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与死神[西幻]》业歌

12、第 12 章

　　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恐惧，喜悦和好感，化为了瑟瑟现在对于雷米尔顿复杂的情绪。

　　她沉睡在雷米尔顿的怀中，是安详的模样。

　　瑟瑟从未如此对雷米尔顿放心过，但是就在这个夜晚，她沉睡于死神的怀中，她穿着单薄的羽衣，脑袋睡在雷米尔顿的大腿之上，面朝篝火，她蜷缩着，任凭雷米尔顿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死亡之神那头暗红色的长发如同被鲜血浸泡一般暗沉，他低下头，露出自己完美的侧脸来，他伸出手，抚摸着怀中少女的发丝，微微冰冷的指腹从少女的发丝抚摸到她的脸颊，他的手指温柔地划过少女的嘴唇，直到她的脖子。

　　看啊，她不再排斥他。

　　因为瑟瑟知道，离开了雷米尔顿的下场，只有死亡和灭亡。

　　看啊，她在他的手心瑟瑟发抖，如同安详埋首于翅膀的白鸽。

　　因为瑟瑟发誓，她将不再离开雷米尔顿，若是违反了誓言，她会堕入黑暗。

　　雷米尔顿那湛蓝色的眼眸在篝火之下闪烁着，他的眼睛美丽剔透的如同宝石，现在看着睡在他膝盖之上的少女，眼眸之中闪烁的是奇异和欲念的光芒，捧起少女的背脊，拖起少女的后脑，将自己那一吻印在少女的嘴唇之上，将她的气息尽数吞咽，品尝着少女的美好。

　　“瑟瑟……”

　　雷米尔顿不自觉呼唤着怀中之人的名字。

　　他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瑟瑟看到的是雷米尔顿的腿，她揉了揉眼睛向上看，看到的是冷峻的死神喂食着那匹枣红色的马的模样。察觉到瑟瑟苏醒了，雷米尔顿转过头，看着睡眼惺忪的瑟瑟，他的声音轻轻的，总有一种冷漠的感觉，可是瑟瑟总觉得雷米尔顿冷漠的语气之下，是一种异于常人的黑暗和偏执。

　　“瑟瑟，你醒了。”

　　雷米尔顿来到瑟瑟的面前，单膝蹲下，将布袋子里的果子放在瑟瑟的面前：“暂时只有这个。”

　　瑟瑟坐起来，她拿起果子，小口小口的啃食着，她知道这是雷米尔顿能为她弄来的最好。

　　之前琴所在的村庄，里面都是腐尸，就算能活动的“人”，也都是行尸，食物什么的都腐烂了，所以自然没能从之前的村庄里拿到食物，现在瑟瑟看着前面的果子，一口一口的吃着。

　　小小的红色果子，有种油桃的味道，很好吃，瑟瑟一连吃了五个，肚子就感觉到饱了。

　　她将果核放到一边，埋入土中，站起身，来到那匹枣红色的马的旁边，她洗干净了手和脸颊，抚摸着马的脸颊，瑟瑟将自己的脸庞贴合在马的侧脸之上，雷米尔顿在一旁收拾着东西，他面无表情地瞥见瑟瑟和马互动的模样，湛蓝色的眼眸被红色的睫毛半覆盖。

　　雷米尔顿来到瑟瑟的旁边，抱起她的腰，将她放在马上：“我们应该出发了。”

　　瑟瑟惊呼一声，但很快便适应了坐在马上的感觉。她怀抱着雷米尔顿的长剑，坐在马上，被雷米尔顿所牵引。

　　这个世界，已经逐步迈入死亡。

　　太阳和月亮每天死亡，又重生。

　　众神不再理会人类的祈祷。

　　瑟瑟凝望着雷米尔顿的背影，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行走在田野，又翻过山，路过溪水的时候，雷米尔顿停止了，他让瑟瑟洗澡，因为雷米尔顿感觉到瑟瑟身上的不适。

　　瑟瑟开心地去洗澡了。

　　脱下羽衣，露出了白皙的身躯，瑟瑟站在溪水之中搓洗着身体和头发，她坐在溪水之中的一块石头之上，脸上是难得的笑意，她本身足够美丽可爱，而且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人的气质——瑟瑟的气质非常和平温暖，一看就是在非常好的环境之中长大的，对于这个世界受到苦楚的人来说，瑟瑟这样的和平和温暖，简直有着要命的吸引力。

　　瑟瑟难得开心，她哼唱着歌曲，黑色的长发垂落，遮盖住柔软的胸脯，她的身躯洁白，看上去非常柔软且青春，让她现在看上去，像是一位水泽仙女——传说故事里的水泽仙女，也是如此雪白且赤身裸体。

　　瑟瑟喜悦着搓洗着自己的长发，她未曾发觉远处丛林里稀稀落落的声音。

　　有谁拨开了树枝，呆愣地看着那赤身裸体的少女捧起清水的模样。

　　银白色的长发被缎带束在脑后，上半身是衬衫，下半身是裤子和靴子，虽然是如此简单的装扮，但依旧可以看到布料的完美且这个人的面容的优越，应该是一位贵族或者王子。

　　现在，这个握着剑的男人呆愣愣地看着溪水之中的瑟瑟，悦耳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神啊……这是仙女吗？”

