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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起 ...

  •   "这起□□养的,小兔崽子去哪儿了。"王得水拿着火折子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走着,嘴里还不停的骂着。旁边是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媳妇儿,遇上事儿就哭个不停。
      "滚滚滚,别来烦我。"他找不到儿子本来就烦心,听着这哭声更甚。这再往前走,山的背面就可是乱葬岗,那些鸦鸟的眼睛都是红色。王得水觉得这风都刮的阴森起来。
      这日暮西山的时候就开始找了,这山头那幼童爬了一半也应该觉得累啊。他扭头看了看那因为被他推开而啜泣的娇弱媳妇儿,"老二可是真的从山坡没的。"
      "自是真的,许是遭了鬼打墙?"王得水看着她觉得她今晚长的比以往好看了。
      "孬娘们儿,晚上可说不得这种。"
      那女人一捂嘴故作惊慌。两人一同往前走,没人发现弦月此刻却变得猩红万分。
      恍然听到了凄厉的叫喊声,王得水面色一变。"你真看见了?"
      他媳妇半天没回话。
      "夫君~。"王得水的身形僵住,这声音分明易了主儿。火折子在她叫的那一下就熄灭了。
      "自~是~真~的~"一句话被她那尖细的嗓子挤的百转千回。
      "媳妇儿,你别吓我啊。"王得水只是个樵夫,此刻但凡脑子没病的都知道自己撞邪了。
      "夫君怎地不信我。"她的脸在血月下不停的被拉长,尾巴也从裙边伸出。
      王得水大着胆子往后面看去,随着一声叫喊,树上的鸟儿被惊走,他也应声倒下。
      。。。。。
      " 诶说这景朝,如这名字一般,有个万流景仰的皇帝。年号也取的颇具蓬勃向上之气。景帝上位后便大刀阔斧的革起官来,各种改令也是接踵而至。自此十年,遍地都是欣欣向荣之景,也不负了这年号。可要是再往前推个几百年,那个可不好过。天花遍地,鼠疟猖獗,诸国四伐,魔人当道,可是没百姓一个好过日子。不过这也就是以前的竹简子上写的了,没咱的事儿。"
      那胡子拉碴的侠客压低斗笠和旁边一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说着:"你可不知当时有个穿白衣的'妄念人'是那山上的修士,下了山,在平遥国的黔灵殿前冲着空气喊什么'天道该灭了!他是假的!'当时那场景好不可怕。"
      "你怎么知道的?"那流浪汉以疑惑的目光打量他。
      "嗳-"侠客长叹一口气,摸了摸在桌底下的大黄狗,"你都不听村口王大爷说书的?"
      果然是这样,怪不得讲的绘声绘色。
      "真无趣,得亏现在世道好啊,换以前像你我这种就是充数的蝼蚁罢了。"那侠客自嘲的笑了笑。
      "这位爷,"小二给正在说的那位倒上了茶水,脸上赔笑道:"莫谈国事啊莫谈国事。"
      说话的那位看小二的笑脸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讪讪的抿了口茶。
      坐在门口的那个白衣道人把偷听的耳朵收回去,说他白衣是因为他本来就着着白色的布衣,说他道人则是这人腰上别着一面呢八卦镜。头发用乌色的古木簪别着,若不看他手边的那捆柴火便觉得这人是真的仙风道骨。和那些自诩名门望道出来的道士不同,他这人光是从外貌看就脱俗更别提那一身"我这人超然物外,心慈手软白莲花"的气质。
      那道人往桌上放了几文钱,先前那人跟说书似的,他都听的进去了。店小二给打断的真不是时候。不过,这时间他也应该回去了。那看着就很重的柴火在他手里却是轻轻松松扛在了背上。这看着瘦弱的道人劲儿却是不小。
      街上酒旗茶幌招摇,他沿着小道走,东拐西拐总算是找到他那个小破道观。这当道士,别的不说,就是这道观可以随意进出可让他省了不少麻烦。更何况他这个破观里也没人,自己也不用报上师承何观。
      此时不过卯时,太阳倒是出来的快。那道人把柴火放好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前的一亩三分地。
      "仙人哥哥。"稚嫩的圆脸出现在他眼前,他把低头垂下的发丝挂到耳后。
      "是道士哥哥。"看着眼前这可爱的小女孩一身书童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轻轻掐了她软糯的脸蛋。
      "有许道长在啊,我们若水村可是蓬荜生辉。"村长是个大老粗搜肠刮肚也只想出来这么一个成语,"小娃娃们总算有个地方能学到东西,说不定我们若水村也能出个榜眼探花的。"
      这道长姓许名郁离,抬头和那老头说起话来,"蓬荜生辉那倒不至于,贫道不过做些小事,这些孩子们也聪慧讨喜。"
      "道长谦虚了,老朽这时也该下田,就不多留了。"
