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业歌

14、第 14 章

　　瑟瑟低着头，她的手抚摸着马的鬃毛，路过的尸体与骑士而造成的喧嚣让她下意识抬起头望过去。

　　她看见穿着铠甲的骑士们面容肃穆的模样。

　　穿着单薄羽衣的瑟瑟很快将目光移开，她的手继续抚摸着枣红色的马，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弯下腰将干草捧住，放在马的嘴边，马柔软的嘴巴在她的手心磨蹭，让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乖啊乖啊……”

　　那队骑士很快消失在街道，瑟瑟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雷米尔顿从旅店的大门向着她而来。

　　瑟瑟亮晶晶的，满是雾气朦胧的眼睛看着雷米尔顿。

　　这个漂亮的死亡之神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低下头，看着瑟瑟手中的干草：“你很喜欢这匹马吗？”

　　瑟瑟不确定雷米尔顿是否是在吃醋，若是雷米尔顿连一匹马的醋都要吃，那也太可怕了。所以她摇了摇头，拍了拍手，她小心翼翼观察着雷米尔顿的脸：“……我们可以买些盐块吗？小马可以补充盐分。”

　　雷米尔顿平静无波的目光从马咀嚼的嘴巴转移到瑟瑟的脸庞之上，他湛蓝色的目光看着瑟瑟，面无表情，似乎是很冷静的模样：“可以，先去房间吧。”

　　感觉到雷米尔顿似乎没有生气，瑟瑟走在雷米尔顿的旁边，她的手被雷米尔顿牵住，这样其实有点别扭，瑟瑟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和异性牵过手，她之前唯一牵过手的异性就是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父亲，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谈恋爱必须要的步骤，但是她的手被雷米尔顿牵住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胆怯的。

　　雷米尔顿的手带着微微的凉意，他拉着她的手上楼。

　　纯白的羽衣裙摆在瑟瑟的小腿之间晃荡，她漂亮的脸上是不安，她一直看着雷米尔顿的侧脸，未曾察觉到旅店大厅里的旅客以及侍者们看见他们时的诧异和寂静。

　　瑟瑟自然是美丽的，虽然说，她的可爱要比美丽占比大，但是她依旧是完美且富有魅力的。

　　雷米尔顿也是美丽的，他的美丽带着危险的锋芒，他湛蓝色的眼睛只是一撇，便会让人感觉到一种压力和危险，所以雷米尔顿的美丽归美丽，他的气质却高傲如君王。

　　这样一对走进旅店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看着他们。

　　雷米尔顿不会在意除了瑟瑟之外其余人类的目光，他带着瑟瑟走上楼之后，旅店安静了几分钟，才恢复热闹。

　　当然了，瑟瑟自然不会知道他和雷米尔顿的颜值对于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类有多么惊艳，她站在旅店的房间里，望着那奢华的房间，下意识攥住自己的裙摆，她的脸颊带着微微的绯红：“我要和你睡在一起吗？”

　　瑟瑟纠结地看着床铺，又悄咪咪地看着雷米尔顿：“……我觉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瑟瑟自言自语，雷米尔顿只是凝望着瑟瑟，他湛蓝色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瑟瑟：“我不用睡觉，我会看着你。”

　　“……好。”瑟瑟小心翼翼坐在床边，她感受着柔软的床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瑟瑟几乎没有睡过柔软的床铺，突然感觉到床榻的柔软，她的眼眶甚至都微微泛红了起来，她脱掉有些大的靴子，然后蜷缩在柔软的被子上。

　　瑟瑟的脸颊贴合着被子，她的脚也很痛，就算是骑马全身也很痛，现在她蜷缩在被子上，喉咙里发出如同猫咪一般的咕噜噜的声音，雷米尔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阴沉地看着瑟瑟像是猫一样蜷缩着咕噜噜发出声音的模样。

　　瑟瑟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雷米尔顿的目光，现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床睡，连日来的烦恼和劳累很快变为了睡意，她蜷缩着睡着了。

　　雷米尔顿良好的，属于神明的目光看着瑟瑟的睡颜，她的嘴唇微微睁开，呼出温热的气息，雷米尔顿又从瑟瑟的脸颊移动到她的腰部，纤细的腰部因为这段时间的风尘仆仆，没有吃好的原因，看上去有些纤细，瑟瑟的身材也有些干瘦，要知道瑟瑟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的下巴甚至还有可爱的婴儿肥，但现在，她的下巴有些尖，让她现在睡着的时候带着一种虚弱和脆弱的美感来。

　　但最令雷米尔顿受不了的是，瑟瑟脚上的伤口。

　　不同于曾经是神王战士的雷米尔顿，雷米尔顿从前作为天使，无休无止地战斗，杀戮，他可以长途跋涉，从世界的这一端走到另一端，甚至不用睡觉，走上数百年无休止，但瑟瑟不同。

