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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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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闹哄哄的，人来人往，键盘声也此起彼伏。
这里是现世，A-0040世界。晚上8点整。
夏棋盯着电脑，手按着鼠标，点点公司后台，再翻翻上周、上上周的数据，装作很忙的样子——她连后天要用的资料都收集得差不多了！
但走不掉。
“OA系统不是出来了嘛，说是下周每个员工必须注册，还要填写周目标、月目标、年目标，你们的目标都是些什么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就想业绩提高个10%，也不贪心。”
“回本吧，现在的回本率太惨了。”
“完善公司后台。数据不要再出错了！快麻了，一天天的。”
OA系统是内部公开透明的，目标啥的早说晚说都一样，所以大家也没有什么顾忌，想到啥就说啥，除了夏棋。她对OA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想快点下班。
“夏棋，”主管看只有夏棋没有加入话题，出声拉她一把：“你的目标是什么。”
“6点下班。”想也没想，夏棋脱口而出。
夏棋在的这个公司，是966制度，朝九晚六，一周六天，单休。实际是007，随时待命，就算放假，觉也睡不安逸。上班日，哪怕你早早完成了工作，也不能到点下班，必须再无偿加班到深夜。
“那可不行。”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就被主管驳了回来。
夏棋一愣，心不在焉，回了个“喔”，又成了平日里的闷葫芦。日复一日的加班，加上大年初一被喊起来加班的惨痛经历，早就磨灭了夏棋的热情，天天板着个脸。
还有半小时。
“大伙儿，今天忙完了先别走。总监生日，火锅趴，就在楼下。”
五险一金，五险一金，五险一金。
夏棋默念三遍，勉强压下不快，不就是火锅趴嘛，我可以！
凌晨1点。夏棋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往沙发上一倒，扯过被子一蒙，睡死了过去。
她是被闹钟吵醒的。
手机上大大的13:00刺痛了她的眼睛。
“No！”她大叫，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睁大双眼，再一瞅——星期日。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瞬间回到实处：“还好还好。”
“来电了，来电了！”突兀的音乐响起。
——我、听、不、见！夏棋蒙住耳朵，试图隔绝鬼叫魂似的来电铃声。
“来电了，来电了！”毫无感情地响个不停，落在夏棋耳朵里，就跟催命一样。
她猛地抓起手机，又猝然停在半空——这可是一个月的工资！她十分心痛地收回手，按下接听键：“主管，有什么事吗？”
“嗯。”
“tableau……”
“好的。”
“周一到周六的吗？”
“什么时候要？”
“17点？知道了。”
挂断电话，两只手撑在洗漱台上，夏棋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毫无血色的自己，使劲泼了两把冷水。眼睛里的红血丝稍褪，人也精神了大半。
匆匆吃完午饭，夏棋坐在电脑桌前，面无表情地登录公司后台，开始加班。
还差一分钟到17点。夏棋点击转发，将15点就做好的数据表发送给主管。
一小时后，对面回了信：收到了。顺便帮XXX审一下文案。
果然，又是这样。又一个周末没了。
第二天，夏棋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昏昏沉沉地出了门、上了地铁、到了公司。
“夏棋！看群消息。”
夏棋一激灵，抹了一把脸，赶走瞌睡，对旁边的同事道谢：“多谢。”
“不客气。你赶紧回消息，就剩你没回了。”
“好。”
群里一连串的“1”，看得她眼花，好不容易拉到顶，跳进眼里的就是——10点开会。她的胃开始疼了。
一小时的会议占掉了大半个上午，夏棋不得不庆幸，今天是周一。
“大家记得把上周的工作汇总，下午五点开汇报会。”
她收回刚才的话。
周一是黑色的。说出这话的人，绝对是个天才。
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哈哈哈，我上周去吃了他家的小龙虾，确实好吃。我两约个？”
工作。
“你领了优惠券没？没啊？那你赶紧去领，能省好几十呢。”
工作。
“亲爱的，有没有推荐的，我买个衣服先。”
……
工作，工作，工作！
上班的时间不工作，下班不让走硬留下人加班，真是……好极了！
夏棋点开OA，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填好目标，毫不犹豫地提交。
“夏棋，你留一下。”
汇报会结束后，夏棋被主管叫住了。
“怎么了吗？”
“不是大事儿，就随便聊聊。”