      两人寒暄道别,其实许郁离不过在这村子里稍作停留。一是路上带的盘缠不够了,二是走的也属实累了一路荒山野岭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落脚的村子,他也修整下。更关键的是他那青色的道袍已经被穿成黑色,闻着自己身上那股馊味儿许郁离差点一掌把自己闷死。
      等到辰时,来他这个破观读书的孩童也渐渐多了起来。小孩子嘛他教的也有限,天地人花鸟草木的用廉价的笔砚教他们在草纸上写一遍就算教完了。教完几个字他这个不称职的"教书先生"就支着头就着那暖呼呼的光美名其曰:"先生春困会儿"
      一开始那稚嫩的小手还听话的在纸上用功,过了会儿便有几个不老实的拿那沾满墨水的笔往许郁离他脸上画。或是今天的光太暖了,他真的睡着了没察觉到这些小东西的动作。
      "丘八仙人哈哈哈哈。"动手的那个小男孩不禁笑起来,看到许郁离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一群围观的人也散去。
      到了吃饭的时间,孩子们又自己跑回家各找各妈了。走的时候有个女孩指了指他的脸,许郁离以为又是在夸他好看,说了声跑慢点也没在意。
      活儿干完了,肚子也开始叫。许郁离劈柴劈的那叫一个"鬼斧神工",劈出的木条千条千样,各具形态的它们伴着木屑飞出来,有几条还差点击中他的面门。劈柴如此,这人做菜也如此,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捣鼓出来一盘黑乎乎的东西。要是其他人看见他这么个仙风道骨的人吃这种东西定要埋汰他不讲究。
      许郁离却吃的起劲,觉得自己这菜卖相不怎么样,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明曙?"他朝观后的小院里喊了一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身形高大的一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人穿的虽是中原服装。长的却和苗疆的人很像,高鼻深目,没表情的时候一脸邪魅娟狂,栗色的卷发垂在他胸前。
      "师哥师哥,我来了"他声音和外表不符,一腔稚嫩,像看门的大狗一样朝许郁离跑来。
      "今天做的什么啊。"
      "青椒炒肉。"
      纪明曙凑上去闻了闻那团焦黑的东西,眼睛亮亮的,"好香啊。"
      许郁离递给了他一双筷子和昨日天街上买的烧饼,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埋头苦干。
      许郁离做的东西能吃的下的只怕他是第一人了。不过这人越吃越激动,人竟然开始变化虚影,一会儿是少年时的样子,一会儿是幼童的样子,一会儿是老头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身资曼妙女子。
      许郁离扶额叹气,纪宁曙控制不好自己是这样的,一直在原地大变活人。
      "明曙,冷静些"他把手指竖在纪明曙眼前,"你眼前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师哥我炒焦了的青椒炒肉而已。"
      纪明曙看着那根手指变成了斗鸡眼,"哦。"他身形稳定在少年时期,顺便还打了个嗝。
      许郁离腰上的小号八卦镜却在这时有了动静,刚把那黄铜镜放在自己面前就听见老头儿的一生怒喝,"臭小子你道袍呢?"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师傅,徒儿在路上遇见了个乞丐,那人衣不蔽体,徒儿实是不忍看见他那个样子,便把道袍给那人遮身体了。"
      这谎扯的真不打草稿,对面的倔老头自是不信,"想扯就去扯牛犊子去别和我扯。"
      "道袍实在是一路坎坷脏破的不能要了…徒儿便给扔了。"许郁离不去看对方的眼神。
      "就知道你是这德行,你包囊的最下面还有一套,没穿的了就去找。"
      他眼前一亮“谢谢师傅。"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翻那个背囊。
      "纪小子还好吗?"就算是关心这老头儿也要皱着眉说。
      许郁离看那个海碗,桌上的饼渣子和快到有残影的筷子道:"好啊,他好的不得了。"一天就把赚的钱吃光了。
      "嗯,"老头摸了摸胡子,"那就好,对了徒弟你记得这几天晚上小心一点。至于为什么,那是天机不可泄露。"
      许郁离就知道他要说这个在心里说的一句无形的和他师傅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重合。
      "那你就,平安吉祥…"老头挑了下他那留长的白眉。
      许郁离一勾嘴角,
      "福生无量。"