　　半蹲着单膝跪下的男人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羽衣，他当然知道那些故事，年幼时期的睡前故事里，仙女总会被羽衣所桎梏，失去了羽衣的仙女，将无法回到山林之中自由自在，而是只能嫁给那些藏起羽衣的男人。

　　现在，那些幼年时期所读过的故事，在男人的脑子里回想着。

　　瑟瑟在身后听见了什么声音，她转过头，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呆愣着盯着她的模样。

　　瑟瑟尖叫一声：“啊！！”

　　她急忙拿起衣服穿在身上，接着拿起靴子，甚至没时间穿上靴子，她尖叫着准备逃走，而那男人站起身，追在了瑟瑟的身后，他一边追一边呼唤瑟瑟：“等一下！仙女！”

　　瑟瑟尖叫着，哭泣着：“滚开！滚开！”

　　瑟瑟的尖叫被雷米尔顿所听见，这位在远处摘取水果的死亡之神飞速奔跑着，他来到瑟瑟周围，看到的就是瑟瑟哭泣着奔跑的模样，雷米尔顿看见了追着瑟瑟的那个男性，他丢开了怀中的果子，拔出虚空之中的长剑。

　　雷米尔顿拥抱住了瑟瑟，瑟瑟在他的怀中发抖。

　　瑟瑟抬起头，凝望着雷米尔顿，眼眸之中带着些泪珠。

　　雷米尔顿一手抱着瑟瑟，另一只手举起剑，对准了那个追上瑟瑟的男人。

　　……追着瑟瑟的男人有着银白色的发丝以及一张好脸。

　　一种莫名的嫉妒和不悦，或许不是莫名，雷米尔顿对所有胆敢伤害瑟瑟，或者抢走瑟瑟的存在都心存嫉妒。

　　现在雷米尔顿抱着瑟瑟，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你是谁？”

　　雷米尔顿的语气之中，是对于这个男人的不悦以及轻视，作为死亡之神，作为神明，雷米尔顿无需对一个人类男性太过担心或者看在眼里。

　　雷米尔顿看着眼前的男人支支吾吾：“我……我只是不小心刚刚看见了这位仙女，不是，这位小姐……”

　　“看见了？”雷米尔顿的声音疑惑，他轻轻道：“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瑟瑟的脑袋被雷米尔顿扣住，她的面庞埋在雷米尔顿的胸膛之中。

　　死亡之神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眸之中满是扭曲和嫉妒。

　　瑟瑟的身体被这个该死的人类男性给看见了。

　　他胆敢！

　　雷米尔顿伸出剑，只是随意挥舞了一下，如同君王挥舞自己的权柄，如此傲慢。

　　虚空之中冒出的长剑刺穿那银白色发丝男子的身躯。

　　而这男子甚至还未发觉，就被雷米尔顿的力量所伤害。

　　雷米尔顿感受着瑟瑟在他怀中发抖的身体，他扣住瑟瑟的后脑，将咒语念出。

　　瑟瑟昏迷了，她的腰部被雷米尔顿所掌握，雷米尔顿将瑟瑟完好地放到一旁，瑟瑟靠在一颗石头上昏迷。

　　而雷米尔顿看着那个满身伤痕，跪在地面的男子。

　　这死神冷漠地看着眼眸之中含有惊恐的男子。

　　神和人类之间的区别，就好像人和山峰之间的区别。

　　雷米尔顿甚至无需动用自己大部分的神力，他只要动用自己一点点的权柄，便可杀死眼前的人类。

　　但在让这个人类死亡之前，雷米尔顿要挖出这个男人的眼睛，因为这个男人看到了不该看的。

　　雷米尔顿来到男人的面前，伸出手指，挖出了男人的眼睛，伴随着男人的惨叫。

　　雷米尔顿冷笑着看着手中的眼珠，他松开手，任凭那双美丽的眼珠滚落在地面，沾染上泥土。

　　“这是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所受到的惩罚。”

　　那高傲的声音，如同神明的刑罚。

　　雷米尔顿握住剑，刺穿了这男人的心脏。

　　这是死神的挽歌，这是死神赐予的死亡，神明亲自杀死人类，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荣幸，哪怕雷米尔顿对于这个男人的情绪满是嫉妒和恶意。

　　眼见着男人身体瘫软在地面，雷米尔顿一脚踢开男人的尸体，他来到瑟瑟的旁边，抱起瑟瑟，不再管之前的那些果子，牵着马离开了这里。

　　此地已经是黄金之国的边境，由术士和炼金术师所联合建造的国家，供奉着死亡的神明。

　　边境公爵的首席法师在城堡之中，惊讶地看着代表少主生命的火焰突然熄灭。

　　年老的法师诧异地看着熄灭的蜡烛。

　　“埃拉少爷……被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