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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复仇开始 ...

  •   我晕晕乎乎飘回所里,飘回值班室,见老周不在他床上,我理所当然一头扎进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我脑袋里面乱极了,只能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下来,不要急,慢慢捋,总会有头绪的。
      我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终究慢慢平静下来,也大体想明白了这件事:我最后的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在兰联华河游泳,但是有开始却没有结束,说明我是在游泳的这段时间里出了事;小丽丽认识的这个聂志远,参与到了一起兰联华隧道杀人案中,被杀的人是一个17岁的女孩,和我最后记忆中的自己同岁,并且这起杀人案发生在12年前,那正是我作为“鬼”到这个世上的第一年;老周对聂志远提到了12年前和兰联华隧道,那么老周定是当年这个案子的知情人,说不定还是侦办人之一。而且经过12年,13岁的聂志远已经长成了25岁的大小伙,老周仍然能够一眼将他认出,说明这个案子在老周的心目中有相当的分量,以至于令他印象如此深;我的家人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还有几个应该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天天和我一起去兰联华河游泳的小伙伴们。燕子他们这么多年我没见着过,可是顾锋却是在本市的……顾锋!顾锋!顾锋!我在老周梦里失火的房子前见到的那个男人,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那么熟悉,原来是顾锋!猛然,老周在梦里对顾锋说的话,一字一句呈现在我的脑海:我查了你这么多年,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当年抱着覃艺尸体不肯放手的那个男生!
      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摆在面前:我死于非命,有人害了我!熊熊怒火在胸中燃烧:是谁?是谁让我在花一样的年华骤然结束生命?是谁让我的家人痛不欲生?是谁让我困在这里不能离开?我不止要把这一切追查清楚,我还要报仇!为了我孤苦伶仃在这人世间飘荡的12年!
      我仔细想了想,现在最关键的人是聂志远。我入他的梦,多半能找到一些线索,就算不能,我也要试着用炁教我的方法报复他,如果他有被报复到,那说明他与我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
      我打起精神,往小丽丽家去,哪知运气不坏,居然聂志远在正和小丽丽的奶奶说话。
      “黄奶奶,我要来旷世城的一家律所实习半年。我在怡心园租了一套房子,你搬过来和我住吧,这里条件太差了。”
      “不用不用,你还没上班,哪里有钱?还不是你爸妈给你租的?为了我们要去住,还要租大一点的房子,这可说不过去。你如果忙,没时间做饭,可以把钥匙给我,我去给你做饭打扫卫生。”
      “黄奶奶,咱俩客气啥?房子都已经租好了,两室一厅,你和小丽住一间,我自己住一间。我帮你们改善半年住宿条件,您有空帮我洗衣做饭,这不挺好吗?再说房子就在怡心园,离这里这么近,您随时可以上来照顾菜地,好不好?”
      “行,行,你真是太好了。小丽丽总算每天晚上都有淋浴洗了,她可要高兴咯。”
      “好,那您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我帮您拿下去,咱们今天就住过去。”
      “你说我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当初遇到的是你这么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黄奶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将来等我有能力了,我要把强拆你们家房子,害死小丽父母,让你们无家可归的人绳之以法。”
      “别,你可别去惹这些人,他们可不好惹,有政府里的大官做靠山呢!我还能活几年?只要看着你和小丽丽平平安安的就知足喽。报仇雪恨什么的想都不敢想。小丽丽的爸妈已经没了,送那些人去坐牢又有什么用?别再把你弄出个三长两短,不值当。”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收拾东西,黄奶奶只捡了一些日常衣物,很快打了一个包,和聂志远出门了。
      这是天助我也!瞌睡来了,递枕头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我随着他们俩来到聂志远租的房子,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餐厅饭桌上的花瓶里还插了一束康乃馨,看得出聂志远是花了心思的。
      下午小丽下班回到这里,惊呼连连,不停地问聂志远:“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一直说你喜欢我,你就是不承认。不然你能花这么多心思接我和奶奶来这里住吗?还收拾得这么漂亮。”“半年租期到了,你们还得回去住,不过是顺手而已。我是希望黄奶奶能够舒服一点,关你什么事?”“我不管,反正我从现在开始,就算是和你正式同居了。哈哈哈。”黄奶奶从厨房端出烧好的竹荪炖土鸡火锅,笑骂道:“疯丫头,嘴没个把门的,以后你不要嫁人,人家小远还要娶老婆呢。一天净胡说。你们两个快去洗手吃饭了,还有两个凉拌菜,我马上端过来。”三个人有说有笑,饭厅暖黄色的灯光下,是温暖幸福的人间,可是谁能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手中,竟有一条花季女孩的命。我悬在天花板上,默默地看着他们,心想:如果不是他,我现在会不会也坐在餐桌旁和家人说笑呢?
