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羊奶》完女

16、临门

　　“小宁，帮我把这盘水果拿到客厅。”宁怀瑾说道。
　　“哦，要是桌子脏顺道擦一下哈。”
　　“还有这个水，也拿过去。”
　　“哎呀，至于吗，不就来个客人，至于这样吗。”卓宁做着毫无疑义的挣扎。
　　“嗯？看你这态度，一会儿是不能好好道歉了……”宁怀瑾叉着腰，眼睛向下看着卓宁，嘴角弯成某种弧度，露出淡淡的微笑。
　　“切。”卓宁一扭头。
　　“好，那周末的家庭补习时间也没有咯，我去给你报个补课班好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行了吧。”卓宁服软道。
　　要是因为这个事而失去了和宁怀瑾独处的时间，那卓宁可亏大发了。
　　“那太好了。”宁怀瑾拍了拍卓宁的肩膀。
　　“话说回来，郁欢可从没和我抱怨过你的事，你还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好好道歉啊。”宁怀瑾说道。
　　卓宁扭过头去，想着什么。不说话。
　　几天前，郁欢和宁老师说了他和齐安和好的事。
　　郁欢表示这一段时间都给宁老师添麻烦了，于是提议想来宁老师家看看他，表示感谢。
　　“叮咚——”说来就来了。郁欢和齐安已经到了。
　　宁老师打开门。
　　“宁老师好——”郁欢开心地打着招呼。
　　“宁老师好。”齐安小声地附和着。
　　这下有郁欢在了，齐安又和小时候一样了。怯懦懦地躲在郁欢身后。
　　“你们好你们好，快进来吧！”宁老师热情地招呼道。
　　“小宁快给哥哥们拿拖鞋。”宁老师招呼卓宁，示意他来打招呼。
　　“嗯？什么味儿啊。”郁欢闻着屋子里有股事物烧焦的味道。
　　“啊！”宁老师忽然惊叫一声。
　　“哎呀哎呀，是我炖的菜！”宁老师着急地跑到厨房去。
　　“加点水就好了嘛。”卓宁看着宁怀瑾的背影，小声嘟囔道。
　　这下，玄关处，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忽然就，有一丝尴尬。
　　一阵沉默和寂静……
　　“额……”郁欢率先开口。
　　可是谁知卓宁忽然移步到齐安身前。
　　“额啊，”郁欢忽然想到，除了之前商城那一次，这回恐怕是齐安和卓宁的第一次见面吧……
　　“那个……”郁欢继续开口。
　　卓宁直直地盯着齐安。
　　齐安也回看着卓宁。
　　卓宁个子已经不矮了。可是齐安还是比他高半个头。
　　“怎么办怎么办，这要真打起来，齐安应该不会吃亏吧？”郁欢在心里飞快的想着。
　　“不对，我在说什么！当然是不要打起来！”郁欢忽然想到。
　　只见那两人的气氛似乎逐渐焦灼，眼神碰撞就像擦火花，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
　　郁欢刚想上前阻止。
　　下一秒齐安和卓宁立刻握住了双手。作出了一幅“我认可你了”的表情，并且认真地握了握手。
　　“欸欸欸欸欸！？”郁欢在一边露出了蒙克的《呐喊》一般的表情。
　　“不对！一定是、一定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他们的双手一定在暗中较劲！不——你们不要为了我再打啦——”郁欢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小一号郁欢，双手环绕住自己扭动着身体，伴随着以上臆想。
　　他还是这么能想。
　　“喂！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他们啊！”另一个长着红色的小角的郁欢戳破了郁欢的幻想泡泡。
　　郁欢回过神来。
　　“啊！那个！你们不要打啦！”郁欢作出一个电车挡车栏一样的动作，两只手向前砍去，挡在了两人之间。
　　“嗯？”
　　“怎么了吗郁哥？”齐安问道。
　　两人收回了手。
　　“欸？”郁欢反问着。
　　“啊，你们，你们没事吗？”
　　“没事啊？”齐安不明所以地问道。
　　正说着。卓宁退后了一步。双眼仔细地盯着郁欢看。
　　“欸欸！怎么了！这回要冲我来了吗！”郁欢移开视线。喉结移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
　　卓宁上下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
　　卓宁把手插着兜，贴近郁欢的耳朵，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原来你，是?啊。”
　　卓宁露出一个带着戏谑但是却无恶意的微笑。
　　“原来你，是?啊，是?啊?啊?啊啊……”这句话像魔咒一般在郁欢的脑内回响……
　　他的脸腾地就红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啊喂！！”郁欢匆忙地摆着手!