　　瑟瑟是个人类，是个娇弱的人类，她不过只是跟着雷米尔顿一段时间，脚上就出现了水泡和伤口，虽说雷米尔顿帮瑟瑟处理了这些伤口，但她的脚上还是有些痕迹，雷米尔顿凝视着瑟瑟的脚，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在瑟瑟的视线里，雷米尔顿处于逆光之中，他背脊挺直了凝望着瑟瑟，又看向床边随意摆放的靴子……

　　一双合脚的，完美的鞋子。

　　雷米尔顿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个。

　　这个小镇处于黄金之国的边缘，虽然不如一些帝国的王都繁华，也很难找到奢华的衣物和装饰，雷米尔顿也不想显灵让这里的术士发现他供奉他……虽说他是死神，是黄金之国的神明，但他本身就处在天界的追杀之中，距离他要去的深渊还差很远的路……当然了，天界也不会想到，从前善战的雷米尔顿，可以在一息之间就从世界的这一端走到另一端的雷米尔顿，现在居然会带着个人类少女慢吞吞地走。

　　雷米尔顿的目光沉静地看着瑟瑟的睡颜，他于逆光之处想了很多，最终还是站起身。

　　瑟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房间里点上了蜡烛。

　　瑟瑟感觉自己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她擦拭着自己眼眶的眼泪，坐在床上低着头，回味着自己刚刚的梦境。

　　她梦见了另一个世界的学校，老师，同学，还有自己的父母。

　　她梦见自己的父母着急的模样，颓废的模样，她梦见自己的父母在着急地寻找着她，而她就在父母的旁边尖叫着，哭喊着。

　　“我就在这里啊！爸爸！妈妈！”

　　但是梦境果然就是梦境。

　　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白色的，燃烧的蜡烛。

　　瑟瑟沉默着很久，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已经不在自己曾经的家，而是来到了异世界。

　　晚上了，瑟瑟的沉默终结在雷米尔顿的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瑟瑟。”

　　是雷米尔顿低沉的声音。

　　瑟瑟下意识转过头，看见雷米尔顿在另一边。

　　她看见了那些包装好的一群是首饰，又看见几双鞋子。

　　是属于女性的鞋子。

　　自然不是雷米尔顿的。

　　瑟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她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裙摆：“雷米尔顿……”

　　温热的水盆在雷米尔顿的手上，瑟瑟这才发现。

　　“咦咦咦？”

　　瑟瑟看见雷米尔顿走过来，将水盆放在地上，然后蹲在了她的面前。

　　瑟瑟：“……””

　　“我帮你洗脚。”雷米尔顿伸出手抓住了瑟瑟的脚腕。

　　瑟瑟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不用！不用！”

　　洗脚什么的……还是太过了！

　　瑟瑟从来没有让谁帮她洗脚，成年之后就是自己洗，她看着雷米尔顿漂亮的脸，和他的手握着她脚腕微微的用力，瑟瑟的脚触及到温热的水之后，她只觉得难堪和羞涩。

　　“我自己来……”

　　瑟瑟不敢动作，她毕竟还是对雷米尔顿有些害怕，她握紧了裙摆，站起来，温热的水没过她的脚背，瑟瑟站在水盆中，脸颊红而滚烫，她的眼眶微微湿润：“我自己来……”

　　瑟瑟咬住自己的下嘴唇，雷米尔顿松开了握着瑟瑟脚腕的手，他还是尊重了瑟瑟的意愿，他站起身，又坐回了这之前的那个座位，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瑟瑟无措地模样，像是在观察着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瑟瑟抿了抿嘴唇，她不适应在雷米尔顿面前洗漱，偏偏雷米尔顿总是喜欢观察她，她能够感觉到雷米尔顿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的模样，瑟瑟只想死。

　　偏偏雷米尔顿是瑟瑟无法得罪的神明。

　　瑟瑟粗略地洗了一下脚，她很快套上了靴子，但雷米尔顿的力量裹挟着一旁的鞋子，示意瑟瑟：“穿新鞋子。”

　　雷米尔顿并不是商量的意味，他总是这样，看似冷漠而冷静，实则控制欲强得吓人。

　　瑟瑟穿上新鞋子，她咬咬嘴唇：“我去把水倒了。”

　　雷米尔顿看着瑟瑟的背影离开。

　　这位死亡之神坐在椅子之上，他伸出手，手肘撑在扶手之上，他的手背上抵着自己的下巴，他湛蓝色的目光微微移动，眼眸之中没有丝毫感情，如同无机质的宝石。

　　雷米尔顿听见了，这个边境的神殿，供奉着他这位死亡之神的神殿之中，有祷告传入他的耳畔。

　　哪怕面对自己的信徒的祷告，雷米尔顿也只是漠然地听着那些祷告，然后关闭了信徒传达至他耳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