      夜晚来临,众人安睡,我飘到熟睡的聂志远面前,看着他舒展的眉眼,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双手掐死他。等着吧,我要让你比被掐死难受10000倍。我一边想一边闪身飞入他的眉心。
      “轰轰轰……”刚飞进去,就被一阵阵轰鸣声震得心跳加速。我定睛一看,原来身处一个山顶,大片连绵的草甸,一个个巨大的风力发电机,一大块水泥地是下面盘山路的尽头。两帮摩托车骑士正在对峙,左边带头的是聂志远,右边带头的是一个鼻子上打着鼻环的寸头男孩。
      聂志远一抬右手,轰鸣声停止,只听他说:“老付,三局两胜怎么样?我们赢了,以后小盘山也是兄弟们玩的地方,如果你赢了,你说了算就是。”寸头男孩表情很酷,微微点了点头,抬手从身后指了两个人出来,说:“我们仨。”
      前面两组人已往山下狂奔而去,聂志远和寸头男孩并骑在起跑线上对望一眼,随着发令旗落下,两人如离弦之箭射出。
      我瞬移至半山腰,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17岁时的面容,嘴里把炁教给的咒语重复了两遍,便耐心等待聂志远的出现。不一会儿,轰鸣声越来越近,聂志远一马当先冲了过来。
      我飞到聂志远的面前,隔着头盔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一丝不乱。我念动咒语,慢慢的,我在他的头盔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放大的脸!
      我感受到了“心头巨震”,我知道,这是做梦人的感受。聂志远的摩托失去控制,尖啸着往山崖边滑去,而他,丝毫没有想着要设法控制摩托车,直到他身子与车分离向崖下坠下,我清晰地听到他内心的声音:死了倒也干净了。
      我静静悬在聂志远的床头,冷眼看他急速地蹬了几下脚后,喘息着睁开了双眼。他双眼失焦地瞪着天花板,不开灯不动弹,就这么一直躺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夜就在失眠中度过。
      白天我回到所里的值班室,在老周的床上好好的补瞌睡,准备晚上再袭聂志远,看这小子能坚持多久。从昨天他梦中的表现,我不相信他不认识我。
      结果我枉费心思,聂志远接着失眠了两天。每晚都看着他很痛苦的尝试入眠,在几轮“烙饼”之后,他总是起来打开台灯,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加班。到第四天早上,双眼已是布满血丝,黄奶奶心痛地问他:“这是什么工作呀?才是个实习生就这么累?”待到晚上餐桌旁,聂志远更是犹如霜打的茄子般,看着黄奶奶担忧的眼神,聂志远勉强笑笑:“黄奶奶,不要紧的,今天是我做错事了,老师责备了两句。今晚我好好睡一下,明天脑子清醒了就没问题了。”
      当晚聂志远吞了一颗安眠药入睡,我顺利进入他的梦境。
      “让你写个材料写不好,让你上法院交证据交不到,你说你还有什么用?还法学硕士,连个高中生的办事能力都不如!”聂志远垂着头站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门内一个人正大声冲他咆哮,随着话音落下,一叠资料掷在他面门,随即洒落满地都是,聂志远一声不吭,蹲下身一张一张捡在手上。
      我飘到门口往屋内张望,见刚才发脾气的人已背转身子望向窗外,我转头看向聂志远,刚巧看见他捡完资料,抬着头充满恨意地死盯着那人。突然,他手里的资料变成了一把带血的短匕首,聂志远正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把匕首,窗边那人猛然回头,喝道:“你还敢和我动刀子?!看你这样子是惯犯了吧?”聂志远一听此话,再不犹豫,握紧匕首,合身扑向那人。我一看机会到了,赶紧挡在那人面前念动咒语显现身形,聂志远一刀扎进我的肋下,血夸张地喷涌,他心满意足地狞笑着抬头想欣赏那人临死的表情,谁知看见的却是我满面鲜血里戏谑的笑容,他大叫一声,抛下匕首,仰面倒下。
      我维持着聂志远梦中戏谑的笑容悬在他床头看他大叫着惊醒。聂志远右手按着砰砰跳的胸腔,左手摸索着打开了台灯。台灯下,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我不禁感到一阵报复的战栗的快感。这时响起几声轻轻的敲门声,黄奶奶在门口问:“小远,怎么了?”“没事,您赶紧去睡。”“哦。没事就好。”
      接着一个月,只要聂志远入睡,我必出现在他梦中。随着我对吓唬他越来越熟练,我总是能出其不意,并且造型越来越血腥诡异,把17岁时如花般的我变成了索命的无常。聂志远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眼下黑眼圈日重,在律所被带教老师责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他走进了医院的心理门诊。
      我正幸灾乐祸地幻想待会儿聂志远见到医生要怎样痛哭流涕地叙述他这段时间的遭遇,没想到刚轮到他,他的电话响了,我赶忙和他一起贴着听筒,听见那边一个冷冷的声音说:“小聂,赶紧去机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邓律师在那边等你。”