　　身后的齐安露出一副迷惑的表情。
　　宁老师过来了。
　　“欸？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呀，快进来呀。”
　　“小欢，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生病了？”宁怀瑾问道。
　　“啊！我、我没事……”郁欢红着脸低下头。
　　他看见卓宁在一边捂着嘴偷乐。
　　“这臭小子，亏我还为他们担心！”郁欢囧死了。
　　宁老师给他们倒了茶。
　　“我泡了茶，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喝的惯。”
　　“小宁平时喝的挺好的，你们也尝尝。”
　　宁老师沏了点绿茶，又放了玫瑰花苞。清香中带了许甘甜。
　　郁欢小口品着。
　　只觉得不愧是宁老师泡出来的茶。真的很好喝。
　　“哦对了宁老师，我们刚才在楼下买了点点心送给您。现在看来，配茶和正好！”郁欢说道。
　　“我之前听卓宁说，您不喜欢吃抹茶红豆味道的点心，这次就没要。买了点草莓和蓝莓的水果塔，您尝尝看。”郁欢把点心从齐安手中拿过来。
　　“啊？我没有不喜欢抹茶红豆啊。正相反，我最喜欢这个口味了。”宁老师说道。
　　“啊？”郁欢疑惑道。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卓宁。
　　“切！”卓宁避过视线，扭头喝茶。
　　气氛忽然又陷入了沉默。
　　郁欢拉着齐安的袖子，磨磨唧唧地，想着要不现在就说了，向宁老师道歉的话……顺便……
　　而宁怀瑾向卓宁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紧抓住机会像郁欢齐安道歉。
　　双方都在纠缠。
　　“那个！”
　　“……额”
　　两人同时开了口。
　　“额，你先说吧。”
　　“你先说。”
　　“……”
　　气氛又陷入了焦灼。
　　宁老师看了看两人。叹了口气。
　　“小宁，你不是有话想跟两位哥哥说吗。”宁怀瑾说道。
　　卓宁站起身。
　　走到郁欢身前。
　　居高而下地、直直地盯着他。
　　那架势，郁欢不禁滴下一滴汗来。
　　“那天，对不起。”卓宁说道。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卓宁回头看了一眼宁怀瑾。
　　“他这么喜欢你。”接着说道。
　　“额，啊没事！我、我知道的……”郁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知道，卓宁的心意。
　　“我只是想稍微教训你一下。顺便，让他心疼一下罢了。”卓宁指了指齐安。
　　“不过，那天吻了你确实是意外。我被一个小孩儿撞到了所以才……”卓宁解释道。
　　“嗯？”宁怀瑾忽然问道。
　　“啊！”卓宁忽然感觉自己说漏了嘴。
　　“欸~还有这种事呐，我都不知道~”宁怀瑾笑着对卓宁说。
　　“啊！不、不是这样的！”卓宁摆着手！
　　“我不是我没有绝无此事！”
　　“我……”郁欢忽然开口。
　　“我没有怪你。”郁欢也站起来。
　　“话说回来，或许还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和齐安和好。”郁欢低着头说。右手一直牵着齐安。仿佛从齐安那里迎来汩汩的勇气。
　　“不。”卓宁说道。
　　“我错了就是我错了。你没必要感谢伤害了你的我。是我该给你赔罪。”卓宁坦荡地说道。
　　“是啊，或许卓宁是对的。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受了气逆来顺受，被人伤害了好不容易治愈，还回头说感谢。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自己或许就是缺少这种坦然承认被伤害和接受道歉的勇气。就像当初他对齐安。”郁欢苦涩地想着。
　　可是，这次大抵就不一样了。郁欢看了看紧靠着他的齐安。这次，有了他在，他相信自己什么都能熬过去。
　　宁老师看着双双站起来的两人。连忙打断他们。
　　“好了好了，这是干什么，话说开了就好了。快，都坐下吧。坐下吃东西。”宁老师拉着两人的手，让他们两个坐下来。
　　“话说回来宁老师，我还没跟您道谢。谢谢您这个学期以来的关照。谢谢您，带我又重回文学的课堂。谢谢您，还为了我和齐安的事情操了这么多心。我们两个十分感谢您！”郁欢说着拉着齐安的手，两个人双双站了起来，对着宁老师鞠了一躬。
　　“哎哟哎哟，好了好了，我可受不起啊！”宁老师笑着连忙又把这一对新人按在凳子上。
　　“你们已经谢过我了。你看，你们还给我买了好吃的点心。这就足够了。我很喜欢。快，都不许再站起来了。都坐下垫垫肚子。等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在老师家吃饭哈。”宁老师热情地款待大家。
　　过了一会儿，菜肴都做好了。
　　宁老师请大家上了桌。
　　“哇！好丰盛啊！”郁欢赞叹道。
　　四人都大快朵颐着，尤其是郁欢和卓宁。齐安和宁老师就显得稳重许多。
　　“明明宁老师做饭这么好吃，可是卓宁就一点都不会做。”郁欢疑惑地说。
　　好像卓宁应该从宁老师那里遗传点什么似的。
　　“要你管啊！”卓宁红着脸反驳。
　　“我也想吃他做的饭，怎么！不行啊！”卓宁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做着毫无说服力的反驳。
　　“啊，没有没有。”
　　“我的意思是，感觉每次来都是宁老师做菜。您的妻子不在吗？”郁欢问道。
　　忽然。整张桌子都静了下来。
　　宁老师夹菜的手忽然就停住了。
　　卓宁低着头，嚼着他的菜。哪儿也不看。
　　郁欢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他迅速看向宁老师。
　　宁老师的手轻微地抖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恢复了自然。
　　“她……已经过世了。”
　　宁老师这样说道。
　　餐桌上还是一片沉寂。
　　“对不起宁老师……我……”郁欢放下碗筷站起来。
　　“哎呀，不是说了别站起来了，好好吃饭吗。”宁老师制止他。
　　“没事了，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宁老师笑着说。
　　“快吃吧，小宁说他有点功课不会，我也只能帮帮他文科之类的。你们两个经济金融的大学霸好好帮他补补。”宁老师捏着卓宁的脸说。
　　“什么！让他俩补？我才不要！”卓宁表示抗议！
　　“哈哈哈哈。”宁老师笑道。
　　郁欢偷偷地看着宁老师。尽管他在笑着。
　　可是郁欢还是感觉。
　　他这笑容之下。
　　分明隐藏着。
　　淡淡的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