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江百鳞

1、开头也是结尾

　　在这个已发展起来的小村里，仍有那么几个不起眼的小巷子，无论从哪条走去都只会通往一个地方——邮集店。
　　这个小店早已破旧不堪，再无店主，但谁也不知道曾有一个凄美的故事在这发生……
　　“老板，要四分的邮票。”扎两麻花的女孩在柜台前探出半个头，伸手将四分钱放在柜台上。
　　她伸出的左手手腕上有条疤，但打扮不显眼，一眼便知是农家人，就是可惜咯，以后指定要因为疤被婆家嫌。
　　除此之外，还有个男孩跟在她身后，男孩右眼角有颗若隐若现的泪痣，店主笑看两小无猜：“小娟又带小城来买邮票啦！”
　　小娟脸一红拿好邮票，拉着身后的小城跑了。
　　几天后，“真的不能留下来吗？”小巷口传来清澈稚气的声音。
　　“不能。阿妈和阿爸要带我去城里读书。”小城摇摇头，“我不在时你要好好吃饭，记得给我寄信。”他向巷口跑去，时不时回头招手。
　　小娟目送他走出巷口，从此邮集店的顾客少了小城。
　　十二年后，“小城，你终于回来了！”小娟冲向站在村口的小城，扑上去。
　　小城笑着将她接住：“都成年了，还那么小孩子气。”她嘟了嘟嘴，埋怨道：“还不是你回来时间太短，什么时候又要走？”
　　“明天就走。”小城严肃了许多，曾经的男孩他当兵了，明天就要去向朝鲜了。小娟不能阻拦，只是第二天将他送出村口。走时小城说：“等我回来娶你。”
　　五年了，小娟依旧在村口等待曾经的少年。这五年祖国强大了，生活水平提高了。邮集店的店主换了一个又一个，她的信寄出了一封又一封，她仍然在等。
　　许多人都劝她：“别等了，仗都打完两年，能回来的早回来了，当兵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她不，她仍在等。
　　真到几十年后……
　　“小娟同志在家吗？”有人走进那个陈旧，极少装饰和打扫过的小院，地上除了落叶也只有落叶，桃树和石桌上摆的小盆栽早已不知枯死多久。
　　“吱呀——”门开了。一位老人从屋里走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你是？”
　　“我是共产党员，来送小城同志的遗物。”男人说。
　　老人招招手，示意他进来坐。进屋后，男人递给老人一个桃木盒子。
　　老人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十几封未能寄出的信，经过几十年，信变格外脆，老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阅读起来：
　　1950年10月30日，战争已经开始，小娟有没有好好吃饭……
　　1951年1月25日，第四次战役了，战争还未结束，快过年了……
　　1951年1月30日，北方的小年到了，想看小娟穿新衣的样子……
　　1951年2月15日，小娟可还好，战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些信是寄不出去了……
　　老人平静的将所有信看完，小城的照片被压在信下。
　　那是小城当兵第一天拍的，手里还拿着她寄出去的信，看他笑的多开心啊！
　　老人用满是老茧的手扶过照片，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顺着镜片滴在信上：“我等到了，谁说我等不到的。小城，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平静下来闭上眼睛，男人早已离开了小院。
　　只因一句话，她终身未嫁，还好她终于等到了。
　　几天后，老人走了。村里的人将她和桃木盒子葬在一起。
　　邮集店最终还是拆了，拆迁的人有一瞬间好像看见，邮集店里跑出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女孩左手手腕上有条疤，男孩右眼有颗泪痣……

作者有话说

　　已经不记得是在哪看到了，只记得那个老奶奶和他喜欢的定下一生，最后老兵的遗照被送到她手里，遗照上他穿着军装，也是在朝鲜战争离开的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