      说完他拍了拍纪明曙的肩膀, "我要去天街干活儿了,老地方,有事去找我。"许郁离去观中拿了用黑布包裹的行当,走出一半了又扭头冲埋头苦干的纪明曙道:"记得看好道观。"又转念一想,这观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两捆柴火……应该没人偷柴火吧……
      "师哥放心吧。"那小子嘴里含糊不清的道。
      许郁离笑着摇了摇头,向外绕去。薰风拂面,光却刺眼,他打开折扇一面挡着阳光,那折扇上正面写着“玉树临风”,另一面赫然为“那人是我”
      天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各种叫卖声吵得人耳膜疼。许郁离撩起衣袂就坐到了个角落上。
      把那缠着的黑布慢慢剥掉…
      一把二胡出现在他手中。
      好嘛,刚才是以识服人,现在是以艺服人了。就说他许郁离赚钱的法子多不多,那太多了他一个人吹拉弹唱能给你整出来个戏班子。
      二胡在手里拉的唬人,他这里嘴也不停歇,捏细了嗓子,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寡妇上坟欲断魂",据许郁离观察,闹市上人们听不了什么阳春白雪的东西,那就只能下巴里人了…
      "正月里 ,正月正。小寡妇房中泪盈盈。小寡妇今年才三十二呀丈夫啊。一十七岁过你的门呀丈夫啊。过了你门,长成了人。老老少少过光阴,我只说夫妻同到老呀丈夫啊。没料想半路就两离分呀丈夫啊。两离分, 泪纷纷,死鬼撇下了两条跟。撇下了女孩子没出嫁呀丈夫啊,撇下了男孩子没成亲呀丈夫啊……"
      他嗓子好,声音又大,长的好看还是反串女子。这一出唱的有好多人往他那块黑布里扔铜钱。
      他一个个抱拳道谢。低头时却看见一只骨节修长且白净的手往他竹笠里放了个金元宝。许郁离以为是哪个教养好的公子哥眼花给放错了 ,忙抬起头想提醒他。
      刚看到眼前的人便被他的明朗眉眼吸引到了,那眼神里夹杂着打量和怀疑,可面色却是如沐春风。
      "公子可是给错了。"许郁离看着那元宝,有些无措,自己这吊嗓子哭丧一样的唱法哪值得这么多钱。
      "没有,"恰好一阵风吹过带过几瓣桃花顺便把两人的发丝吹乱,"你唱的很好。"
      就在那一瞬,许郁离心里忽然有了一中,"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不过一会儿他就把那种感觉给抹去了--看见个俊俏的就觉得是故人归,那天下那么多俊俏的人,岂不都是他的故人,这样太不要脸了。
      正当他想时,站着的那少年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许郁离一把年纪都要被他看的脸红。
      少年拿出一张绣着红莲的手帕又想隔壁 的摊位从葫芦里倒出些水打湿。蹲下来正好可以和许郁离平视。那只手拿着帕子在他脸上轻轻一擦,"这里,有人戏弄你。"
      "啊……"许郁离有些发懵,晃了晃头。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八卦镜,目前手边就这东西能照出自己的样子了。
      和师傅通话时,注意的是他老人家,他丝毫没发现自己右脸上被那群小兔崽子画上了个大丘八。四条腿一个头背着个大壳儿在他脸上静静趴着。
      许郁离不慌,自己幸亏走路的时候拿扇子挡着。拿那手帕照着镜子缓缓把那丘八给擦掉了。
      等他回过神,发现财主还在自己面前,他把八卦镜收回去,一晃那镜中却没有眼前少年的模样。许郁离表情微变,把自己的心思强压下去。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凌,凌修缘。"
      "阁下呢?"凌修缘托着腮看向他,就这简单的动作也是让他做的英气十足。
      "同尘观许郁离,郁离是竹木的那个,叫我许……"话没说完他的八卦镜应该是没塞好,从袖子里叮铃咣当掉了出来。空气瞬间被这声响凝结。
      "许道长?"凌修缘试探性的喊了一下。
      "嗯。"其实许郁离刚才是脑子掉线了,也不知道让他叫什么才好,这下正好不用费脑子。
      眼前的少年人却爽朗的笑了起来,"许道长真是有趣。"
      许郁离回应他的是肚子饥肠辘辘的嚎叫了很大一声。
      "许道长莫不是到现在还没吃饭?"凌修缘皱起眉来。
      "无事无事。"许郁离在地上坐久了,腿部有点麻,站起来的时候身形不稳晃了一下,那少年就扶住了他的胳膊。
      完全站起来才发现这人脸虽显得稚气,可身高却要比他高出那么一截来。
      往凌修缘他身后看才发现还有个侍卫帮他提着佩剑。那侍卫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颇具神秘感……
      作者有话要说:
      许郁离:没想到吧,给您拉个催人肝肠的小曲儿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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