      “顾老师,我正在医院看病……”“哪里不舒服?”“这一段时间精神不太好……”“那就是没病。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就好了,赶紧去机场,时间很紧张。”说完,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聂志远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呆呆的没有任何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导诊台的护士又叫了一遍聂志远的名字,他才猛然惊醒,慌张地回答护士:“不,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看不了了。”说完,他也不等护士回答,转身就匆匆朝电梯走去。
      想到聂志远要因为出差逃脱几天,我不禁扼腕叹息。我找不到事做,转而跟着小丽看看她一天在干什么。小丽在离怡心园两站路的爽心园一个叫“红辉”的便利店上班,平时客人不多,她这工资拿得颇为清闲,我跟着她也就有些无聊,这一日刚决定不跟着她另外找个地方耍耍,便利店外有人喧哗:“哟,又有人要跳楼!喏,看见没?坐在18楼窗台上呢!还没看见?你什么眼神?穿着黑色的裤子,两条腿还在窗台外荡啊荡的!”我一听有八卦,赶在小丽之前便“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不一会儿,派出所的警车到了,郑亮带队,没看见老周。他们几个人坐进电梯,嘴里议论:“真是烦,这样的事一个月遇到好几回。”“就是,真正敢跳的有几个?每次都这样比划一下就算了,专门浪费警力。”“别乱说!”郑亮说:“这是警察该说的话吗?虽然说真跳的没多少,但是谁不是遇上了难事才这样?别站着说话不腰痛!”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18楼,按了好一会儿门铃没人开门,郑亮一使眼色,同来的一个人七里咔嚓几下就弄开了那户人家的防盗门,几个人一拥而入,很快找到了那个女子。
      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穿着一件白色洗得有点发旧的T恤,颧骨突出,双颊凹陷,显得有点苦相。她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几名警察,凄然一笑道:“别再过来了,就站在那里吧。”郑亮赶忙伸手拦住同事,说:“我们不过来,你先下来。”“我不会下来,我不是为了吓唬谁才坐上来的,我是觉得活着真没意思了。”女子顿了一顿,接着说:“之所以一直等到你们来,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告诉他我为什么死。”
      “你先下来,你有什么问题慢慢说,我们会听,我们也会尽量帮你解决,你先下来。”
      “如果你们想听我把话讲完就不要动。”女子把身子又往外挪了一点,吓得郑亮赶紧停住脚步。“我老公姓王,叫王洋,和我是一个村的。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直到他初中毕业到省城来读职校我们才分开。我记得分开那天他对我说,‘等我进省城读完书挣了大钱,我要在有电梯的楼里面买一套房子送给你,让你当我的新娘子’。我相信他的话,他虽然学习不好,但向来说到做到。”
      女子可能坐累了,伸一只手拉住了窗台上的栏杆。“我初中毕业就回家务农,安心等王洋来接我。可谁知道他去职校一年还不到,就出了事。听说和杀人有关,那个时候村里传得沸沸扬扬,他爸妈都抬不起头做人,我爸也常在吃饭的时候念叨‘王家小三儿怕是废咯’,我那时心里很害怕,想着他只要不被枪毙,我以后不嫁给他都可以。”
      “谁知道过了几年,王洋回来了,还带着彩礼向我爸妈求亲。他说当年杀人的事情不是他干的,他只是协助公安调查,村里误信了谣言。我爸看见88000的彩礼,早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开开心心的把我嫁给了他。我当时也是高兴极了,想着我怎么命这么好呢,哪知道更好的在后面等着我,你们知道吗?这套房子是王洋送给我的,写的是我的名字呢!”女子微扬起下巴,脸上带了些许得意和甜蜜的表情。
      郑亮的右手悄悄挥了挥,他右侧的一名警察慢慢贴着墙向窗台靠近,郑亮嘴里答应着女子:“是吗?那他真是出息了,而且对你这么好,你快别想不开了,等他回来知道你这样该多难受。”
      女子转头一笑,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大声说:“他不会回来了!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现在他遭报应了!他骗人去东南亚卖器官,现在他的心脏也被摘了!我住的房子是别人的命换来的,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鲜血!”她说完,拉住栏杆的手用劲一推,整个人向外扑去,那名潜过去的警察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她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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