夏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主管对面。
主管：“你那个OA目标，尽量改一改吧。”
夏棋：“六点准时下班，有什么不好的吗？”
主管：“不行。”
夏棋：“为什么不行？准点下班不正好说明我工作按时做完了，效率高吗？”
主管：“是这个道理没错，但你不随时盯着数据，你怎么知道会出什么问题。而且，七点到十点是用户活跃高峰期，更得盯紧点儿，是不是啊？”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一盏一盏的灯亮起。树叶婆娑，大风钻过半开的窗进入会议室。凉嗖嗖的。
夏棋不自觉压低声音：“嗯。”
主管也跟着小声说话：“明白了就好。最迟明天上班前，一定要改好。
“跟你通个消息吧，业务部想提你过去当小组长。结果你来这么一出，那边说得再考察两个月。”
风更大了。更冷了。
夏棋：“我没想那么多。”
主管：“刚进社会一年嘛，能理解。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
夏棋：“嗯。”
主管：“回去工作吧，抓紧时间把工作做完，争取早点下班。”
咔嚓，门关门开，又是新的一天。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会议室，同样的汇报会。
“夏棋，你咋了？你脸好白！”
“肚子疼。”夏棋趴在桌上，疼得死去活来，短短三个字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主管！”同事顶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视线，半扶着夏棋，说道：“夏棋不舒服，我陪她去趟医院。”
主管上下打量两人，好一会儿才开口答应：“早去早回。”
夏棋头上全是冷汗。在昏过去前，终于到了医院。
“好些了吗？”同事拿着检查单，问夏棋。
“嗯，好多了。”夏棋正在吊水，药液从输液管流进血管，冰凉凉的，“谢谢你，麻烦你了。”
“咳！都是同事，能帮衬就帮衬。刚刚主管给我打电话，喊我回去上班，我就先走了，你自个儿注意点啊。”
“好，路上小心。”
没工作、没电话、没消息、没人……毕业后，难得的一次清闲。夏棋靠窗而坐，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四十一、四十二！一分钟四十二滴耶！”
叮铃——
夏棋心情不错，不像往常一样抗拒消息提示音。她笑眯眯地点开私人消息。
——医生怎么说？
是主管。
——问题不大。输次液就好了。
夏棋回。
——什么时候能输完？
——不出意外，一个半小时后。
——那好，输完了，记得回来上班。
…………
她听见，有什么东西碎了。
女生的痛不是痛，打工人的命不是命！是吧！什么破公司！什么破工作！老娘不干了！
说不干就不干！夏棋歘歘找到无数次想填没敢下笔的离职通知书，右手一挥，填写完毕，眼都不带眨的！
【是否确认提交】
是是是！
【提交成功！】
啊！心情舒畅了！这水，怎么这么甜呐！这扇子，怎么这么好看呐！这玫瑰，怎么这么漂亮呐！
“嗷！”一声尖叫刺穿骨膜。
查房护士手疾眼快地按住夏棋：“别乱动，回血了。”
“对不起对不起，太开心了。”
一个月后。
当初辞职有多高兴，现在找工作就有多痛苦。
夏棋抱头蹲在客厅中央，心烦意燥。突然，她站起身，翻翻箱子倒倒柜子，里里外外倒腾了个遍，总算提着个火盆不再“上蹿下跳”了。
她翻出写了一个多月、投了一个多月的简历，丢到火盆里，然后去厨房取来打火机。啪嗒！幽蓝的火焰窜出来，在空中晃啊晃，一个不留神，被送到简历身边。
火焰在薄薄的简历上跳着舞。咻——咻——咻——
夏棋眼睁睁地看着它尸骨无存。都烧了，都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睡觉。”她拍拍大腿，扭扭脖子，转转肩膀，踢开被子，往床上一躺，听着“啦啦啦啦啦啦啦~”就滑进了梦乡。
——嘶，有点冷呀。
夏棋手一搭，无意识地摸索着——被子、被子、被——咦？摸着好像人啊……人？人？！
出租屋就她一个人住，哪儿来的人？！她一骨碌爬起身。
一个女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有一左一右两片叶子悬在空中、拉着横幅，上面写着：
欢迎来到主空间！
“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在做梦，梦醒了就好了。”夏棋喃喃自语，就要继续躺着。
“别呀！朋友，”女生赶忙拉住夏棋：“这不是梦，这里是宇宙主空间，管理三千世界的地方！我们最近在招人，刚好收到了你的简历。”
夏棋不为所动，紧闭双眼。
“我们这儿入职就交五险一金，十五天年假，双休，轻易不加班，加班三倍工资。”
夏棋眼睫毛抖啊抖啊抖。
看出夏棋内心的动摇，女生再加一把火：“三个月调一次薪，半年评一次级！”
夏棋唰地挺直上半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女生：“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