就坠入爱河，祂通过爱寻找到了自我的意义，正如祂去寻求一个不在痛苦的秘密，发现了雅。

　　但为什么要抛弃我呢？雅这样想着，它不会影响伊特寻找自我的，但伊特没有带上它，哪怕它是伊特最好的朋友，甚至最为契合的伙伴，伊特也毅然决然的抛弃了它，去自己寻找那条道路，为什么抛弃我？伊特，为什么，雅明白那股怨恨早就已经毁灭它，在伊特离开的时候，雅就看到了，但它没有办法改变，它就这样走向它的毁灭，雅明白，如果在这场博弈中它没有办法软化蒂娜菲坚硬的内心，它就一定会走向死亡的结局，与那些它残害过的生灵一起平等的走向至高神麦蒂女神面前，那时，它会忏悔，悔恨的泪水会同它的灵魂一起落入尘烟，为什么？雅不明白，它认为它的眼泪是虚伪的泪水，不过是恐惧死亡的虚无伪装，下意识地渴求着不同人群的怜悯，好逃脱那既定的命运和灵魂消散的不甘。

　　蒂娜菲望着雅，她当然不明白雅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个看似伟大的灵魂实际是一个罪不可恕的胆小鬼，它将世界框定在以它为中心的位置，狂妄的宣布所有人介入它生命的人必须以它为生命中心，去掉眼中的对它的客体化，不在充满惰性思维的看待它，要全心全意的包容的喜爱它，蒂娜菲望着那张看似张狂的兽脸，和自己多么相似啊，和自己多么同等啊，蒂娜菲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将所有人赶出了她自我创造的王国，充满着绝对自我，自我即神明的王国客体化了所有人，也将唯一的国王石化了，她必须足够张扬，必须足够痛苦，必须足够自私，她塑造了她人眼中永恒的暴君，她将自己溺死在了唯有自我的宇宙，也因此，她时常痛苦，无法融入群体，无法和她人建立健康且友善的情感关系，她是一面只能反馈出憎恨的镜子，释放了相对的恶，那些自以为是的智慧间离了她和所有人。

　　瞧啊，多么的不甘，身为暴君的二人世界中仅有自己，它们注定无法成为同路人，蒂娜菲冷静的想着，她已经开始有些严烦从雅嘴巴里吐露的任何关于信任的语言，她们都无法彼此信任，她们都只能相信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蒂娜菲问道。

　　“只要你告诉我一个绝对的答案，我也许能够帮助你。”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雅这一次没有叹气，也没有说话，它慎重的想了想，决定询问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你要在故事的结局告诉我，为什么伊特要抛弃我。”

　　蒂娜菲嘲讽的笑了笑，她问道：“要是我不想帮助你呢？”

　　雅笑道：“那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好了，蒂娜菲，你的能力太过弱小，只有你先祖的一半水平，你就算再活五百年，你也没办法依靠你那神奇的能力控制我。”

　　蒂娜菲点点头，她憎恨这种选择，但她必须遵循游戏规则，才能获得奖励和奇遇：“可以，我想我能够帮助你，但你要快点完成这一进程。”

　　雅说道：“当然，我会的，你必须爱上李满园，蒂娜菲，你必须。”

　　蒂娜菲说：“不可能，我没有办法真正的爱上她，我的尊严和人生远远高于她，我没有办法爱上她。”

　　雅说：“那就变成同路人，蒂娜菲，同路人，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孤独一人行走的世界中唯有一个人真正的能够让你依靠，成为你不再恐惧世界的快乐。”

　　“正如伊特与那位人类女人的爱，伊特在离开的时候这样说道。”

　　“说什么？”

　　“我的亲爱的爱人让我获得了真正的勇敢，现在我是时候用这了不起的勇敢面对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